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查看一下情況也是正常的。
而且可以借觀察的機會，給龜田傳達已經在撈他的信息。
被抓後無助和對未來的迷茫才是最致命的，也是心理防禦最脆弱的時候。
讓他知道特高課已經動用關係，很快就能出去也能給他希望。
即便後麵對他用刑了，也有更大的概率能夠扛住不招供。
當然，黃浩然可不在意龜田是否會把特高課的秘密交代出來，那些都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擔心的是這個被抓的特高課人員會不會見過自己，甚至就是暗中拍照的人。
萬一扛不住審訊，把自己被拍不雅照的事情說出來，那以後還有臉在巡捕房混？
見一麵給他底氣，彆亂說話才是主要目的。
陳誌飛唇角上揚，哪裡看不出來對方的目的。
不過他從頭到尾就沒想過從龜田嘴裡撬出什麼有用的情報，更不想詢問處特高課的秘密。
反正最遲明早就把人交出去，真要是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對巡捕房來說也沒用處。
估計現在特高課就已經在行動，把所有和龜田有聯係的據點和人員全部做了調整。
況且要是把撬出來的情報傳給沈儀，到時候力行社再針對性的行動。
隻需要稍作分析，就能猜到是自己把消息告訴力行社的。
那樣就有可能被當成力行社的一分子，危險就大了去！
畢竟隻是當一個情報掮客給錢就賣情報，和被當成力行社之間的差彆可就大了去！
以特高課的行事風格，隻要懷疑就可能把偷偷抓起來審訊。
所以為了安全，索性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審，隻要除掉隱患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陳誌飛微微頷首，故意轉頭問道：“劉文劉武，剛剛讓你們審訊了半天，嫌犯有沒有招供什麼？”
這就是故意問給黃浩然聽的。
兩兄弟對視一眼，遲疑片刻，搖頭道：“好像招了，好像又沒招。”
陳誌飛眼睛一瞪：“什麼叫好像招了，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劉武嚇的急忙站直了身子：“報告飛哥，我們在用刑的時候都在叫嫌犯交代，可嫌犯一直在重複一句話，因為說的是日語所以我們聽不懂。”
陳誌飛微微頷首，轉頭歉意的說道：“巡長下令要我審一審，這也是工作流程，不過還沒正式審訊您就來了。”
“另外他一直瞪我，眼睛裡對我流露出了殺意。”
“哥，您也知道我是幫會出身，要是有人威脅我還什麼都不做，傳出去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所以就叫劉文劉武對他用了點手段，算是敢挑釁我的回應。”
“可能對您朋友下手重了點，您也多擔待。”
黃浩然笑著擺了擺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這些一線巡捕是什麼樣的，他還能不知道？
要是抓回來不用刑，那就不是法租界巡捕了！
隻要人沒事兒，也沒亂說話就行。
在他看來，不就是用刑受點皮肉之苦麼。
自己收到犬養的要求就趕過來了，前後不過十幾分鐘，就算用刑了又能有多大的事兒？
按照用刑從輕到重，這麼點時間估計也就當時才熱身。
以特高課的專業訓練，承受開胃菜還不輕而易舉？
笑道：“理解，理解，帶我去看看吧。”
“沒問題！”陳誌飛轉頭使用了一個眼色。
老楊心領神會，拿起刑訊室的鑰匙恭敬的說道：“黃翻譯官這邊請。”
一行人來到刑訊室門口，用鑰匙打開了厚重的鐵門。
霎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發黴的味道迎麵撲來。
這裡每天都會審訊犯人，而且隻要進來的就沒有一個不是皮開肉綻的。
用蘸了鹽水的鞭子抽打，那隻是用刑基本流程的開胃菜而已。
長年累月積攢下來，刑訊室裡血腥味和發黴的味道直衝腦門。
一些膽小的聞到這股恐怖的味道，才綁好都沒用刑就嚇得眼淚鼻涕直流，什麼都交代了。
黃浩然上過大學留過洋，精通中日法三國語言，也算是個文人了。
像他這樣的文人書生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隻是聞到刺鼻的味道就被熏得後退了幾步，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眉頭緊皺，一副嫌棄的模樣。
不過想到犬養交代的任務，即便心裡不適也隻能咬牙走了進去。
當看到桌上琳琅滿目的猙獰刑具，以及沾染在刑具上發黑的血跡時，心頭莫名有些驚恐。
想到這些猙獰的刑具用到人的身上，頭皮就忍不住一陣發麻。
強忍著心驚在刑訊室中觀察，目光落在了被綁在十字木樁上的平頭青年身上。
詢問道：“就是他？看起來好像沒有受什麼傷害的樣子？”
看到平頭青年雖然腦袋垂著，但渾身上下並沒有血跡，全須全尾的樣子也放下心來。
陳誌飛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開口道：“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劉文上前恭敬的說道：“嫌犯手腳骨骼碎裂，以後連筷子都拿不住了！而且他好像受了內傷，估計活不過半個月！”
“什麼！？”黃浩然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看著被綁在木樁上的龜田，驚訝的問道：“他~他怎麼受了那麼重的傷！”
劉文劉武對視一眼，並沒有回答，而是投去了請示的目光。
陳誌飛靠在桌子邊，點上一支香煙，淡然笑道：“玩捉迷藏自己摔的！”
額……
黃浩然眨了眨眼睛，一時竟無言以對。
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很離譜，但至少也算給了一個解釋。
就算特高課知道是假話，也隻能捏著鼻子認，甚至為了降低影響還會附和讚同！
想到之前陳誌飛說過，因為瞪了一眼透露殺意，所以故意下了點重手。
原本以為看外表沒什麼事情，沒想到竟然已經成了廢人，而且還活不過半個月，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同時，看向旁邊渾身都透著痞氣的青年時，心底升起濃濃的忌憚。
之前關於‘飛哥’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傳聞，果然不假！
黃浩然小心問道：“他有沒有交代什麼？”
劉文搖頭道：“這家夥是塊硬骨頭什麼也沒交代，隻是在重複一句日語，咱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