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語海鷗聚集到林博腳邊。
對於變強的選擇，群鳥不會有半點猶豫。
小海鷗沒來，最近它似乎有些抗拒和同伴見麵，接連幾天都窩在燈塔二樓，一邊生悶氣，一邊照顧那三隻遊隼幼崽。
林博記得小國王一直嚷嚷著要移植金屬義肢，很羨慕煉金獸的威武身姿。現在他要給海鷗植入金屬神經元，這是義肢改造的基礎手術。
第一個實驗體是隻健壯的年輕雄鳥。
林博輕觸海鷗的身軀，通過微弱的脈搏跳動，感應其羽毛皮膚之下的血管臟器，骨骼神經。長時間的共生關係下，菌絲已經擴散到全身每個器官組織，和原生細胞緊密交融。
他操縱幻象，引導金屬神經元連接海鷗胸前殘留的菌絲簇，這是蘑菇們傳輸物質的接口。
原代菌種的分化物和二代菌種的分化物通過交換細胞液，產生溝通。
林博仔細聆聽，原代菌絲告訴法師，它們有些害怕這群冷冰冰的同類。
兩代菌絲的溝通很快有了結論，它們擁抱了彼此，接納對方的存在，沒有出現互相吞食的惡劣情況，這是好消息。
雖然在林博這個旁觀者看來，它們一方訴說古多雷語，一方訴說泛靈星語，應該是雞同鴨講。不過菌絲之間的交流並不依賴魔法語。就像兩個闊彆多年的兄弟，縱然語言已改，血脈紐帶仍在。
林博打算用原代菌絲作為金屬神經元和生物細胞之間溝通的橋梁。金屬菌種的改造局限於肢體的神經係統即可，剩下的大腦、臟器等，仍舊保持血肉形態。
通過操控幻象，引導金屬神經元覆蓋海鷗體內的神經網絡。避開了內臟神經，僅僅穿梭於骨骼與肌肉。
經曆了在煉金獸屍骸上的大量練習，如今林博已經很熟練這項手術，他對幻象細節的把控能力相當精準。
鋼鐵在體內生長、蔓延，如樹根般擴散，二代菌種冰冷的呢喃，讓這隻健壯海鷗一直發顫。
林博輕聲安慰：“（咒言）彆怕，彆怕。”
菌語海鷗不再發抖，它沒有感受到多少疼痛，但肌肉還是持續痙攣。
直到脊髓都被金屬神經取代，林博才停止引導幻象。
瘋侏儒的改造技術裡，使用了一種液態金屬取代脊髓，目的是屏蔽痛覺信號傳輸，作為神經束和大腦中樞的緩衝帶。
金屬菌絲有更好的生物結合性，哪怕直聯大腦，也不會造成損傷。
“（魔法語）好了好了。”林博寬慰這隻勇敢的實驗體。
斷開菌毯的連接，改造體呆立在原地。
群鳥嘎嘎低鳴，觀望同伴的情況。
忽然，改造體展翅，撲翼，搖搖晃晃地騰空，身體重量略有增加，全新的運動神經係統，讓它就像一隻初飛雛鳥似的笨拙。
很快，它就掌控了這副身軀，開始做出靈巧的空中機動，速度算不上快，但細微的轉向動作卻比其他海鷗多了一倍。
金屬神經元的信號傳導速度極快，能有這樣的變化實屬正常。
繼續觀察片刻，改造體未出現不適症狀，金屬菌絲同樣完成了深度共生。
第二階段的生物適應性試驗已經完成。
消耗大量生物質後的菌毯變得饑腸轆轆，它們向法師訴說：“食物，請求喂養金屬，血肉……那裡，有能量，請求能量……”
金屬菌絲伸出紅彤彤的須子，像是軟體生物的觸角，指著核電機組的方向。它們感應到了微弱的電磁場。
瘋侏儒的活性金屬神經有兩大弊病，一是缺乏生物適應性，會導致免疫係統排異反應，二是通電時嚴重發熱，進一步損傷細胞。
