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異常的殘酷。
慘叫聲不絕於耳,猩紅的鮮血噴得到處都是,蕭凡手中的刀,不斷地揮舞。
上輩子,玩蘭陵王,一局也就殺十幾個小喬。
但這輩子,眨眼間的功夫,通過和董大力他們配合,他已經殺了七八個了。
蕭凡感覺,自己仿佛已經變成了無情的殺戮機器。
而身邊兒的董大力等人,就是這台機器上粗糙的零部件。
這玩意跟打遊戲不一樣,他不能複活,死了就真的死了,所以蕭凡一直在不斷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打完這一仗就知道,就遠離這群家夥,去自己藏匿的地方過隱居山林的日子。
可即便是再小心,蕭凡還是中招了。
被韃子官兵用狼牙棒打中了臀部。
現在屁股就跟開了花一樣的疼,幸好他反手一刀,抹了那個韃子官兵的脖子。
這完全歸功於上一世,自己在滄州學武的時候,還屬於九零年代初,那個時候的鄉村,還是有點真本事的,老師傅也是真敢教人本事。
你擱在後世,還不夠惹麻煩的。
蕭凡自己為什麼九九六那麼賣命,就是打架的時候,沒想到對方的體質那麼弱,挺肘直頂一下子把對麵乾得兩個月下不來床,賠了足足八萬塊。
他連花唄都透支了,才給夠了錢,不至於被執行,以後的日子不得不拚命掙錢。
人群之中,巡檢朱能慌亂得不成樣子。
他知道,這群官兵做困獸之鬥的時候,會爆發出恐怖的戰力。
畢竟他在做漢奸之前,也是個漢人。
他知道,漢人血脈之中,尚武精神到底有多恐怖。尤其這裡還是青州,一群孔夫子教導了多少年的地方,表麵上和和氣氣老實巴交的,真的玩了命,就跟話本裡的怪獸一樣恐怖。
所以在山東被土匪取了生辰綱之後,朝廷立刻將他們的行為,定義為造反。
並且要求地方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對方,怕的就是山東這個地方亂了。
要知道,山東行省跟中原不一樣,他又有平原又有山溝子。
真的造反起來,官兵圍剿的力度非常大,而且這裡距離燕京還很近,眨眼的功夫就能殺到。
隻是官兵現在的狀態很長差勁。
他們雖然武藝出眾,戰陣之法也很嫻熟,論戰鬥力遠遠高過這群土匪。
隻是,他們平日裡訓練,可沒有在山上打仗這一說。
穿著鎧甲,爬了一波山,力氣本能的就被削弱了很多。
蕭凡他們這波土匪,武藝雖然比官兵差,平日裡也不怎麼訓練,不過他們對於大山太熟悉了,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真的是以逸待勞。
再者,便是蕭凡等人,率眾拚殺,一開始就是玩命。
真的起到了很好的鼓舞人心的作用。
幾乎所有跟著蕭凡殺出來的土匪,一個個揮舞著戰刀和長矛,擺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架勢。
在見識到了二當家和三當家的犧牲之後,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兼之,他們還人人弄了一套鎧甲護身。
殘酷的廝殺下來,蕭凡身邊兒雖然不斷的有人戰死,甚至一眨眼,董大力的腦袋都飛到了蕭凡的腳底下,但是損傷比官兵要小很多。
蕭凡又趁機射出了幾隻飛刀,奪了戰場上指揮戰鬥軍官的性命。
隻是很短的時間內,官兵的內心就有些發冷了。
尤其是朱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些朝廷培養了多年的官兵,怎麼就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不是一群土匪的對手。
又是一個驚天的慘叫聲傳來,卻是一個副百戶被一根長矛刺入,他手中的戰刀,毫不猶豫地劈在了對麵土匪的肩膀上。
平日裡,如果是這一刀劈過來,土匪肯定完蛋了。
但是因為穿了鎧甲,這位一槍刺中副百戶的迎門梁少年郎,隻感覺刀劈開鎧甲之後,雖然也進了肉裡麵,但是並不是很深。
他本來可以躲避的,不過此時他恨透了官兵,直接選擇了不聞不問。
悶哼一聲過後,任憑對方臥刀加大力度,而他依然拚了命地將長矛往前捅,直到長矛深入。
與此同時,蕭凡也掄刀過來,那副百戶的幾個精銳手下,見狀紛紛救援,卻被蕭凡用刀彈開,最後一刀砍斷了對方的腦袋。
那副百戶的腦袋跟身體,隻剩下半截連接,死之前甚至感受不到痛苦,臉上帶著不可置信倒在了地上。
而不遠處的朱能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看著跟自己關係不錯的副百戶,倒在地上,身體還抽搐了一會兒,鮮血不斷的從屍體上湧出。
而戰場上,二當家和三當家,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形勢的變化。
二當家奮力殺了一名朝廷官兵,身上的箭簇,讓他直接掰斷了,此時的他就跟個血人一樣。
而三當家則比二當家要慘一些,身上中了起碼七八刀,而且皮肉都翻卷開來了,他領著殘存的兄弟們,不斷的拚殺。
見到官兵要去救援,而身邊兒的兄弟要泄氣,手裡拎著一把大刀,大怒而吼,“勝利就在眼前,你們要對不起大當家,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們嗎?”
