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之死》?
她的記憶中,母親並不曾畫過這幅畫。
而且這個名字,也不像是母親往常的風格。
許黎的作畫風格以厚重感強,層次疊加,色彩濃鬱的印象寫實油畫為主。
她雖然對這幅畫的名字有些疑惑,但並不認為一個知名藝術館會去收藏一幅假畫。
況且,她母親生前的畫作出售價格少說以5字開頭的六位數起步。
她去世後,每幅畫的價值都是直線升高。
所以,這個賠禮……
孟笙無法拒絕。
而且,她本來也沒打算把這件事情曝出去。
把柄捏在手裡,比扔出去,更具有威脅和忌憚力。
不說她要利用浮光藝術館做點什麼,但起碼會多個“朋友”。
也就多一條路。
比多一個仇人更好走下去,何況浮光藝術館的根基也深。
秋意和“青黛生”老師是下午四點多到的京市。
等她們休整好,孟笙以一笙美術館館長的身份請她們一起吃了個飯。
順便誠懇地邀請了“青黛生”老師作為明天閉幕式的壓軸嘉賓出場。
就像秋意說的,她這位老師的脾氣有點古怪,對人不冷不淡的,好在沒有什麼架子。
大概是因為這場展子關乎秋意的緣故,她很輕鬆地答應了這個事情。
下了一整天的雨在6號閉幕式那天放晴了。
所有流程下來,都很順利。
直到壓軸人物“青黛生”出場,在場所有人都是一片驚喜的嘩然。
連美協那邊的人都震驚。
這個流程隻有一笙美術館的所有職員和秋意知道。
記者媒體們也是湧上去急著采訪,等問題快要偏向她當初退圈的原因時,孟笙便出麵阻止。
時機掌控得剛剛好。
等儀式結束,眾人移步到展廳和宴廳,和開幕式那天一樣,她看到了lvy。
但她並不意外。
昨晚顧瓷在微信上和她發消息了,說想來參加今天的閉幕式,孟笙同意了。
這會大多數的人都在展廳和宴廳。
四方庭院裡,兩麵薔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浮雕。
左邊放置了一組以八麵不同形式的扇子為主的扇之景雕花工藝藝術品,均出自孟笙母親許黎之手。
顧瓷今天穿的依舊是一套杏黃色真絲旗袍,暖而不豔,衣身緊貼曲線。
倒是和庭院右邊那兩顆杏花樹相得映彰。
隻到耳垂處的短發隨意垂落著。
那張漂亮的臉上略施粉黛,柔和清雅,婉約恬靜,通身透著十足的書卷氣。
孟笙的目光和她的視線在空中相接,落落大方地走到庭院中,最後立在離她一米多開外的地方。
鼻尖縈繞起一股淡淡的杏花香氣。
淡淡的,像被這春日陽光曬暖的瓷,乾淨而溫潤,清風拂過,便在空中散成了細碎的甜。
她眉頭微動。
一時之間,倒有些分不清是這枝頭上的香氣在作祟,還是來自顧瓷身上。
她露出一抹恰當好處的淺笑,輕聲說,“lvy小姐,你遲到了,閉幕式已經結束了。”
顧瓷也跟著笑了笑,“嗯,我知道,恭喜你,孟館長,這場轟動整個藝術界的共展圓滿落幕了。”
孟笙謙虛頷首,“多謝。”
顧瓷繼而說道,“我其實在“青黛生”老師登場的時候就到了,不過沒出來而已。
人太多了,我怕被記者媒體們拍到入鏡,久沒現身,孟館長不是說過,要我保持神秘感嗎?”
神秘感?
確實。
她的確很神秘。
至少,現在的顧瓷,孟笙看不透。
她微微挑動了下眉頭,低低笑了下,“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你現在不需要太多的曝光度。”
顧瓷柔和的聲音裡透著幾分明顯的笑意,似是被這春日裡的暖風熨得平整。
每個音節都像海棠低頭私語的含蓄,“不過……孟館長,你又驚豔了我一次。”
孟笙一頓。
驚豔?
這個詞……
有些怪異。
她總覺得這話裡好像有深意。
隻可惜這一時之間她並沒有領略到其中意思。
便不動聲色地問,“嗯?驚豔?不知lvy何意?”
“昨天網上的抄襲事件。”顧瓷笑著回,“孟館長反應很快,讓我更意外的是,秋意老師居然是“青黛生”大師的關門弟子。”
所以呢?
這段話裡的重點是什麼?
就因為她解決得很迅速,秋意和“青黛生”的關係,所以才讓她覺得驚豔?
就隻是這個嗎?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每次和顧瓷的交談,她的每句話她都會反複斟酌是何意思。
無他,明知眼前人有問題,她不得不謹慎。
她笑了笑,故意將問題拋回去給顧瓷,“反應不快一點,今天這場閉幕式就不會那麼順利了,一笙美術館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如果那樣的話,lvy小姐還會和我們美術館合作嗎?”
“會。”
顧瓷聲音輕輕盈盈的,語氣卻很篤定,“流言蜚語什麼的,我向來不在乎,我看中的是一笙美術館的能力,和孟館長的處事方式。
我很喜歡你,我想用這場展覽作為投路石,和孟館長做朋友,不知孟館長意下如何?”
說實話,她還蠻喜歡顧瓷的性格的。
如果沒有那條短信的提示,她們之間也沒有夾著裴綏,或許是真的能做朋友。
如今,她這是在試探嗎?
孟笙心裡猜不準,但也不太在意。
畢竟,演戲這事,她現在算是爐火純青了。
說起這個,她還得感謝餘瓊華和商泊禹母子倆,練就了她這一身本事。
那四個多月的戲,沒白演。
她笑著將話不輕不重地圓過去,“lvy小姐這樣說就太客套了,我們也相識這麼久了,我覺得……我們應該算是朋友了。
當然,lvy小姐難道不這樣認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