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樓餐廳。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名為尷尬的氣氛。
李薇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麵前的粥碗裡,手中勺子飛速甩動,吞咽猶如機械。
救命!想原地去世,直接火化發喪一條龍行不行?
【日了狗了!老子跟這姓顧的絕對是八字不合,天克地衝!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對麵的顧謹之也沒強到哪兒去。
腰杆挺得像根鋼筋,坐姿極其不自然,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上肌肉時不時抽動一下,眼神更是飄忽不定,堅決不跟李薇或梁秋實對視。
主位上的梁秋實倒是風度依舊,慢條斯理地用著餐,姿態優雅得體。
不過,仔細看的話,她那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是泄露了幾分心事。
吧唧,吧唧,吧唧!
李薇用上輩子跟工友搶飯的速度,風卷殘雲般掃蕩了麵前的食物。
到了最後,嘴裡還鼓囊囊塞著兩個蝦餃。
“唔咕咚內個,梁阿姨,我吃好了!”她“噌”地站起來,動作太猛,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我先、先走了啊!”
話音未落,人已經彈射起步,逃也似地衝出餐廳。
至於要去闖深淵裂隙這件事,李薇沒說,反正梁秋實答應過,顧妍也肯定會把她的行蹤彙報上去。
她現在隻想儘快匿了
地下車庫裡,顧妍早就在車邊等著了。
看到李薇跑過來,她趕緊遞上一個紙袋:“少夫人,您要的東西。”
袋子裡是墨鏡和口罩。李薇半小時前就打電話讓她準備了。
昨天的事情一發酵,她現在也算半個公眾人物,基本的偽裝還是得有。
兩人麻利上車,李薇靠在椅背上,悶悶地吐出幾個字:“肘,去環貿中心!”
“好的,少夫人!”顧妍應了一聲,車子平穩地駛出地庫,彙入了帝都清晨的車流。
李薇長長舒了口氣,感覺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顧園她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這次出去,不刷到二階,打死她都不回來了!
她要去的地方,官方編號c301045。
c代表低階裂隙,3代表裡麵的最高級淵怪是三階。
01是帝都區號,045是裂隙編號。
李薇管它叫環貿中心,是因為那地方原本就是個大型購物中心,裂隙出現後,整座大樓及附近街區都被官方接管。
現在,武道聯盟把商場改造成了武者專屬的商業區,賣武器裝備的,賣修煉資源的,賣各種情報消息的,應有儘有。
武者們可以在樓上交易、休整,然後直接下樓進裂隙戰鬥,方便得很。
昨晚從顧謹之臥室出來後,李薇就沒閒著,查了一晚上的資料,挑來選去,最後定了這個地方。
餐廳裡,李薇逃跑後,氣氛好像更壓抑了。
梁秋實用餐巾輕輕擦了擦嘴角,放下手裡的湯碗。
她看向依舊沉默的兒子,聲音裡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謹之,昨晚”
顧謹之身體猛地一繃,臉頰“唰”地紅透了。
他聲音有點乾,聽起來相當狼狽:“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頓了頓,他補充道:“江小江雪她,隻是在幫我上藥。”
梁秋實安靜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才慢慢點了點頭。
她端起手邊的清茶,輕輕抿了一口,氤氳的霧氣恰好遮擋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思緒。
她主導的這場婚姻,從頭至尾就是一場戲,隻希望,這兩個孩子,不要真的陷進去才好。
同一時間,張家彆院,書房。
張雁聲皺著眉,盯著電視裡播放的早間新聞,主持人正口若懸河地報道著關於“江雪”的消息。
安叔垂手站在一旁,低聲彙報:“家主,帝都分部剛傳來消息,江雪不是二階,是一階。”
“一階?”張雁聲重複了一遍,神色變幻不定。
他沉默了好一陣,才把目光投向旁邊的張鵬程:“你現在跟她對上,有幾成把握?”
張鵬程的臉色相當難看。
前幾天他還在嘲諷顧謹之是“蜉蝣”,結果轉頭人家老婆就搞出了這麼大動靜,這臉打得啪啪響。
“哼!”張鵬程梗著脖子道,“她不過是仗著寒潭沉壁的速度罷了!我的排名比她還高呢!”
“排名?”張雁聲扯了扯嘴角,“你真信天機網的排名?他們一群搞娛樂的,懂個屁的武道!”
張鵬程被噎了一下,臉色更黑了,手指關節捏得發白。
張雁聲沒再看他,站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走了幾步,神情嚴肅。
“江雪的實力,有點超標,計劃得變!”
“計劃又變?”張鵬程直接一個大無語,這是第二次了吧?
“當然要變。”張雁聲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變怎麼辦?你能打的過人家?能打得過一個,還能打得過人家夫妻聯手?”
“那婚禮還去不去了?”張鵬程問。
張雁聲毫不猶豫,“去,怎麼不去?聯手壓製顧家的高手我都聯係好了,如果不去,豈不是顯得你爹我很呆?”
“然後呢?”張鵬程有氣無力的。
張雁聲惆悵,“不太好辦了啊”
張鵬程撇了撇嘴,小聲嘀咕:“瑪德智障”
“混賬東西!”張雁聲臉色一沉,手又癢了。
另一邊,雲家私邸,雅致的花廳內。
雲汐端著精致的骨瓷杯,姿態優雅閒適。
在她對麵,一個甜美可人的年輕女孩正襟危坐,神態恭謹,正是昨晚在曾家武館試圖接近顧謹之的人。
“半年多前,張家總共安排了十六個女孩,分彆進入顧少常去的‘狂鯊武道館’、‘未名會所’等場所。”
“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收集情報,如果找到機會,也可以嘗試勾引顧少。”
“不過,25號,也就是前天上午,上麵忽然通知,讓我們把精力放到勾引上來。”
“我地位太低,不清楚具體原因。”
女孩聲線平穩,神情淡定,仿佛說的都是些家長裡短。
雲汐盯著她,看了會兒,點了點頭,擺手,“去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彆露出破綻。”
“是。”女孩起身,躬腰,隨即退出花廳。
花廳裡又恢複了安靜。
雲汐的視線投向窗外輕輕搖曳的花枝,麵露思索之色。
突然想到什麼,她拿起手機,撥通。
嘟——!
“大小姐,咋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您在燕山安心‘摸魚’就行,事情我絕對給您辦的妥妥當當。”
聽到“摸魚”二字,雲汐揉了揉跳動的太陽穴,“雲瀾,你不看新聞的嗎?”
雲瀾:“您不帶隊,哪知道帶隊的苦?交流賽還剩三個月了,我哪有時間看新聞?”
雲汐:“那你聽我說計劃有變,江雪入校的時候,不要找茬了。”
雲瀾:“為啥?不是說好要給小錚出氣的嗎?”
雲汐:“你打不過她。”
雲瀾:“我一個二階巔峰,打不過她一個一階?”
雲汐:“自己看新聞,我懶得解釋。”
想了想,她又補充,“學校一定會讓江雪加入校隊的,你去找雷小雨,讓她在入隊考核時好好教訓江雪。”
“另外,記得孤立她,我不希望看到她在青雲立足,你懂嗎?”
雲瀾:“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