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麵,胡老三一如往昔的熱情,恍如不久前將我拒之門外的不是他。
他身上也看不出絲毫遭難的跡象,紅光滿麵,隱約透著紫氣,那確實是大興之兆。
我有些不解,難道他的生意真的要再上一個台階了?
還是說,外婆真的打算放過他。
或者是隻留下靈的外婆,也奈何他不得?
我不太信外婆有那麼大度,特彆是事情還涉及到我——她最疼愛的外孫。
那麼就隻有第二個可能,胡老三身上的貴氣太重,外婆也拿他沒有辦法。
我緊緊鎖著眉頭坐在胡老三對麵,心裡有些意外,倒是沒有想過親自動手對付他。
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更擔憂的是推演的結果,最終的因果顯示是落到我身上。
可又從胡老三身上看不到痕跡,那豈不是說推演的結果真的另有其人?
我該想辦法再尋,還是等?
胡老三見我一直緊鎖眉頭不說話,卻又不離開。
他顯然以為我來者不善,不易察覺地冷笑了一下。
“應天,叔最近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聽說你在寶楞那兒住著?你們年輕人住在一起有話說,挺好。”
“你今天來,是不是遇到啥困難了?有困難就跟叔說,你和寶楞都不會做生意,遇到點困難是難免的。”
說著,胡老三拉開抽屜取出一遝錢,“這些錢你拿去用,彆跟叔客氣。跟寶楞說,彆再自己做材料了,到叔的廠子裡來拿貨,叔不收你們的錢。”
我看了眼胡老三放在我麵前的錢,約莫一千塊。
單純以一個長輩對晚輩的資助來說,這算得上一筆巨款。
可相對外婆留給我的那筆遺產,這卻連九牛一毛上的那一毛都不如。
我把錢推了回去,我不缺錢,也不是為了那五個點的乾股而來,既然推演的結果不在胡老三身上,於是我就準備離開。
胡老三把我的動作看在眼裡,開始毫不掩飾的冷笑。
我猜他這時候心裡一定很得意。
連口都不好意思開,還想要廠子的股份,做夢去吧!
“爸……”
我快走到辦公室門邊的時候,玻璃門突然從外向內扇開,胡幼寧俏麗的身影風火火闖進來。
看到我的時候,她臉上的笑臉頓時僵在臉上。
她凶惡地瞪著我,“你個死人臉,又來我家乾什麼?”
說著,她又看向胡老三,“爸,他又來跟你要廠子的股份是不是?你就是太心軟,才讓他得寸進尺,還跑進你的辦公室堵你。給下麵人交代下去,連廠門都不讓他進,誰要是攔不住,直接開除。”
近一個月不見,這個曾經的知心大姐姐還是那麼漂亮,愈發飽滿的身材甚至還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我望了望她的眉宇,透著一抹凝而不散的紅光,那是宮砂破除的跡象。
守宮氣聚而不散,隱約間在朝戾煞轉變。
我心裡好奇,活人怎可凝煞?
好奇我也不會深究,與這知心大姐姐的情分,早在她對外婆不敬的那刻起已經斷儘。
各自兩寬就好,我不會再沾她的因果。
她叨咕我兩句也沒事,隻要不再對外婆惡語相向,我都能不計較。
我走向門口,才發現那裡站著一個男生。
他穿著華貴,五官俊朗,眸光分明的眼睛裡有股瞧不上一切的傲氣。
但他把這種高傲掩飾得很好,嘴角一直掛著的微笑,讓他看起來很和善。
“弘深哥哥,快進來。”
胡幼寧的目光落在男生身上,立刻換上笑臉,這一刻她的眼中隻有他。
胡幼寧嫌惡地想把我推開,“你滾開,彆擋著弘深哥哥的路。”
事實上大開的玻璃門很寬綽,即便是三人並行也能輕鬆走過門洞。
隻因為我和她的弘深哥哥都站在正中央的位置,胡幼寧便覺得我犯了天條。
我可以忍著她叨咕兩句,可不意味對她愈發惡劣的行徑還繼續表現大度。
不反擊已經是最大程度的容忍。
所以我動也沒動,任由她的手推在我的肩膀上。
哢!
隻聽一聲輕微的脆響,她沒能推動我分毫,自己眉眼之間倒是露出痛苦之色。
沒什麼氣勁反震之類的,就是她陡然發力推到硬物,手腕崴了一下而已。
我沒理會,直視那個男生,說:“讓讓。”
男生愣了一秒,隨後讓開身體,還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沒理會胡幼寧的叫囂,揚長而去。
身後,胡幼寧把對我的怒氣,變成了對男生的嬌嗔。
“弘深哥哥,你怎麼能給他讓路,他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死人臉。你看看,他都把我的手弄傷了。”
“沒事的,就是扭了一下而已,一會兒我幫你揉揉就好了。”
“可是人家就是氣不過嘛,也不看看他是什麼東西,不止惦記我家的廠子,還想娶我,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弘深哥哥,我爸念太太的舊情,心軟。你去收拾他一頓好不好,讓他不要再異想天開,惦記我家的廠子……”
“好,我去跟他說說。”
“帶你的保鏢去,最好打斷他一條腿,讓他知道弘深哥哥的厲害……”
我將他們的談話聽在耳朵裡,故意將步子放得很慢,那個男生卻還是到廠門外麵才追上我。
我沒看到他的保鏢,就他一個人。
“你好,我叫顧弘深。”
顧弘深嘴裡做著自我介紹,眼神裡的高傲不再掩飾,如同看蚍蜉一樣看著我。
“你外婆是引魂兒,也算是與打柳人沾邊,不知道她知不知道省城顧家。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我聽說過你外婆和胡家的事,胡老三做得不地道,那五個點,我折成錢算給你。”
我有些訝異,這可跟胡幼寧的訴求不一樣。
若是胡幼寧得知顧弘深不僅沒有教訓我,反而攬下五個點乾股的事,她會不會氣瘋了。
我說:“一碼歸一碼,此事該胡老三自己來了解。”
顧弘深說:“我看上胡老三這點產業了。”
我恍然,這是怕麻煩,提前斷因果。
隻是胡家的生意也就鋪陳到本縣以及周邊幾個縣而已,這麼點規模,值得一個盤桓在省城的打柳人世家惦記?
顧弘深背後的顧家,怕不也隻是什麼不入流的角色吧?
見我沉默不接話,顧弘深有些不耐煩,說:“彆想著壞我的好事,我不知道你外婆到底有沒有真道行,沒關係,我可以告訴你,打柳人不是你一個引魂兒的傳承人可以反抗的。”
顧弘深掏出一張名片,輕輕一彈,那張名片如同一隻馴化的蝴蝶,翩飛著插進我的衣領。
他得意地笑了一聲,顯然是想以這種炫技的手段震懾我。
我笑了笑,沒說話。
“這上麵有我的傳呼號和移動電話,想好了告訴我。”
顧弘深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好意提醒你一句,世俗的錢財在我眼裡並沒有那麼重要,所以你可以適當多算一點,隻要不過分,我都不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