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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聽我一句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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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杜鳶真願意自掏腰包請他吃頓白食。

華服公子簡直喜出望外,心道不枉費自己花了這麼多口舌。

當即就拉著杜鳶往前麵不遠的一座酒樓走去。

“這青州,我雖不是當地土著,但我也自認摸透了各地吃食好壞。王府這一片啊,就這家最為上乘!”

“端的是一個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華服公子在前麵引路,杜鳶跟在後麵打量著這座酒樓。

很平常的一座酒樓,道不得好,也稱不上壞。

看來這華服公子也真的隻是想要蹭一頓飯食,而不是想要宰客。

隻是超出了杜鳶預料的卻是,華服公子剛一進來,正在算賬的掌櫃就停下撥動的算珠子,轉而趴在了櫃台上笑道:

“呦,柳公子,您怎麼又來了?這台麵上的錢,您可還欠著呢!”

華服公子急忙擺手道:

“什麼柳公子,你們定是記錯了,我是王公子!”

掌櫃和夥計一聽都是笑著附和:

“對對對,我們記錯了,您不姓柳,您姓王。”

周邊一些食客也有人跟著笑了起來,似乎他在這兒混的很開。

而杜鳶則是落在他後麵越發感興趣的看著這個前腳才說自己是琅琊王氏子,現在又被喊作柳公子的妙人。

一身華服,卻掏不出一頓飯錢。來曆似乎全然作假,可剛剛的機辯之論,又絕對不是常人能夠說出。

真是有趣的家夥。

掌櫃笑過後,繼續問道:

“所以您現在是要?”

華服公子急忙拉過了杜鳶道:

“這位是我剛剛在外麵遇見的禪學高手,與我相見恨晚,所以今天晌午由他安排。”

杜鳶向著店家點頭道:

“麻煩準備一間雅間,飯食您在看著上就是。畢竟初來乍到,我也不知道貴店有什麼招牌。”

“行,二位上麵請!”

待到夥計將杜鳶二人引進雅間。

這華服公子再度朝著杜鳶展現了他的深厚口才。

談天說地,五湖四海,沒有他不說的,且不管是什麼他都能說的頭頭是道,讓人覺得津津有味。

這家夥的確很有本事,就是不知為何如此表現。

不過杜鳶也不打算深究。人嘛,誰心底沒點不願示人的東西?

既然對方無意袒露,又於己無害,何必去做那不識趣的惡人?

他當個豐富見聞還能解悶的話匣子,杜鳶做個請客的東道主。

彼此結個善緣,足矣。

等到雙方酒足飯飽。

杜鳶叫來夥計準備結賬。

想了一下先前所見後,杜鳶又問道:

“這位公子賬麵上還差了多少錢?若是不多,我一並補了!”

杜鳶不缺錢,這人也真的妙哉,所以杜鳶樂意多幫襯一下。

誰知夥計卻是笑道:

“掌櫃的說了,這位柳,額,不對,這位王公子的錢,咱們是不收的。因為大家夥都覺得王公子實在是個妙人,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先前所言,也不過是打趣而已,您可彆放在心上。然後掌櫃的也說,您今日這頓飯錢同樣免了。”

杜鳶聽的越發驚訝的看向了對麵正在不停為自己斟酒的華服公子。

對方見杜鳶看向自己,也是端著酒杯嗬嗬一笑,頗為自得。

杜鳶看的輕笑一聲後,指了指他手中的酒壺道:

“可我聽他說,這壺酒是十六年的女兒紅。怎麼都要四五兩銀子,這可不少了!”

“是不算少,但既然是王公子要的,掌櫃就打算免了。”

杜鳶擺手笑道:“那就是你們掌櫃在宴客而非是我在宴客了,所以這個你們得收下。”

杜鳶在桌下從小印中取出了一錠十兩紋銀。

這還是錢有才給他的。

夥計沒有推辭,隻是接過後說道:

“那您等一下,我這就下去給您找零。”

“不用在勞煩上來,我一會兒出去時取走就是。”

夥計稱是離去。

待到屋門重新合攏,杜鳶卻發覺對麵的華服公子停下了斟酒的手。

他正微微側首,目光裡帶著幾分感歎和自嘲的凝望著自己。

杜鳶笑問道:

“怎麼?這酒水忽然不合口味了?”

誰知對方卻道了一句:

“你這可不太地道啊。不過,終究是我看走了眼。隻瞧見那老禿驢有兩分道行,竟渾然未覺,你才是真人不露相。”

說罷,他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這才悠悠一歎:

“我原先真以為是靠著我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口舌與學識,才蹭上你這頓白食。不曾想,竟是靠著招笑換來的。”

杜鳶恍然:

“剛剛注意到了?”

看來這位也是一位修行者,且剛剛注意到了自己在桌子下麵從小印中取了銀子。

這讓杜鳶升起了濃厚興趣,他還是第一次正經遇到另外的修行者。

對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傲然:

“我這雙眼睛,古今難尋出其右者!所以我知道你之前,身上可沒有一錠十兩的銀子!”

“既然沒有,卻又拿出來了,那自然是我走了眼,以至於真人當前卻直到此刻才恍然而覺。”

說罷,他拱手笑道:

“先前賣弄的機辯之論,看來是讓你見笑了。”

話音剛剛落下,杜鳶就注意到眼前這個人的氣質在不經意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說此前他是一位濁世佳公子,風度翩翩。

那此刻,正坐在杜鳶對麵為自己慢慢斟酒的華服公子,則周身再無半分浮華,隻有一種飽經歲月沉澱、淵渟嶽峙般的厚重。

那雙眼睛更給了杜鳶洞穿人心,映照千古之感。

杜鳶確定那不是平輩論交的眼神,而是居高臨下、閱儘滄桑的俯視。

但這種感覺也隻持續了片刻,玩世不恭的隨意就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又讓兄台見笑了。我居然還笑那禿驢癡活多年,不曾想,我也沒多少心性修為。”

言罷,他複又端起酒杯,目光深深投向杜鳶,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你與那裝得慈眉善目的禿驢不同,與那連裝都懶得裝的牛鼻子更不同。你是真的心存善念,又尚年輕。這趟渾水太深太濁,你萬不該攪進來。”

語畢,他將杯中溫酒一飲而儘。杯盞落下的同時,他忽又抬手向南而指:

“聽我一句勸,無論你背後是誰,舍了這樁事,速速去往彆處,最好是西南,京畿也可。如此,說不得可以找見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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