話音落下,身邊兒的一眾兄弟,竟然一個個都跟著嗷嗷叫起來。
相比之下,跟他纏鬥的官兵,則被三當家的一聲怒吼,嚇得愣了一下,竟然讓三當家死死地咬住。
更吊軌的是,在混亂之中,軍師不知道如何逃脫的,竟然逃到了二當家的方向。
關鍵是逃脫的沿途之中,官兵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蕭凡,二當家,三當家身上,絲毫不去管他一個瘦得跟猴子一般的道袍老翁。
軍師雖然文弱,在路上偶爾趴在地上撞死,偶爾躲在草叢裡藏身,但他手賤,還忘不了手裡拿著匕首,趁著官兵不注意捅兩刀。
嘴裡罵罵咧咧地咒罵人家。
這導致他本來順遂的逃亡之路,多了幾分波折,在跟一個士兵搏鬥的過程中,被人家一棒槌砸的七葷八素,若不是陳繼祖拚了命的救他,他直接死在當場了。
等到軍師在混亂中被救到二當家的位置,扔在地上之後,他才在死亡的恐懼中回過身來,卻發現救援自己的陳繼祖,在保護他的過程中,不知道後背中了多少槍,多少刀,身上的肉都仿佛沒有了一片完成的。
“二哥,我將這老騙子救回來了。”
話音落下,再也沒有了力氣,摔倒在軍師身旁,一張猙獰的臉,死死的盯著軍師,當場氣絕而亡。
“阿祖,你死了也好,下去好好歇歇,這裡官兵太多了,根本殺不完啊!”
二當家哭嚎著說道,他跟陳繼祖相交多年,當初上山窮的要死,倆人還湊錢,玩一個女人,吃一個豬蹄子,練武不積極被大哥一起踹屁股。
一瞬間,二當家就想到了很多,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軍師在地上試圖起身,想要爬起來,拿著匕首進入戰場。
剛一抬手,才感覺五臟六腑都跟針紮一般疼痛。
然後整個人,隻能爬了半天,到了二當家隊伍後麵的一塊石頭上坐定,然後勉力用一把長矛撐住身軀。
隨即,他近距離目睹了二當家揮舞著斧頭,連連砍殺官兵的腦袋。
可現實情況便是,越來越多的官兵朝著蕭凡的方向合攏而去。
“留下一部分人與這些土匪糾纏,大家先去巡檢那邊兒,殺了那波土匪。”一名軍官總旗,接過了戰場的指揮權,麵無表情的指揮著,“等到救下了巡檢大人,若是這些人還沒有潰散,便徹底吃掉他們。”
“這幾個土匪當家人的腦袋要給我留著,我要做尿壺!”
蕭凡也明顯感覺到了壓力。
但他這邊兒,真的已經竭儘所能了。
擋在他跟朱能麵前的官兵,已經被殺了個七七八八。
剩下的官兵,也幾乎人人帶傷。
但眼下就是幾十米的距離,可自己無論如何就是無法快速突破。
就在這時,蕭凡不遠處,忽然豎起了一杆白虎旗。
今日會議上,發怒而走的迎門梁項充,竟然帶著八個人殺到了。
大旗隨風招搖,咧咧作響。
在旗幟下,是持刀肅立的迎門梁漢子。
他們表情陰冷,等待著項充的命令。
項充拍著手,一臉嫌棄的看著蕭凡等人,搖頭道,“老軍師這家夥,本事不濟啊,老子如果不趕過來,這一戰可就徹徹底底的輸了。”
“兄弟們,隨我撿漏!”
