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婦人依舊沒有離開,而是斟酌問道:
“道長,那妖孽屍骸您看應該如何安排?”
杜鳶回想著那妖狼身上比妖蟒還要誇張的邪氣,以及根本就沒有見到的清氣本想說需要立即火化,而且還得他親自操辦。
可耳畔卻重新傳來了那個聲音:
‘看’
杜鳶抬頭望去,隻見約莫是自己誅殺那妖孽的地方竟然升起了大片黑氣,又旋即消散於天地。
就好似什麼東西在被焚燒消散一樣。
所以杜鳶笑道:
“無需多心。”
末了,杜鳶也不忘對著那眼巴巴的護衛頭領說道:
“當然,你可以去把你的馬槊撿回來。”
“哎哎,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護衛頭領喜出望外,那玩意本就是他的心頭好,如今更是被道長拿去斬了妖邪,自然是更加稀罕寶貝了。
待到婦人一行離了神廟後。
杜鳶也靠在神台前就地休息。
等到天色放亮。睡了一晚的兩個漢子幾乎同時醒來。
一覺起來,他們全都不可思議的活動著自己的身體。
明明在這種地方睡一覺該是渾身難受的,怎麼反而神清氣爽?
“醒了?”
見他們醒來,盤腿坐在神台旁的杜鳶對著他們笑嗬嗬的問了這麼一句。
兩人聞聲看去,正欲答話,卻又是滿臉奇怪。
昨晚那麼多人呢?
“他們已經提前走了,所以這兒就我們三個了。”
兩人恍然點頭,但依舊覺得什麼地方不對。
那麼多人的走動,怎麼沒有驚醒自己兩人?
“無需多想,萍水相逢而已。”
兩個漢子想想也是的點了點頭。
“也對,那道長,我們兩個就先走了。”
“還請自便。不過不要被門口嚇到。”
“哈哈,道長說笑了,門口能,俺的親娘哎這啥啊這!”
可等到兩個漢子走到了門口時,立即瞪大了眼睛。
滿地的箭簇歪歪曲曲,斷斷續續。廟前空地上還有著好幾個蛛網般皸裂的痕跡,不遠處更是幾具馬兒屍體孤零零的躺著。
“莫要害怕,已經解決了!”
杜鳶就是怕他們兩個醒過來被嚇到不知所措,而特意留下。
“道長,這這這!”
杜鳶說是解決了,可這種事情,哪裡是能一時接受的?
所以兩個漢子都是哆哆嗦嗦的朝著杜鳶看去。
可就是這麼一瞥,之前就連那婦人和諸多護衛都沒有注意到的神異一幕,卻是被兩個漢子精準捕捉了。
“道長,那,那個難道是您昨晚敬的香?”
香爐之中,還有幾炷燒儘的殘香,按理說,這應該是注意不到的,可他們卻注意到了。
這讓杜鳶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那炷還是一點沒下去,卻依舊在燃燒的香道:
“正是。”
兩個漢子不可思議的看向對方,片刻之後,膽怯的漢子卻是超出杜鳶預料的對著他驚呼道:
“道長,昨晚我們兩個睡的這麼好這麼沉,是不是昨晚出了大事,但因為您讓我們給山神老爺敬了一炷香,所以山神老爺就顯靈讓我們一夜無事?”
杜鳶訝然的看著漢子笑道:
“正是!”
這兩漢子,不愧是比那韓氏韓棠還要先敬香的,的確自有福緣慧根在身。
一聽真是這樣,兩個漢子急忙朝著殘破神像跪下連連磕頭。
快的杜鳶都趕忙閃開免得拜了自己。
韓氏是自己和這位各有功勞,而這兩位,可就沒多少自己的事情了。
這個禮受不得。
但讓杜鳶好笑的是,對方見杜鳶閃開,卻又在拜了山神後,跟著轉向拜向他。
“道長您不提點,我們哪裡受得了山神老爺的恩惠啊!”
聞言,杜鳶也就不再避讓,隻是站在了神像旁邊。
一通跪拜之後,本以為會就此結束的杜鳶卻又聽見兩個漢子低聲琢磨一陣後,對著他說道:
“道長,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想要為山神老爺修一修廟。”
“對對對,山神老爺都顯靈庇佑了我們兩個,不能不報答他老人家啊!”
杜鳶越發驚奇的看著他們說道:
“你們兩個也想為這位修廟?”
兩個漢子不好意思的撓頭說道:
“嘿嘿,我們兩個肯定不成,但我們打算回村子裡把大家也叫來,一是報答山神老爺的恩德,二是也讓村裡的大家夥孝敬孝敬山神,晚上也好睡的踏實些!”
“對對對,大好的事情,哪裡能忘了鄉裡鄉親啊!”
杜鳶聽後,先是感歎著圍著他們兩個看了看,隨後又在他們兩個的疑惑中看向了青州方向。
嘖嘖稱奇數次後,他們看見杜鳶竟然回頭朝著山神老爺的殘破神像拱手問道:
“如何?”
‘好’
杜鳶收手笑指二人道:
“山神老爺說好了。不過,為山神修廟祈福可是大事,要心誠,你們兩個可願意先用雙腳丈量一下這座山嶽?”
兩人都是小雞啄米一般的快速點頭道:
“當然,當然!”
杜鳶背手大笑道:
“那就去吧!”
兩個漢子急忙大喜而去。
目送最後兩個人離開後,杜鳶回頭看著殘破的神像說道:
“如此,貧道也就得留下在陪陪您了,就是不知最後究竟是何人先來。”
那聲音沒有再傳來,隻是廟外清風浮蕩,彷佛山笑。
感受微風拂麵許久後,杜鳶忍不住問了身後神像一句:
“韓氏的香火無論如何作想,都會比一個山野小村更多,更好。這樣當真可以嗎?”
固然韓氏多半不會放棄,可先後一分,怎麼都是會不一樣的。
那聲音終於又在杜鳶耳畔響起:
‘都一樣’
嘿,這一次還多了一個字。
看來,這位的狀況好了不少。
不過,都一樣嗎?
杜鳶低頭自嘲一笑後,向著殘破神像躬身拜道:
“著相了,受教了。”
廟外風聲更甚,倒像是誰在掩唇而笑。
可無論風作何勢,那香爐之中唯一的香火,依舊是不熄不滅,青煙直上。
一神一人,就在這兒靜靜等候著究竟是哪家先來。
是名門望族的益都韓氏,還是岌岌無名的山野小村?
杜鳶自問已經做了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最後,也就看他們各自的造化和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