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蒼白的小臉。
墨黑的眼瞳裡，翻湧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他本該是享受這一幕的。
享受她的屈服，她的痛苦，甚至是絕望。
可為何，心底深處，卻有一絲難以忽略的煩躁在悄然滋長？
某一瞬間，江鶴宸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不忍。
不忍？
可笑至極。
他江鶴宸的世界裡，從不存在這兩個字。
或許，隻是因為她的倔強，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覺得有些……棘手罷了。
舒橙的身體越來越難受，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劇烈的癢痛。
可她依舊固執地，機械地，麵無表情地往嘴裡送著食物，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覺。
終於，最後一口鬆仁玉米被她艱難地咽下。
餐盤裡的東西，見了底，一點不剩。
“咳……咳咳……”
舒橙猛地咳嗽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眼眶也因劇烈的咳嗽而泛紅，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她強撐著身體，抬眼看向江鶴宸，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現在……咳……可以……放我走了吧？”
江鶴宸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那張平日裡總是帶著幾分倔強和疏離的小臉，此刻已經開始浮現出大片不祥的紅疹。
嘴唇也明顯地腫脹起來，泛著不正常的嫣紅。
連呼吸都帶著粗重的喘息聲，每一次吸氣都顯得那麼費力。
江鶴宸放在膝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指節有些發白。
心中某個角落，似乎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生出一絲陌生的，讓他不悅的情緒。
是憐憫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迅速而決絕地掐滅。
他對她，怎麼可能會有憐憫這種可笑的情緒。
江鶴宸緩緩站起身，邁著沉穩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
靜靜站立著，周圍空氣仿佛凝固，眸子裡恢複了一貫的冷漠。
“我可曾說過，吃完就放你走？”
男人低沉的嗓音，冰冷而殘忍。
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刺破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舒橙身體猛地一震，如墜冰窖，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果然。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這個魔鬼，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她。
不過，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的目的，從來就不是讓他“開恩”放過自己。
過敏，然後是醫院。
那才是她真正的機會。
舒橙強忍著喉嚨裡翻湧上來的腥甜和越來越嚴重的瘙癢。
故意放大了咳嗽聲“咳咳……咳咳咳……”
她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身體也因為劇烈的咳嗽而不停地顫抖。
江鶴宸眉頭微蹙。
他盯著她，眼神銳利，似乎想看穿她拙劣的表演，又或者她不是裝的？
這個女人，又在耍什麼花招？
然而，他卻隻是冷眼旁觀，沒有絲毫要出手的意思，也沒有開口說話。
舒橙見他依舊無動於衷。
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胸口劇烈起伏著。
像是離了水的魚，發出“呃……嗬……”的艱難聲音。
細密的汗珠從她額頭滾落，臉色越來越蒼白，近乎透明。
她這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賭。
賭他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江總……咳……看我這樣……這樣痛苦……你……消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