林博到石窟前段拉了一段電線過來，在變電器上設定不到100毫安的微弱電流。剛把線頭靠近，菌毯就伸出觸須來捕捉。
電能彙入後，鮮紅的菌毯一下子散發出微弱的淡紅熒光，仿佛乾枯植被在雨水中泡發似的，一根根鐵須子如同炸毛一樣豎起來，微微顫抖著，靜電穿梭菌絲，劈啪作響。
林博沒有用手去碰觸，過了片刻，切斷電流，再次撫摸菌毯，整體溫度上升不到02攝氏度。
二代菌種的話變多了，不再像剛開始那麼冷漠。它們興高采烈地向法師講述，如何把奔湧活潑的能量，轉化為老實本分的能量存儲起來。
電流被轉化為菌絲內部穩定的化學能，因此沒有產生過多熱量。
林博緊接著誘導菌絲分化為神經束，進行通電試驗。金屬神經同樣能轉化電能，發熱情況很輕微。
他叫來改造體海鷗，把電線挪到它胸前，殘留的金屬菌絲主動伸出，開始汲取能量。改造海鷗繃緊肌肉，但並未表現痛苦。
充能過後，它再度振翅，飛行速度都快了一截，已經超過了同伴。金屬神經在代償肌肉運動，提升爆發力，直到耗竭能量，改造體才恢複正常的飛行速度。
看著改造體在鳥群中洋洋得意的模樣，林博越發確定二代菌絲是活性金屬的上位替代品。
接下來，就看菌絲神經元能不能裝入煉金獸的黃銅義肢裡，驅動機械運動功能了。
石窟前段的倉庫中，堆放著林博收購來的煉金獸殘骸遺物，都是被菌毯剝離生物質的機械體。
他撿起一塊厚重的背部義體，引導菌絲神經一點點吞食、取代煉金脊髓和銅線，隨即啟動附魔引擎。
電流奔湧，機械義體嗡然作響，通電後的菌絲神經元安靜不動，默默汲取能量。
直到林博用一根木條拉扯外露神經，信號傳遞之下，整塊背部義肢猛然啟動，蜷縮成一個球。
二代金屬菌種分化出的神經元，確實可以在傳導信號的同時，代替肌肉做工。
林博忽然舒了一口氣。
他本來做好失敗的準備，畢竟失敗總是貫穿人生，但全能菌種卻告訴他，區區煉金神經元，不成問題。
目前為止，金屬菌絲神經通過了所有測試，隻剩最後一個要求。
作為一種製造材料，金屬神經元需要在脫離菌毯補充後，依舊長期維持活性。倘若離不開特殊養分，那麼想要普及大眾就很困難了。
不過，即便隻有目前的功用，也已經不妨礙他救治重傷瀕死的煉金獸。它們的生命將得到延長。
是時候去完成隱藏通關路線了。
林博整理好裝備和物資，又派遣一隻海鷗前往燈塔，呼喚小國王前來。
不多時，石窟飛入一道白影，落在林博肩頭，它的到來讓群鳥嘩然大嘎。
小國王依舊威風凜凜，當其他海鷗議論它在偷偷飼喂遊隼雛鳥時，生氣地喊了兩聲。
“遊隼，加入白沼澤，和海鷗一樣，它們是飛快的海鷗！”
群鳥頓時心悅誠服。
林博對小國王的口才刮目相看，小家夥越來越聰明了。
這時候，小國王注意到鳥群中那隻不同凡響的改造體，它飛過去嗅了嗅，交流兩句，旋即意識到了什麼，回到林博的肩頭嚎啕大嘎。
“我也要！變厲害！身體裡有閃亮亮！”
“（魔法語）好、好。我一定幫你。”林博摸了摸它的翅膀，輕聲安撫。
小海鷗頓時高興了，挺起胸脯，眯著眼睛蹲在他肩頭。
【已選擇副本——瘋侏儒的煉金馬戲團】
【當前難度：煉獄】
【正在開啟副本傳送門，請玩家做好準備】
時空漩渦開啟，林博提著菌種培養箱，邁步跨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