將相框擦了擦,放回原位。
感覺沒什麼遺漏了,這才抬手打了個響指。
“啪!”
下一刻,無形之中。
在整間屋子最末尾的一間臥室,原本透明不可見的一片屏障方塊,悄然間消失。
而在房間的臥鋪上,原本空無一物間水波蕩漾,一個神色安詳的老人熟睡著,躺臥在那裡。
在屏障方塊優質的隔斷下,房外像是要拆家般的動靜,也沒有打擾到老人淺顯的睡眠。
做完這一切,呂顧便拎著盒子緩步走出了房間,最後輕輕帶上了房門。
來到了走廊,入目又是一片狼藉。
但好在,不至於像是剛剛屋裡那樣拆遷一樣,至少不影響走動。
呂顧拎著個盒子。
就像是街上拎著籠子遛鳥的老大爺一樣,悠悠閒閒的來到了走廊儘頭。
最後停在了一堆,已經燒得漆黑的灰燼麵前。
“嘖嘖~”
“死的倒是乾淨,都省著火化了。”
語氣平淡的感歎一番,手掌翻動間,取出了一枚水桶澆在了那堆漆黑的灰燼上。
下一刻,強勁的水流,瞬間便將漆黑的灰燼衝散。
做完這些,呂顧也是再次揮手,收回了地上的水方塊。
接下來,便激活了特意保留的死亡狀態。
瞬間,隻見空曠的走廊地麵上。
一陣波動間。
一個渾身乾癟佝僂的老人,便出現在原地。
隻是不知為何。
雖然能看到其胸腔起伏,與大睜著的雙眼,可是雙眼無神,就保持著躺倒在地的姿勢一動不動。
呂顧也不著急,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一旁觀察著。
“額…啊…”
就這樣,僵持了一分多鐘。
隨著一陣悠長且急促的吸氣聲,就仿佛一個缺氧的人,猛然接觸到空氣,貪婪的呼吸著。
原本肌肉僵硬仿佛凝固的身軀,也在這一刻吸氣間,猛然顫抖著軟化了下來。
“這,這…是…?”
狗老頭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經曆了千百次沉淪一般。
視線在暗下去後,痛苦並沒有脫離身體,而是宛若定格一般,依附著。
聽不到、看不到,也接觸不到,視線中隻有一片黑暗了無依處。
甚至就仿佛時間都遠去了,隻有長久的折磨伴隨著孤單的意識,飄蕩在混沌漆黑之中。
就這樣,持續了不知多久。
在他的精神都已經開始麻木之時,一陣強光兜頭照下。
就仿佛沉浸在深海底,不見天日的意識,被一張漁網暴力的撈了起來。
下一刻。
視線中,出現了各種未知陌生的色彩。
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矩形結構與顏色,搭配出一份雜亂的圖像。
傻愣愣僵持了好久。
才從身體本能與遙遠的記憶之中,挖掘出該如何調動眼球這個陌生器官。
而眼前的畫麵,也隨著這周圍的變化慢慢回憶了起來,那就是世界的樣子。
隨著意識複蘇,身體回歸。
窒息的感覺,刺激著他被動回想起了如何呼吸、如何活動。
漸漸的,也從悠久的困頓中清醒了過來。
隨著一聲急促的呼吸,就仿佛嬰兒出生,這具身體第二次重臨世間。
而一直站於一旁觀察的呂顧,隻是摩挲著下巴。
內心中暗暗思索。
“這才不到半小時吧?”
“看來等待複活時,人的感受狀態好像比預想中的還要痛苦點,還好還好,提前發現……”
之前呂顧還在想要不要偷偷懶,先讓天堂臨時辦事處裝不下的人,等待複活排隊。
如今看來,好在是有這麼個小白鼠試驗了一下。
不然搞不好,就整出個幾千萬瘋子來,整天流著口水,在天堂阿巴阿巴的。
想想,呂顧就不由一陣心虛。
而這邊,仿佛溺水者攀上岸簷的狗老頭,也已經漸漸找回了身體的控製權。
初始意識,還有些滯澀困頓,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的流程也漸漸被憶起。
回想著意識陷入沉淪前的瞬間。
漸漸的,狂喜順著四肢百骸,開始歡呼雀躍。
仿佛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激動咆哮著新生。
“我…我之前死了…?”
