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鬆嫩平原的土路時,林小川後頸的狐血印記突然灼痛。車載電台裡傳來嘈雜的仙家報馬聲,原本清晰的薩滿神歌被扭曲成尖銳的嘶鳴:"天狐血脈覺醒滅世浩劫"陳默猛打方向盤避開坑窪,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青嵐村"方向。
"是幽冥殿的挑撥。"蘇清瑤展開黃表紙,上麵用雞血繪製的堂口聯絡符正在褪色,"哈爾濱、吉林、長春的堂口都斷了聯係。"後備箱的青銅鈴鐺突然炸裂,飛出的鈴舌釘進擋風玻璃,在玻璃上劃出詭異的血痕——那是東北堂口特有的"斷香咒"。
青嵐村祠堂前聚滿了人馬。穿花棉襖的二神揮舞著抓鼓,神裙上的銅鈴震落無數蛇蛻;戴瓜皮帽的老香頭捧著仙譜,紙頁間滲出的黑血在地上聚成咒文。林小川剛踏上門檻,供桌上的狐仙牌位突然炸裂,碎瓷片割破他掌心,狐血滴在香灰裡,瞬間燃起幽藍火焰。
"天狐降世,必引災禍!"戴柳木麵具的老香頭踏過火焰,腰間的黃仙牌位滲出綠水,"交出天狐血脈,否則血洗青嵐!"兩側衝出的弟子揮著捆仙繩,繩頭係著的銅錢全是反鑄——那是幽冥殿用來汙染仙家的邪器。
胡三太奶的殘魂突然從供桌浮現,旗袍上的血咒與林小川後頸的印記共鳴。她袖中飛出九道狐火,點燃祠堂四角的銅鈴,鈴聲中夾雜著灰仙、黃仙的怒喝:"當年共立'抗魔令'時,你們忘了血誓?"穿豹皮坎肩的灰仙堂主拍案而起,露出後腰與林小川相同的蛇狐圖騰。
"影已控製三大家族!"黃仙堂口的仙家突然附體,指尖掐出的劍訣竟帶著幽冥殿咒文,"交出天狐血,可保堂口平安!"林小川後頸的印記突然發燙,看見爺爺的影像浮現在香灰中——老林頭將桃木劍插在供桌,劍身上的北鬥七星紋照亮了暗刻的盟誓:"東北堂口,共抗幽冥"。
"看清楚了!"陳默扯開林小川衣領,狐血印記在燭火下顯形為完整的蛇狐交纏圖。蘇清瑤拋出玄清派拂塵,鞭梢卷起的符紙炸開金光,映出牆壁夾層裡的暗格——裡麵躺著用蛇皮包裹的令箭,箭杆刻著"抗魔令"三字,正是爺爺當年聯合堂口的信物。
持柳木麵具的香頭突然暴起,指尖彈出的毒針竟穿透胡三太奶的殘魂。林小川揮鞭格擋時,看見對方袖口露出的蛇形胎記——和影的陰木本體紋路完全一致。"內鬼是灰仙堂的!"灰仙堂主撕下麵具,露出被咒文覆蓋的半張臉,"他們早被影種下血蠶蠱!"
供桌突然炸裂,爺爺的牌位從中跌落。林小川接住牌位,背麵用血寫著"影已滲透五大家族"。胡三太奶的殘魂突然化作狐火,燒掉堂口弟子腰間的令牌,露出底下陰木根係的紋身:"當年立盟時,影就藏在灰仙堂!"
抗魔令的金光掃過全場,凡有陰木紋身者皆慘叫倒地。林小川看見三位堂主的後頸浮現出相同咒文,他們撕扯著喉嚨噴出黑水,水中翻湧的蛇頭正組成幽冥殿的法陣。"快毀掉令箭!"灰仙堂主撲向供桌,卻被陳默的子彈打穿掌心,爆出的血花裡飛出無數蠱蟲。
"這是影的借刀殺人計!"蘇清瑤的拂塵纏住令箭,鞭身突然滲出爺爺的血咒,"當年立盟時,他就用陰木根係篡改了血誓!"林小川後頸的印記與令箭共鳴,看見百年前的壁畫:爺爺將令箭插入地脈,柳仙用蛇蛻封印影的根係,而灰仙堂主的先祖正將蠱蟲放入盟誓血酒。
祠堂的梁柱突然斷裂,露出夾層裡的陰木根係。影的笑聲從木紋中滲出:"東北堂口的血誓,早就是我的養料!"林小川將狐血按在令箭,青銅箭頭突然綻開狐火,燒穿的牆縫裡掉出半塊玉佩——正是六爺留給自己的蛇形佩。
月光透過裂縫照在供桌,爺爺的牌位突然翻麵。林小川看見背麵刻著民國二十三年的盟誓壁畫:柳仙以蛇蛻為契,玄清掌門用道心為引,而灰仙堂主的先祖正將蠱蟲混入血酒。"影篡改了血誓!"胡三太奶的殘魂在令箭上顯形,"真正的盟誓是用天狐血封印他的根係!"