說著,大旗一揮,直接繞過蕭凡等人,朝著朱能便殺了過去。
朱能身邊兒,此時除了那些一無是處的弓箭手,還有七名家丁。
都是他身邊兒最悍勇的軍士中挑選出來的,平日裡與朱能關係也最為緊密,朱能不僅給他們買地,還給他們娶媳婦生娃,跟親爹也沒啥區彆。
此時此刻,他們死死地護著朱能,想要殺出去。
迎門梁的忽然出現,確實讓蕭凡的壓力小了很多。
蕭凡一刀斬殺了擋在自己麵前的官兵,平靜的凝視著戰場,“兄弟們,最後一搏了,完事我們就撤!”
蕭凡話音落下,立刻有五六個被他解救的漢子,隨他直接不避危險的突破阻擋,直接朝著朱能也殺了過去。
眨眼之間,慘叫聲傳來,卻是蕭凡比起項充他們,做到了後發先到,瞬殺了朱能的家丁。
朱能悔恨,如果自己的臂膀還有力氣射出箭簇,絕不至於讓蕭凡猖狂。
但是沒有辦法,隻能撿起一把刀拚命。
論近戰武藝,他遠遠不是蕭凡的對手,雖然不至於刹那間丟了性命。
但一番纏鬥下來,他便已經頭盔被砍飛,披頭散發,形如厲鬼一般。
而迎門梁他們到達之後,更是與蕭凡一起動手,讓朱能身中數創,鮮血淋漓。
朱能看著馬上就要抵達的官兵,一邊兒憤怒的吼叫,一邊兒將他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
他心中憤怒至極,心中暗道,“隻要今日自己不死,一定要將白虎山的所有土匪,全都折磨一個遍。男的剁了喂狗,女人讓士兵奸淫。”
他拚命砍著,卻不料蕭凡砍殺之餘,竟然分神射出了一把飛刀,正中了朱能的大腿。
朱能大聲嘶吼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
蕭凡身邊兒的漢子,此時已經傷痕累累,卻不顧一切地持刀劈砍。
朱能雖然箭法了得,但近戰的功夫其實也不錯,他怒吼一聲,拚命地格擋對方的長刀。
不料幾個迎門梁的漢子,已經殺光了身邊兒的官兵,湊了過來,整齊劃一的掄刀便砍。
口中怒喝道,“殺韃子!”
朱能拚力避開其中兩刀,第三刀卻無法避開,因為這是項充的刀,太快了。
項充手中的鐵盾,玩了命的砸他腦袋。
砰砰砰砸的朱能七葷八素。
而蕭凡則趁機用刀刺進了朱能的心口。
一刀不解氣,便是第二刀,第三刀。
“噗嗤!噗嗤!噗嗤!”
長刀如肉的聲音,讓人心寒,蕭凡的每一刀,都湧進了力氣,深沉的刺入了朱能的體內。
朱能口中的血,大口大口地從嘴裡噴出來。
他強撐著身體,想看一看援兵,卻發現上山的韃子千戶,並未救援,而是上山之後,第一時間整頓隊伍,將所有的士兵,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邊兒,朝著這些土匪合圍過來。
他強撐著身體,朝著千戶的方向大聲質問,“為何不救我!?”
那千戶明顯是草原人,冷哼一聲,直接回應道,“你隻不過是一條狗,死了我會心疼,但也隻是心疼而已。”
朱能定定地看了一眼蕭凡,猛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得淒厲異常,半路忽然又成了風箱一般荷荷荷的作響,接著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朱能雖然死了,但是他雙目怨毒的看著官兵千戶的方向。
直接死不瞑目。
他這一生,都在為大乾朝廷做事,打擊地方上試圖反抗的漢人,祖墳被老鄉給拋了,祖父祖母的屍骨被人吊起來,他都沒有怨言。
可死之前的最後一秒,他恨透了草原人。
蕭凡杵著一把刀,遠遠地眺望著密密麻麻湧過來的官兵,來不及感受剛才的驚心動魄,便趕緊打起精神來。
隻是與其他人的慌亂不同,蕭凡的神情沒有多餘的變化。
而隨著縣令和巡檢的身死,土匪身上的那股子氣勢也就泄了。
所有的人後知後覺地開始害怕。
尤其是看著遍地的鮮血和屍首。
這種殘酷的場景,跟他們昔日打家劫舍又大有不同。
不少人開始麵色慘白起來,甚至有些人控製不住自己開始嘔吐。
迎門梁此時的臉色也不好看,但他卻若無其事的揮了揮手,人群中匆匆的腳步聲響起,迎門梁項充竟然扔掉了白虎旗,領著他一眾兄弟,直接逃了。
那迎門梁出身的少年郎,朝著項充吐了一口唾沫,大聲罵道,“膽小鬼!不當人!”