嘴中呢喃著,肢體僵硬的從地上跪坐起身,顫抖著抬起雙手,輕撫上蒼老的麵頰。
眼中的激動與不可思議,幾乎要奪眶而出。
“我…複活…了?”
“我…嗚嗚……”
說著說著,他磕絆的聲音也逐漸流暢,聲音漸行漸大,最終直接雙手掩麵,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而就在其哭的忘我的時候,在一旁,一陣清冷毫無感情的聲音飄來。
明明對比起哭聲很細小的聲音,卻仿佛洪鐘大呂般,在腦內激蕩。
“哦,看你這樣子,你是知錯了?”
聲音中毫無感情,但在末尾似乎夾帶著些嘲諷意味。
不過這時,被這突兀的聲音驚得整個人呆住,狗老頭也是沒心思體會話中的細節。
趕忙轉身四顧。
下一刻。
視線中,便發現自己身側,剛剛完全沒有注意到。
正不知何時,站著一身月白道袍、鶴發童顏、俊美得仿佛不似人間之物般的冷麵道人。
見到這一幕,聯想到剛剛在腦中震蕩的話語,狗老頭剛剛活動起來的大腦,飛速轉動。
一道道思緒接連出現又落下,很快,一個看似合理的答案,出現在腦中。
“自己被複活了!而且很可能就是,麵前這仿佛仙神一般的道人所為!”
腦袋飛快的轉動,將麵前這副外貌,與自己聽說的所有神仙快速對比著。
但卻沒能記起完全符合的對象。
環顧四周,久遠的記憶中也是很快意識到這是哪兒。
下一刻。
“噗通!”
本就一直跪在地上的狗老頭,直接調轉了個方向。
朝著站立不動的白發道人深深叩拜,五體投地。
“小人苟娃子,謝上仙複活之恩!小人無以為報,願做牛做馬,侍奉上仙!”
而對於這一番動作,作為事件本人的呂顧,卻毫無表情變化。
仍然保持著淡然開口道。
“你,知錯了?”
又重複了一句剛剛的話。
這句話一出,跪伏在地的狗老頭渾身便是一顫。
雖然語氣沒什麼不同,但他卻聽出了一絲不耐煩。
這下狗老頭也是不敢再有一點含糊,直接再次俯下身。
“砰砰砰!”
就又是連磕了三個響頭。
這才開口說道。
“小人知錯!小人不該拐帶幼童!驅使邪術!小人罪該萬死!”
直接大喊出聲,言辭懇切,磕頭如搗蒜一般。
對於自己所做過的惡事供認不諱,隨後也沒再解釋一句,隻是不停的磕著頭。
他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一輩子,對於這些大人物的想法,那是再熟悉不過。
雖然麵前大概率是神仙,但想來也差不多。
相比於認錯解釋證明,這些大人物們更想看到的是態度。
隻要足夠卑微、誠懇就好。
如此想著。
狗老頭也是不顧冰冷堅硬的瓷磚地麵,額頭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上麵,發出陣陣沉悶的響聲。
而這會兒。
站在原地的呂顧看著腳下這番做派,嘴角也是扯出了一抹弧度,微微點了點頭。
“很好,看來你確實是知錯。”
“你的提議不錯,罪該萬死?我今天心情好,就不給你計數了,自己去地獄裡死吧。”
一邊說著,滿臉冰寒的麵孔上,扯出了一抹惡劣的嘲諷,隨即一揮手。
兩個村民便被召喚出來,並在瞬息間,在念頭中用皮膚編輯器,套上了剛在腦海中捏出的皮膚。
這一揮手的動作,和剛剛吐露的話語,正聚精會神注意著動靜的狗老頭,自然也是捕捉到了。
隻不過剛剛這位神仙說的話,卻讓他有些愣神。
“地…地獄?啊?上仙…”
還有些疑惑沒反應過來的他,順著剛剛呂顧揮手的方向看去,隨即口中的話便戛然而止。
隻見那裡地麵上,正有兩股煙塵升騰而起,大概漲到了一人多高,便迅速消散。
瞬間,隻見空無一人的樓道內,隨著這番變化,竟有兩道人影突然出現。
兩人一胖一瘦,一黑一白,穿著不知哪個朝代的古裝,兩頂高帽上,分彆寫著。
“天下太平”
“一見生財”
看著這兩人的裝束,狗老頭微微抬起的臉上,一雙瞳孔緩緩擴大,嘴巴不由自主的張開。
連額頭上緩慢滲出的血液,流到眼睛裡都沒顧得上擦。
旁邊一位崇高的仙人都不顧,直接拚命的竄向遠處的角落。
“啊!黑!黑!黑白無常!!”
