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謹之的安排下,京營與外城守軍的換防進行的有條不紊。
如此,禦馬監旗下的三部兵馬得以收縮兵力,更加如臂使指。
其中,禁軍和勇士營負責守備內城。
宮城則交給了所剩不多的淨軍和會些拳腳功夫的太監。
不過,最令顧謹之鬆口氣的是,李薇這幾天終於消停了。
顧謹之上朝,她便一同坐在龍椅上散發寒氣。
顧謹之召集閣臣議事,她也在一旁陪著。
如此一來,顧謹之推行政令的阻力驟減,萬事順遂。
顧謹之是暢快了,可朝臣們卻麻爪了。
如今,他們人人出門前都要備好遺書,麵見皇帝皇後時,更是一個個的如坐針氈,如履薄冰。
明明玉京秋意已濃,天氣已然轉涼。
可他們卻整日裡滿頭大汗,日子比三伏天還難熬。
尤其是早朝前,雷打不動的《國際歌》時間。
之前,不少人還敢濫竽充數,哼哼哈哈地敷衍了事。
如今,一個個唱得聲嘶力竭,神情肅穆,仿佛下一刻就要入黨似得。
這樣的日子一晃便是三天。
第四天清晨,禮國公終於遞上奏報,京營已順利接管外城防務。
原外城守軍中的精壯之士,儘數打散編入京營各部。
至於那些老弱病殘,有家有室的,便準其還家,參與分田分地的善政;無家可歸的,則由朝廷出麵組織,或參與軍墾,或重新婚配,開始新的生活。
眼見玉京城內的局勢已基本穩定下來,用早膳時,李薇便向顧謹之提議:
“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出發去豐京。”
“按我現在的速度,順利的話,天黑前就能回來。”
顧謹之正欲答應,暖閣外,褚鴻邁著小碎步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啟稟娘娘咳咳陛下,”褚鴻躬身稟道,“承天門外來了一位壯士,自稱是娘娘與陛下的故人,想要進宮覲見。”
說完,他還大體描述了一下那人的形貌特征。
李薇與顧謹之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
聽褚鴻這番描述,來人十有八九,便是閔子墨了。
他們仨進觀天鏡時,“出生點”都在宮中,所以很快便聚到了一處。
為了尋找閔子墨和蘇陌的下落,廠衛的探子幾乎跑遍了京畿之地。
如此花了二十多天,才在通縣的一家醫館裡,找到了隻剩半口氣的蘇陌。
可無論廠衛如何搜尋,閔子墨卻始終沒有音訊。
本以為這家夥因為李薇的壓製,沒抗住第一波危機,已經嘎了。
沒想到,時間過去一個月,他竟然主動現身了。
顧謹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眉頭卻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他望向褚鴻,沉聲問道:“來人身體情況如何?”
褚鴻被問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據實答道:“回陛下,那位壯士氣宇軒昂,神完氣足,單看那份氣勢,恐怕是一位三階中的好手。”
聽了這話,顧謹之的眉頭鎖得更緊。
他揮手讓褚鴻先退到殿外候著,隨後與侍立在李薇身後的曾義對視一眼。
李薇見他遲遲不傳人覲見,反倒陷入沉思,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卻沒有開口催促。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豐京之行,思考著,等到了目的地,要用什麼姿勢“除蠻”才有意思。
至於顧謹之在打什麼主意,等他主動說就是。
片刻之後,顧謹之轉向李薇,語氣帶著幾分探究:“你不覺得奇怪嗎?”
李薇被問得有些有些茫然,“啊?”
顧謹之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陌被你壓製,病的起不來床;我剛進來時,也是身中奇毒,險些喪命;就連曾義,他身為曾家人,有特殊優待,開局同樣一身是傷,而且”
說著,他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曾義的胯下。
“權閹”曾公公隻覺得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陡然一涼,差點當場破防。
他眉毛一豎,往李薇身邊靠了靠,撚起蘭花指,不依道:“娘娘,您瞧瞧陛下,他他這般為上不尊”
李薇沒搭他的戲,因為,聽了顧謹之的分析,她的心中同樣一凜。
顧謹之不清楚自己具體的數值強度,隻能通過現象倒推本質。
可她自己是清楚的她可是史無前例的養血100點。
所以,見到病歪歪的顧謹之,見到一身是傷還少了個零件的曾義,甚至聽說臥病在床的蘇陌,她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如今,卻蹦出個閔子墨這樣的“異類”。
事情頓時顯得有些古怪起來。
她擺了擺手,示意曾義先消停些,彆在這節骨眼上耍寶。
沒了他在一旁插科打諢,三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恢複了應有的嚴肅。
李薇纖手摩挲著光潔的下巴,沉吟道:
“你這麼一說,倒的確有些道理。”
“閔子墨是九十五,蘇陌是九十四,兩人相差無幾。”
“為什麼一個是病秧子,另一個卻生龍活虎,還是三階武者?”
她忽然想起,剛進入觀天鏡那天,顧謹之反複強調過的“變故”,眸中閃過一道精光,追問道:“你的意思是,閔子墨是那個變故?他有問題?”
不等顧謹之回答,一旁的曾義卻搖了搖頭,難得正經地開口:“我爺爺前兩年無意間提過,說閔子墨氣運非同凡響,未來定有大造化或許他的‘天眷’超出了他的天資?”
“大造化?”李薇更好奇了,“什麼大造化?”
曾義苦著臉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爺爺跟我太爺爺一個德性,說話總是雲裡霧裡的,讓他說個明白話可難了。”
顧謹之手中捏著一雙銀箸,眸色深沉如夜。
良久,他忽然開口,“究竟有沒有問題,還是得見上一麵再說。”
話音落下,他看向曾義:“你們曾家人,在鏡中世界,有沒有辦法與外界聯絡?”
曾義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顧謹之修長的手指在桌麵輕叩幾下,語氣平緩:“現在有了記住,待會兒我問你能不能聯絡,你就說,可以,但是需要時間。”
曾義與顧謹之自小便廝混在一處,彼此間的默契早已深入骨髓。
無需顧謹之詳細解釋,他已心領神會,比了個ok的手勢。
接著,顧謹之又看向李薇,神情嚴肅,“記住我說過的話,你是四階!彆說漏嘴,彆顯擺!”
李薇也學著曾義的模樣,比了個“ok”手勢。
一切安排妥當,顧謹之這才深吸一口氣,揚聲對暖閣外候著的褚鴻道:“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