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錯?”
林羨予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人影,有些陌生的名字脫口而出。
“哈哈!不錯!我是遲錯!沒想到啊,小鹹魚,幾年不見,你還記得我!”
185的大男孩,裂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整個人鮮活又張揚。
他笑得燦爛,邁著大步便走到了林羨予近前,“小鹹魚,好久不見!”
林羨予身高163,站在遲錯麵前,足足比他矮了一頭。
微微仰起頭,林羨予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某些兒時的記憶,開始在眼前閃過。
來人叫遲錯,是林羨予爺奶家的鄰居,兩人年齡相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遲錯的身世有些複雜,他媽媽北上求學,卻未婚先孕。
大學還沒畢業,就偷偷跑回家生孩子。
林羨予他們所在的小鎮,是個比較傳統的地方。
且,那是二十多年前,剛過千禧年,民風也遠沒有現在開放。
遲錯的外祖一家受儘指點、嘲笑,連帶著對遲錯母子也非常不滿。
遲錯的親媽,是個果決的。
生完孩子,出了百日,就把孩子丟給父母,自己一個人跑了出去。
有人說去了南方,也有人說出了國。
不管她人在何處,都改變不了遲錯私生子的身份。
遲錯的外公外婆雖然不喜歡這個給自家帶來恥辱的孩子,卻也不能真的丟棄不管,他們便將遲錯留了下來。
但,到底怒意難消,索性就給遲錯取名一個“錯”字,寓意他的出生本身就是一個錯。
外公外婆對遲錯算不得多好,卻也將他養大。
遲錯的生活算不得富足,可也能吃飽穿暖,還一路讀書,先是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然後去了京城讀大學。
遲錯比林羨予大兩歲,算是小哥哥,同為被父母舍棄的人,兩人在某種程度上,“同為天涯淪落人”。
林羨予四五歲起,就跟在遲錯屁股後麵,一口一個哥哥的喊著,一直到遲錯上了高中。
他要去市裡,寄宿,每個學期才能回來一趟。
林羨予也上了初中,有了新的同學、朋友,年幼時的小哥哥,也就慢慢沒了來往。
再後來,遲錯去了京城,一年都回不來一趟。
林羨予也進入到高中的重要階段,她知道自己誰都指望不上,隻能靠自己,便拚命的學習。
每年的寒暑假,她都用來打工、賺錢。
青梅竹馬、青澀初戀,全都與林羨予無關!
仔細算起來,林羨予和遲錯已經有七八年不見了。
沒了少年時的稚嫩,開始有了初入社會的銳氣與張揚。
嗯嗯,隱約還有點兒精英範兒。
“遲錯、哥,確實有幾年不見了。聽說你留在京城了?”
林羨予收斂思緒,笑著與遲錯寒暄。
“嗯!今年剛研究生畢業,準備考公!”
遲錯笑著回了一句,然後反問道:“你呢?聽說考上了a大?不過現在還不到暑假,你回來做什麼?”
剛說出這句話,遲錯似是想到了什麼,“是了!咱們那條街要拆遷了!你是不是為了這件事才回來的?”
“……嗯!”林羨予含混的應著。
她總不好說拆遷與她無關,她隻是回來收拾自己的東西吧。
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夥伴,但到底分彆了好幾年,彼此間還是有些生疏的。
背著斜挎包,出了長途客運站,林羨予試圖找話題:“遲錯哥,你都研究生畢業了啊。”
這人,今年也才二十四啊。
正常情況下,就是本科剛畢業。
不過,想到他的學霸屬性,初中就曾經跳過級,大學保研什麼的,自然也就不在話下。
“是啊!你呢,大四了?有什麼打算?考研?考公?還是直接找工作?”
遲錯背著一個雙肩包,下意識的走在了林羨予的外側。
他淺笑著,聲線是溫柔的、低沉的。
“我還在考慮!”
林羨予略顯遲疑。
她這不是敷衍,而是真的在思考。
如果沒有得到客服a,林羨予會堅定的選擇工作。
她要養活自己,她沒有“任性”的資格。
所以,她要工作,要賺錢。
等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再考慮提升自己。
但,現在不同了,她得到了“金手指”。
第一次做任務,就得到了十萬兩千元的回報,她的經濟危機瞬間被解決。
她以後還會接任務,繼續搞錢。
工作就不再那麼的緊迫,她可以多為自己、為未來考慮!
或許,可以考研,甚至是出國。
在強製文小世界裡,林羨予擁有趙羨予的所有記憶,所以她知道國是個什麼樣子。
確實不是什麼天堂,但也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出國求學這件事本身,其實就是對自我能力的一次提升。
開闊眼界,增長見聞,拓展思路……直至自己變得更為強大。
她可以把客服a當成金手指,卻也不會完全依賴。
她始終堅信一點:我所能依賴的隻有我自己!