身邊兒其他人,看著正在集結的官兵,紛紛過來抱拳道,“大當家,咱們殺了縣令和巡檢,現在該怎麼辦?”
蕭凡瞬間回過神來,瞠目結舌道,“你在說什麼?”
那土匪一臉嚴肅道,“大當家啊!嫂夫人,曾有言,誰給大當家報仇,誰就是大當家啊!”
另外一名土匪笑道,“雖然,您這個大當家,可能隻能當一天了,但您畢竟是做過大哥的男人了,隻是可惜那貌美如花的大小姐,還沒來得及嘗嘗滋味。”
蕭凡聞言,腦海裡瞬間浮現起張玉樓壓抑著情緒,伏在他爹棺槨前哭泣,哭的梨花帶雨,好像是一株柔弱等待璀璨的水仙花的模樣。
難怪昨夜,聽到某些變態,明明領了大小姐的糧食,還暗中商量著,如何將他蹂躪致死。
自己都能在戰場上浮想聯翩,更何況彆人。
蕭凡挑眉,卻沒多言,直接上前,將刀抵在了倒在地上官兵的心口,大家也反應過來,死之前多殺幾個官兵,到了下麵也不虧得慌。
那些官兵與逃走集合的官兵不同,一個個瑟瑟發抖,連連用蹩腳的漢話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蕭凡一臉冷漠,刀光閃過,慘叫聲戛然而止。
正在逃命的迎門梁項充,不忘回頭看看蕭凡,見他這會兒竟然用腳踢了一個韃子的人頭,忍不住吐了口吐沫罵道,“媽的,大意了,又讓蕭凡這廝裝了波大的。”
蕭凡凝視戰場,卻見本來早就該死去的縣令身體,竟然換了位置。
他立刻快步上前,用滴血的刀指向縣令。
縣令身上插滿了箭簇,像極了刺蝟。
但當蕭凡靠近,他的身體卻猛烈的抖動起來。
他猛然箭起身,嚇了大家夥一跳,卻跪在蕭凡麵前,雙膝前進,滿眼淚水地對蕭凡哀求道,“兄弟,莫殺我,拿我要挾官兵,或許能活命。”
蕭凡獰笑著提起她的身子,一刀刺入了他的心口。
這廝穿了甲,但蕭凡用足了力氣。
然後當著正在靠近的官兵,一臉挑釁的轉動著長刀,鮮血順著刀柄流向蕭凡的手,縣令的身體不斷抽搐著。
他口中嗬嗬發出聲音,雙目瞪得大大的,眼角都是淚水。
他很後悔,今日每多穿一層甲,他很後悔,剛才疼暈過去,醒來自作聰明,想要逃走。
如果一直不動,或許就不用死了。
他不想做漢人,他想做高高在上的草原人,他關係都找好了,馬上就可以抬籍了,結果他死了。
蕭凡將他的屍體,像是扔一根破木頭一樣,扔在山道上。
笑著說道,“這下,就算死,也值了。”
一眾聚攏在他身邊兒的土匪,也紛紛哈哈大笑起來道,“大當家你是真猛啊!兄弟們跟著你到了下麵也心甘情願。”
蕭凡溫聲一笑,“都這個時候了,就彆什麼大當家,二當家了,我也沒什麼能耐,就那麼幾下。”
“我要是有本事,就帶著你們都殺出去。”
“可是我沒有!”
眾人都笑了起來,雖然害怕,但是笑出了不懼鬼神的氣勢。
就連二當家和三當家的方向,也是哈哈大笑。
蕭凡道,“下麵是軍師的謀劃了,在戰場的邊緣,我藏了生辰綱,有些兄弟不知道,有些兄弟知道,大家跟我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