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會不會隻是誤會?”
林羨予隻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漿糊。
她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能遵循本能,訥訥的說道:“我爸他、他那麼愛你,他怎麼可能——”
姚詩語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複雜。
愛?
或許吧!
但,趙連城的愛,太霸道,太令人窒息。
二十年了,她沒了當年的“骨氣”,她認命了。
原以為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想到,竟還有擺脫他的那一天!
趙連城沒有回家的這兩三天裡,姚詩語先是意外,接著就是疑惑,最後則是重獲自由的狂喜。
他,終於厭惡她了?
她,終於可以離開他了?!
“小魚兒,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非常複雜!沒有什麼是亙古不變的!”
姚詩語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溫柔的看著林羨予:“不過,你放心,我和你爸,即便分開了,也都是你的父母,我們依然愛你!”
林羨予:……親媽,我擔心的是這個嗎?
“趙羨予”從小生活在父母疼愛中,不缺愛,更不怕沒人愛。
況且,她已經二十一歲,早已成年,有了獨立的三觀,根本不用擔心父母離婚,自己會沒人要。
或許,父母離婚,會因為種種原因而沒有那麼的愛她,但也不會徹底不管。
當了二十的獨生女,被父愛母愛牢牢包裹,“趙羨予”就是有這樣的篤定與自信!
“還有,我們現在也沒有立刻離婚啊!”
姚詩語仿佛讀懂了女兒的心聲,淺淺的笑著。
她本是清冷的文藝女神,這一笑,宛若春雪融化,竟有種反差的美。
“我收拾行李,不是要離家出走,而是準備帶著學生去采風。”
常年籠罩在姚詩語眉間的一抹輕愁,已經褪去,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層淡淡的柔光。
如同月光,還是略顯清冷,卻帶了朦朧、柔和,沒有過去的不可親近,多了幾分鮮活與人氣兒。
不是說她不夠仙氣飄飄,而是仿佛被注入了新的靈魂。
林羨予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親媽。
她忽然發現,即便有了沉浸式體驗卡,她也並沒有真正的了解親媽。
還有,姚詩語與趙連城這對夫妻,也不似表麵的琴瑟和鳴、恩愛纏綿。
忽的,林羨予腦海中閃過些許畫麵碎片:
趙連城熾烈到近乎霸道的愛,姚詩語看似溫柔實則被動的隱忍;
趙連城對姚詩語體貼周到,那種事無巨細、時時刻刻的嗬護,很容易讓人窒息。
姚詩語白皙肌膚上的紅痕,齒印……
林羨予還是太年輕,且沒有經驗。
她已經碰觸到了真相的邊緣,卻還是差了一步。
晃了晃頭,林羨予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拋到一邊。
“媽,你隻是去采風?去去就回來?”
林羨予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姚詩語笑得溫柔:“嗯!應該也就一個星期。”
此次“采風”,未嘗不是她的一次試探。
如果趙連城真的移情彆戀,願意放開她,那她的離開,他必定不會在意。
接下來,姚詩語或許就能試著走得再遠些、離開的時間再長些……直至最後離婚!
沒了法律、道德上的牽絆,她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到時候,她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實現二十多年前的夢想。
多年的夙願,距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姚詩語險些控不住激動的心情。
當目光落在一臉擔憂的女兒身上時,姚詩語又驚醒過來——
到底跟二十多年前不一樣了。
那時,她單身,雖然有父母,但因著有哥哥,她不是唯一,也就無需全部承擔。
可現在,她有了女兒,女兒是她唯一的寶貝,她把她帶到這個世界,她就要對女兒負責。
即便女兒已經成年,她可以放手,卻還是不忍心!
想了想,姚詩語起身,去到裡間,打開了保險櫃。
“小魚兒,這是媽媽給你存的基金,這是畫廊的產權合同,另外,這些是媽媽一些作品的版權……”
姚詩語將一摞的文件,一張張放到林羨予麵前:“都給你!或許無法讓你揮霍無度,卻也能保你衣食無憂!”
這,是姚詩語作為一個母親,留給女兒的最後保障。
女兒若是嫁人,這就是她的嫁妝。
女兒若不願嫁人,這便是她不嫁人的底氣!
“媽?”
林羨予莫名有種不安。
不能怪她敏感,實在是姚詩語這般模樣,像極了臨終遺言!
“哦,對了,還有城語科技,我有53的股份,正好你已經進入到公司,找個時間,我把股份轉讓給你!”
姚詩語感受到女兒的不安,便笑著說道:“彆胡思亂想,我沒事兒,就是提前和你說一說!”
“這些本就都是你的,早些給你、晚些給你,都一樣。”
林羨予還是無法放心:“媽,你把這些都給了我,你呢?”