而這會兒,他也是聯想到了剛剛那白發仙人所說的話,將突然出現的這兩位聯想到了一起。
也是明白了將要發生什麼。
“不不!我認錯了!我知錯了!我悔過!我不要去地獄!不要!”
大喊著,可是兩位初現身影的存在,還是抖落著哭喪棒與鐵鏈步步逼近。
這時,狗老頭也是反應了過來,調轉方向,朝著正一臉戲謔微笑的呂顧求饒道。
“仙長救我!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我!…嗚嗚!嗚!”
話才說一半,呂顧聽著早就皺起了眉,感覺甚是聒噪,直接抬手一揮。
下一刻,狗老頭求饒的話立刻戛然而止,而是轉為了一聲聲嗚咽聲。
隨即他便驚恐的瞪大了雙眼,抬手在原本是嘴的地方一陣亂摸。
結果入手一片光滑,哪還有嘴?
“真是聒噪,你剛剛不是自己都說了知錯了嗎?本道長也采納了你的建議,還不滿意?”
“可不要太貪得無厭呀。”
說完這句,便轉過身,不再看身後,已經急得涕泗橫流的醜陋老頭。
直接手掌一翻,各個物品的虛影快速切換,最後定格在了一個黑紫色的小方塊上。
隨即,便直接將之拋給了套上皮膚的“黑白無常”二人。
“這個是重生錨,你們應該會用,等到了地獄,讓他自己挖螢石充能,不然就讓他等複活,等一天。”
“哦,對了。”
說著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手掌再次一翻。
一個巴掌大的,金屬色小礦鎬出現。
隨即在意念一動下,經驗修補和耐久附魔便貼了上去。
做完這些,呂顧便將手中這個閃爍著紫色華光的稿子,一同拋給了兩人。
“順帶讓他多挖點石英,看緊了,彆讓他亂跑。”
這道命令下發後,兩位換皮村民也是點了點頭,表示收到。
雖然智能還無法支撐起對話說話,但命令執行還是能做到。
“嗚嗚嗚!”
接下來,看著兩道外表滲人的村民,將已經撤掉所有模組功能的狗老頭壓按住。
呂顧垂眸思索了一下,也是再次調動起模組。
給麵前新出道的黑白無常二人,先是裝備上了勞模村民,傳送與散播複活權限,等一係列基礎配置。
接著又打上了一連串的永久增益buff。
包括但不限於防火、傷害吸收和生命恢複這些。
又順帶加上了夜視、速度、隱身、漂浮等一些buff。
讓這兩個家夥,也算是能做出一些鬼神該有的能力。
加上一連串增益buff保命。
基本上現階段的靈氣複蘇,除非站著被一群人圍攻,不然應該是沒什麼翻車的可能。
這樣,兩個智能度不高的村民看管人起來,也不至於被一些人耍小聰明,騙到岩漿裡燒死。
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將視線再次轉至,一旁沒有接收到命令、站立等待的兩村民。
“去吧,順便學習一下18層地獄的相關知識,用這個人測試一番。”
“等我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找你們。”
隨著話音落下,兩名村民也是接收到了命令,無聲的哼唧了兩聲(呂顧靜音版)。
便啟動了,開放在身上的坐標傳送權限,直接在一陣閃爍中,傳送進了地獄維度。
“嗯,這件事也算是完成了,也該想辦法怎麼開展後續大事件,真是頭疼……”
一邊有些苦惱的嘀咕著,一邊漫步走向樓梯的方向,隨著步步邁出。
一身月白道袍的身影,也是漸漸在波動中隱去,最後進入了隱身。
隻不過這次沒再吃小玻璃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