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巡捕們也陸陸續續下班回家了。
趙總在對記者們詳細講解了破案 經過,並表明了自己坐鎮居中調度的作用,才帶著記者們去了預定的飯點用餐。
這些記者現在可都是他往上挪一步的助力,自然要保持良好的關係,讓記者們高興了才能寫出更‘貼切’的報道。
在巡捕房大門口,烏壓壓的走出二十來人,一個個笑容滿麵很是高興。
走在最前麵的則是顧成禮和馮以川,兩人帶著各自的隊員準備去酒樓吃好的慶功。
至於花費,自然是總華捕獎勵的兩百塊銀元裡邊出。
這筆獎金的一半,歸陳誌飛所有。
畢竟這個案子當初是人家硬扛日本憲兵隊,又在總華捕麵前立下軍令狀才拿下來的。
如果說規定期限內不能破案,可不是脫了這身皮就能交差的。
說是賭上了身家性命也不為過!
更何況之後的案件調查,追蹤到犯罪嫌疑人的老巢都是由彆人一力完成的。
他們在最後抓捕的時候分得一些功勞,已經可以知足了。
就算誰有意見,反問一句有本事你去查出來,獎金就能分手一半,就能懟得啞口無言。
所以對陳誌飛拿走一半,都沒有任何異議。
另外一百塊銀元則是拿出來大家吃一頓好的慶祝,剩下的三七分。
畢竟顧成禮他們現場抓捕,又是槍擊又是手雷冒了生命危險,分七成也合情合理。
雙方達成協議,對這個雨露均沾的結果都很滿意。
“各位,我還有事兒就不去了,你們吃好喝好啊!”
陳誌飛在大門口給其他人打了個招呼,沒有和他們一起去酒樓慶祝。
郭少傑詫異道:“飛哥,你可是這樁案子最大的功臣,怎麼能不去呢?”
“對,你可是主角!”馮以川也點頭附和。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附和,要求一起去。
陳誌飛搖頭笑道:“日本憲兵隊的藤原介一邀請我中午一起午餐,應該還有彆的事情要詢問,我得去應付。”
眾人聽到這番話知道正事要緊,也不再勉強了。
顧成禮走到近前,低聲道:“日本人雖然猖狂,但這裡是法租界,還輪不到抖威風,放心吃放心喝,彆怕他!”
“日本人在公共租界囂張,在法租界還不敢胡來,沒事兒的。”馮以川點了點頭,一臉不置可否。
兩人對日本人的單獨邀請,倒並沒有什麼好擔心。
這裡到底是法租界,日軍人來了也要遵循租界法律,連槍也不準帶。
嚴格算起來,他們這些巡捕在法租界還壓日本憲兵隊一頭呢!
陳誌飛和眾人擺了擺手,晃晃悠悠往旁邊寧興路的方向走去。
這一片區域比較熱鬨,街道兩邊開了很多特色的餐廳和咖啡館。
走到寧興路中段的時候,看到了一家門麵裝修極具日本風格的餐廳。
與兩旁的咖啡館、服裝店等看起來顯得格格不入,相比之下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陳誌飛走到門口,對一名身穿和服的女子說道:“藤原少佐邀請我來的。”
和服女子相貌漂亮,很像後世經常看到的一位老師。
笑著說道:“藤原少佐已經吩咐過,這邊請。”
陳誌飛笑著點了點頭,跟在後麵前往預訂的包廂。
好奇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應該是日本人吧,中文說得很熟練。”
和服女子一愣,不由掩嘴笑道:“我叫深田洋子是日本僑民,從小在上海出身,所以中國話說的很好,不少人都以為我是勤工儉學的中國女學生呢。這家店是我家開的,以後還要勞煩巡捕先生多關照!”
說話的時候眉宇間帶著一抹自豪。
沒有絲毫的隱瞞,直接報出來姓名,連同和這家店的關係。
如果是其他人詢問,她肯定不會如此直接就回答。
不過對方穿了巡捕衣服,以後免不了要打交道,每個月還要上供一定數量的錢財。
所以對這些臭腳巡,能夠不得罪儘量不會得罪。
雖然他們權力不大,卻能使陰招讓店開不下去!
“難怪深田小姐的中文說的那麼好,沒想到您還是少東家,真是失敬失敬~!”
陳誌飛臉上掛著笑容,心底卻莫名有些沉重。
這些先遣團的僑民早年來到中國,測繪華夏河山,融入各行各業給侵華提供了大量的幫助。
經過幾十年的繁衍生息,已經和中國人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彆了。
甚至說起被民國政府定為官方語的普通話,比其他省份的人還要標準。
這些人一旦隱瞞身份潛入各要害部門,將造成巨大的危害!
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
就在思考的時候,深田洋子好奇的問道:“你就是今天鬨得沸沸揚揚,找出殺害秀田先生凶手的巡捕?”
陳誌飛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笑道:“是我,你也知道這件事?”
其實這句反問,就是為了掩飾內心想法的故意裝傻了。
寧興路就在麥蘭巡捕房的旁邊,相隔不到三百米,走出門口就能看到巡捕房的大樓。
連續兩次鬨得沸沸揚揚,在旁邊開店的商家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果然
深田洋子笑眯眯的說道:“前幾天你和憲兵司令部的人對峙,我就在人群裡觀看呢,沒想到竟然還能有你這樣充滿正義感的巡捕,願意為了幫助一個炒栗子的普通人得罪憲兵隊,我很欽佩!”
言辭真摯,眼睛裡的崇敬絕不是裝出來的。
其實不隻是深田洋子,法租界的所有人都對此感到驚歎。
主要是巡捕的名聲太臭了,沒人相信他們會為老百姓做主。
要不然也不會稱呼臭腳巡了!
“深田小姐過譽了,我隻是在履行一個巡捕該有的職責!”
“為一方百姓,吃再多的苦,我都不在乎,受再多的罪我總要麵對,這就是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巡捕的心聲!”
陳誌飛下巴昂起,聲音飽含感情,一副為了維護治安不惜犧牲自我的架勢。
深田洋子眨了眨眼睛,看得一愣一愣的。
忽然覺得,這個巡捕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樣呢!
深田洋子壓下心裡的思緒,輕輕推開了包廂的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