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村的桃花瓣被山風卷到雲南時,林小川掌心的銀繭正滲出暗紅血珠。他靠在哀牢山濕熱的岩壁上,看著繭麵攝魂鈴紋路與自己掌心血紋同步搏動——影的殘魂在東北堂口決裂的怨氣中愈發活躍,繭內的淨血蠶卻陷入了沉睡。
"川子,這繭咋跟你心跳一個節奏了?"王大雷用熊骨戰紋震開撲來的毒蚊,斧頭刃上凝著層白霜,"蘇清瑤說蟲母就住前麵的蠱神穀,可這林子邪乎得很。"
蘇清瑤將鎮魂鈴殘片按在銀繭上,鈴音裡混著蠶蟲細微的啃噬聲:"古籍說淨血蠶需'天狐血引+陽壽催化'才能孵化,但蟲母要的代價怕是不小。"
趙靈兒的狐仙令突然指向濃霧深處,九尾天狐圖案上凝著露珠:"太奶說蟲母在等我們,她袖口有淨血蠶吐的銀絲"
四人撥開纏繞的蠱藤,穀底瘴氣中隱約現出座竹樓。樓前曬著的蠱蟲網裡,無數銀白蠶蟲正吐著光絲,每條絲上都刻著與林小川掌心血紋相同的鈴形圖案。
"來了?"竹樓裡傳出沙啞的女聲,拄著龍頭拐杖的老婦掀開蠱布走出,她袖口垂下的銀絲突然繃直,纏住林小川的手腕,"天狐血脈比三百年前那小子旺些。"
林小川看著老婦掌心的蠶形胎記,與銀繭上的紋路分毫不差:"您就是蟲母?"
蟲母捏起銀繭對著瘴氣,繭內的淨血蠶突然發出紅光:"影的殘魂跟你捆得挺緊。想讓蠶蟲隻吃詛咒?"她咧嘴一笑,露出金牙,"拿十年陽壽來換孵化術。"
王大雷的熊骨戰紋轟然炸開:"老巫婆!你咋不去搶?"
"熊崽子懂個啥。"蟲母的拐杖點地,周圍的蠱蟲網突然收緊,"淨血蠶認主時會啃噬宿主血脈,沒陽壽墊底,他活不過孵化期。"
蘇清瑤按住林小川的肩膀,鎮魂鈴殘片在他後頸畫出續命符:"川子,十年陽壽換詛咒根除,值得。"
林小川看著掌心時明時暗的血紋,影的聲音在腦海裡低語:"彆信她她想把你煉成新的羅幡核心"他想起爺爺筆記裡的話"血脈選擇在於心",咬牙道:"我換。"
蟲母將銀繭放入蠱鼎,鼎內瞬間湧出滾燙的銀絲。她掐訣時,林小川感覺手腕一痛,十年陽壽化作光點被銀絲吸收,繭內的淨血蠶終於蠕動起來,口器對準了他掌心血紋。
"開始了!"趙靈兒的狐仙令飛入鼎中,光蝶繞著蠶蟲飛舞,"太奶說要注入祥瑞之氣,不然蠶蟲會被詛咒汙染!"
林小川突然慘叫一聲,掌心血紋被蠶蟲啃噬的瞬間,影的殘魂猛地反撲。他看見自己的手變成影的模樣,正掐住蘇清瑤的脖子:"蠢貨!中了我的計了!"
"小川!清醒點!"蘇清瑤的鎮魂鈴殘片抵住他眉心,靈力如潮水般灌入,"這是詛咒引發的雙重人格!"
王大雷抱住林小川的腰,熊骨戰紋金光與他血脈裡的幽冥力碰撞:"川子!想想青嵐村的桐桐!想想楚雪!"
林小川在兩種意識間掙紮,時而看見爺爺在桃林微笑,時而看見影在羅幡前狂笑。蟲母的銀絲突然收緊,淨血蠶啃下最後一口血紋時,他的瞳孔驟然分成兩半——左瞳是天狐真火,右瞳是幽冥黑氣。
"不好!蠶蟲在反噬!"蟲母猛地將拐杖插入鼎中,蠱鼎發出刺耳的嗡鳴,"他血脈裡的詛咒太濃,蠶蟲要變異了!"
趙靈兒的狐仙令爆發出強光,九尾天狐虛影強行將光蝶注入蠶蟲體內。林小川感覺右瞳的黑氣被光蝶啃噬,影的殘魂發出絕望的嘶吼,而左瞳的真火則照亮了蠶蟲背上新出現的符文——那是楚雪留下的"心"字。
"成了"林小川癱倒在王大雷懷裡,掌心血紋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枚銀白色的鈴形印記,繭內的淨血蠶已化作光蝶飛出,停在他眉心,"影的殘魂被蠶蟲吃乾淨了"
蟲母撿起空繭,繭上的血咒紋路化作青煙:"算你命大。"她突然咳出黑血,袖口的銀絲寸寸斷裂,"影的殘魂臨死前咬了蠶蟲一口這蠶以後得用天狐血養著,不然"
"不然怎樣?"蘇清瑤扶住蟲母,鎮魂鈴殘片探入她體內,"您用命換了孵化術?"
蟲母擺擺手,從懷裡掏出片金葉子:"去哀牢山巔找'陽壽花',能續他十年命。"她看著林小川眉心的光蝶,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溫柔,"三百年前,我也救過個天狐血脈的小子他叫林萬山。"
林小川猛地抬頭,眉心的光蝶突然飛入蟲母掌心,變成枚蠶形金飾:"您認識我爺爺?"
"認識?"蟲母將金飾掛在他脖子上,"他當年用半塊天狐玉佩換了我這條命。"她指向竹樓深處,那裡供著的牌位上刻著"林萬山恩公",牌位前放著的,正是爺爺年輕時的照片。
王大雷的熊骨戰紋黯淡下來,他把林小川扶起來:"川子,咱先找陽壽花,其他的回頭再說。"
蘇清瑤收起鎮魂鈴,鈴音清越了許多:"蟲母說陽壽花長在極陽之地,正好克製你體內殘留的幽冥氣。"
趙靈兒的狐仙令飛回手中,九尾天狐圖案恢複了光澤:"太奶說,爺爺當年救蟲母時,就料到影的詛咒會延續到你這代"
四人一同步出蠱神穀,身後的竹樓在瘴氣中漸漸隱去。林小川摸著脖子上的蠶形金飾,掌心的銀白色印記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影的殘魂被淨血蠶徹底吞噬,困擾他許久的詛咒終於解除,但蟲母的話讓他明白,血脈的守護從未停止——爺爺當年救下蟲母,如今蟲母用命換他新生,這或許就是爺爺說的"愛能破解一切怨恨"。
"川子,感覺咋樣?"王大雷拍著他肩膀,熊骨戰紋傳遞著溫暖,"等找到陽壽花,咱就回青嵐村,讓那些內鬼看看,誰才是東北仙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