現在有客服a托底,或許我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確實應該多考慮!”
對於林羨予的猶豫,遲錯反倒非常理解,並支持:“這是又一個關乎未來的人生節點,必須慎重。”
“小鹹魚,你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來問我!”
“作為哥哥,更是前輩,我想我還是有資格幫你分析一二的。”
遲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著拉近關係的話,“對了,我還沒有你的聯係方式呢!”
他拿出手機,“來,加個好友吧!”
“……好!”
林羨予雖然習慣了靠自己,可她也不會矯情的隻靠自己。
所謂獨立大女主本身就是騙局。
怎麼就沒有獨立大男主?
男人靠父母、靠朋友、靠女人就是理所應當,而女人不過是想有些許助力,就要被嘲笑,甚至是被否定?
有個鄰家大哥哥願意幫助自己,林羨予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
她又不是隻知道享受,她也會想方設法的回以對方幫助。
有來有往,隻要自己恪守道德與法律,就完全ok!
……
兩人是鄰居,都是要回家,自然一路同行。
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遲錯操著一口地道的家鄉話,跟司機閒聊。
司機沒有打表,直接給了一口價。
林羨予全程默默圍觀,不得不說,二十四歲的鄰家大哥哥,剛剛走出大學校園,卻已經懂得了世故。
二十分鐘後,出租車在老舊的巷口停了下來。
遲錯搶先付了錢,吆喝著林羨予一起下車。
“遲錯哥,咱們還是aa吧。”
一口價二十,每人也就十塊錢。
即便林羨予還是缺錢的狀態,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占便宜。
“小鹹魚,你都叫我‘哥’了,還跟我a錢?怎麼,我這個哥哥,這麼沒有含金量的嗎?”
就值十塊錢?
遲錯似笑非笑,語氣裡卻有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林羨予訕訕的笑著。
是了,他們是鄰居,是曾經非常親密的兄妹。
即便幾年不見,又不是什麼大錢,確實不該如此生分。
想了想,林羨予左右看了看,發現街口開了家奶茶店,她便噔噔噔的跑了過去,買了兩杯咖啡。
一杯拿鐵,適合她這種不能吃苦的寶寶。
一杯冰美式,就很適合要出社會的未來牛馬。
“遲錯哥,給!”
林羨予將冰美式塞給遲錯,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誠摯——
你請我坐出租車,我請你喝咖啡丫!
遲錯勾了勾唇角,有些深的眼窩裡染上笑意,“謝謝!”
兩人一人一杯咖啡,慢悠悠的在曾經無比熟悉的小巷走過。
房子還是老房子,街還是那條老街,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略顯斑駁的牆麵上,出現的紅彤彤的“拆”字。
“真的要拆遷了啊!”林羨予語氣裡帶著惆悵與迷茫。
“嗯!城市擴建,我們小鎮並入了市區,新增的地鐵線,正好途徑小鎮,我們那條街拆了建地鐵站。”
遲錯明顯對這件事也比較了解。
不過,他的語氣裡聽不出太多的感情波動。
無悲無喜,客觀冷靜,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並不相乾的事兒。
呃,等等,似乎還真與他無關。
遲錯雖然姓遲,可終究隻是遲家的外孫,遲家自有男丁,遲家老房子的拆遷款、安置房等,遲錯分不到一絲一毫。
那他為什麼還要不遠千裡的從京城回來?
要知道,這人上了大學後,就幾乎沒有回來過。
“老房子拆遷了,我還有些舊東西,想收拾出來,帶去京城!”
仿佛讀懂了林羨予的疑惑,遲錯低低的說著。
林羨予:……我和他還真是命運相同的小苦瓜。
同樣的被父母拋棄,同樣的回來收拾“家當”。
或許,他們心底,也都有著對於“家”的執念吧。
林羨予沒吭聲,吸溜吸溜的喝著奶味有些淡的拿鐵。
走到家門口,林羨予衝著遲錯揮了揮爪子:“遲錯哥,我先回家了!回頭再聊!”
“嗯!有事兒隻管開口!”
遲錯在隔壁的門前站定,向林羨予晃了晃手裡的手機。
兩人各自進了家門,林羨予還不等喊著“爺爺奶奶”,手機就響了。
難道是遲錯?
不應該啊,他們才分開呢!
拿起手機一看,不是遲錯,是她的舍友李意涵。
“予寶,我這兒有個工作,可以開實習證明,來不來?”
“什麼工作?我可不會做直播,頂多就會喊個‘一二三、上鏈接’!”
“……少貧嘴!我們公司投資了一部短劇,我客串一個角色,還需要群演等,你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