突然發難的黃仙堂主撕開衣襟,胸口的陰木根係正吸收著混亂的仙力。林小川揮鞭斬斷根係,卻見對方心臟位置卡著爺爺的鈴鐺——那是當年影從陰木本體中逼出的信物。"每百年用血誓換身"堂主咳出黑水,"下一個宿主是你!"
令箭突然飛入林小川掌心,箭頭指向他後腰的疤痕。狐血印記與令箭共鳴,浮現出爺爺的留言:"影的真身是陰木根係,唯有天狐血能燒毀其靈脈。"蘇清瑤突然指向族譜,灰仙堂主的名字旁用血寫著"影",而他的生辰八字,正是萬仙塚地宮開啟的時辰。
堂口弟子突然分成兩派,腰間令牌發黑者嘶吼著撲來,露出皮下蠕動的蠱蟲。林小川將令箭插入地脈,青銅箭杆與所有堂口的仙堂共振,發出的振波震碎了血蠶蠱繭,卻在祠堂中央拚出影的巨臉:"天狐血脈越覺醒,我的根係越茂盛!"
"快毀掉血誓碑!"灰仙堂主用身體撞開暗門,裡麵倒著三具乾屍,腰間都係著和林小川同款的蛇形玉佩。蘇清瑤翻開仙譜,某頁血字突然流動:"民國二十五年,影借灰仙堂口重生,血誓碑實為陰木根"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盤根錯節的陰木。
陳默扔出雄黃炸藥,炸開的火光中可見陰木根係上掛著數百塊令牌。林小川後頸的印記灼痛難忍,看見爺爺的影像站在根係頂端,桃木劍正劈開影的眉心,而胡三太奶將令箭插進地脈,蛇蛻組成的鎖鏈捆住所有根係。
戰鬥在黎明爆發。林小川揮舞令箭擊碎血誓碑,每塊碎片炸裂時都爆出仙家殘魂。影化出陰木真身撲來,樹枝間掛著東北各堂口的神鼓,鼓皮上的咒文與林小川的狐血共鳴。蘇清瑤點燃柳仙符紙,灰燼化作狐火灼燒根係,露出底下若隱若現的水猴子紋身。
"原來血誓是你的養料!"陳默將鈴鐺塞進樹心,鈴舌撞擊聲震碎了所有蠱蟲。林小川後頸的印記延伸成鎖鏈,與令箭共鳴炸出金光,照亮了影體內盤著的水猴子虛影。爺爺的聲音從令箭傳來:"毀掉陰木,血誓自解!"
陰木倒下時,所有堂口弟子腰間的令牌同時碎裂。林小川看見萬仙塚方向騰起金光,第三層地宮的八卦陣正在啟動,無數青銅鈴鐺從地底升起,組成鎖鏈捆住影的根係。他趁機將令箭刺入水猴子虛影,青銅箭頭與鎮妖碑共鳴,發出的振波震碎了影體內的妖丹。
殘魂消散前,胡三太奶將令箭按在林小川眉心。他看見民國年間的堂口大會:爺爺將蛇形玉佩分給五大家族,灰仙堂主接過玉佩時,袖口露出的陰木紋路與影相同。"當年他就被影附體了"殘魂的聲音消散在風中,令箭上浮現出新的血咒,正是爺爺未寫完的抗魔策。
返程路上,蘇清瑤在血誓碑殘片下發現暗格。裡麵藏著五枚蛇形玉佩,其中一枚刻著"灰"字,玉質已被陰木根係侵蝕成黑色。陳默的電台收到雜音,裡麵混著各堂口的報馬聲:"影已遁入萬仙塚天狐血脈是最後的鑰匙"
越野車駛離青嵐村時,後視鏡裡的祠堂正在崩塌。林小川搖下車窗,看見影的陰木根係中鑽出條小蛇,蛇信子上掛著枚玉佩,墜子內側刻著"吳"字——和六爺留給自己的蛇形玉佩嚴絲合縫。而遠方萬仙塚的古樹下,有個穿黑袍的身影正撿起令箭,箭杆上的北鬥七星紋突然變成豎立的蛇瞳。
深夜休整時,林小川在後腰發現異樣。原本的蛇狐印記旁多出道新疤,形狀竟與灰仙堂主的令牌完全一致。蘇清瑤用符紙加熱疤痕,浮現出爺爺的血字:"影以血誓為餌,內鬼已在聯盟中"。陳默突然指向地圖,所有失聯堂口的位置連成直線,終點正是萬仙塚第三層的地宮入口。
長白山方向傳來悶雷般的震動。林小川摸向令箭,青銅箭頭突然發燙,在掌心烙出陰木根係的圖案。後備箱的鈴鐺自動打開暗格,裡麵掉出張泛黃的紙條,爺爺的血字在月光下閃爍:"當年五大家族中,有位堂主用自己的孩子替換了影的祭品"
電台突然響起清晰的薩滿神歌,是胡三太奶生前最愛的調子。林小川跟著旋律哼唱,後頸的印記突然延伸,在皮膚上組成完整的抗魔令圖案,而圖案中心,灰仙堂主的蛇形玉佩正在緩緩轉動,玉眼裡滲出的黑血,正順著地圖流向萬仙塚深處的太歲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