如果爸爸真的變了心,要跟媽媽離婚,媽媽又沒了這些產業,她又該如何?
林羨予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懂男女之事,但她看過許多足以讓人水泥封心的社會版新聞。
什麼騙保殺妻,什麼轉移財產……男人一旦不愛了,他就能對曾經的愛人痛下殺手。
他們的狠,他們的無情,可以超乎世人的想象!
林羨予還是不肯相信趙連城會出軌,繼而用對付敵人的手段去算計姚詩語,但,做人還是要有危機意識。
姚詩語全心全意的為她這個女兒,她也會心疼、擔憂姚詩語。
“我啊,我還有美院的工作,更有一雙能夠畫畫的手!”
“放心吧,就算沒有趙連城,沒有這些產業,我也不會餓死的!”
姚詩語這些年一直被嬌養,似乎成了一朵隻能依附趙連城的菟絲花。
但她也從未放棄過工作,更堅持畫畫。
原本,這是她“認命”後唯一的堅持,是想要證明自己不是被強取豪奪的金絲雀,而仍舊是一個極有天賦的畫家。是她對趙連城最後的抗爭。
在趙連城眼中,則是她在賭氣,是他豢養的小貓咪奶凶奶凶的揮舞爪子。
趙連城當成了情趣。
或者說他知道這是姚詩語僅剩的執念,若是被剝奪,可能會引發她的崩潰,趙連城不想也不敢去賭,索性就默許了。
女兒出生後,姚詩語愈發“認命”,趙連城對她的禁錮也就有所放鬆。
對於姚詩語堅守的事業,趙連城非但沒有阻攔,反而暗中予以支持。
姚詩語:……嗬,這算什麼?馴化貓狗的手段?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不管趙連城到底存著怎樣的心思,姚詩語心底又有怎樣的抗拒,但結果就是:
有了a城首富趙連城的支持,姚詩語的畫廊成了國內數得上號的知名畫廊。
姚詩語的畫,因著趙連城高價購回,也屢創記錄,繼而成為所謂名畫。
姚詩語的身份,自然也就被抬到了藝術家、教育家的高度!
這裡麵固然有姚詩語自身的能力,卻也真的離不開趙連城的吹捧。
二十年下來,姚詩語畫家、教授的身份,愈發穩固,即便離了趙連城,也能混口飯吃。
這,還是最壞的結果——趙連城不但變了心,還不顧夫妻情分的讓姚詩語淨身出戶!
“他不會的!就算厭棄了我,也不會對我趕儘殺絕!”
夫妻二十多年,被他“愛”了二十多年,姚詩語還是有這樣的自信的。
所以,她麵對林羨予的時候,也就格外的放鬆。
抬手揉了揉林羨予的頭,姚詩語柔聲說道:“小魚兒,事情沒有那麼糟糕!你要相信你爸爸!他不會這麼絕情!”
沒人知道,姚詩語是多麼的渴求他的“絕情”。
可惜,熬了二十多年,這才有了些許痕跡。
姚詩語隻希望是真的,她的人生雖然已經過半,但還剩下一半。
她想要未來的日子,能夠隨心所欲,再無桎梏!
……
次日一早,林羨予陪著姚詩語去了美院,在校門口,目送姚詩語帶著行李,上了大巴車。
姚詩語沒有說謊,她確實是帶著學生去采風。
以往,也有過類似的情況。
但,那個時候,趙連城都會暗中跟隨。
即便不能跟著一起采風,他也會在當地的酒店包下最好的套房,與姚詩語同床共枕。
“這次,爸爸竟真的沒來?”
在校門口,沒有等到熟悉的身影,林羨予有些失落。
好巧不巧的,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周雪晴又給林羨予發來了信息。
幾張照片。
照片裡,趙連城深深的看著那小白花,目光裡有著成年雄性的強勢與侵略性。
雖然沒有kiss,或是更為親密的動作,但隻看這眼神,林羨予就知道了真相——
爸爸,真的變心了!
嗚嗚嗚,她再也不相信愛情——
大巴車已經遠去,林羨予卻還站在路邊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持續的手機鈴聲驚醒了她。
她低下頭,看到來電顯示,竟有些驚詫:“爸?”
老爸他不是去找新歡了嗎,還夜不歸宿,圈子裡不少人都知道他出了軌。
且,過去的一個多月裡,老爸從未主動聯係過她。
v信拉黑,電話不接……這會兒,在鬨出出軌醜聞後,竟主動給她打來電話?
“趙羨予,你媽媽呢?她的電話為什麼打不通?還有,她的定位為什麼不在家、畫廊或是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