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他這般坦蕩又自然,就顯得她想得有點多,也過於在乎了。
孟笙無語凝噎了會,將餘光收回來,沒去看他赤裸的上身,神色不太自然地搖搖頭,“沒事。”
說罷,她便走過去,認真看他手臂被紗布纏著的傷口。
周圍有點紅,但沒有腫起來。
幸好。
孟笙看得認真,完全沒注意到裴綏微微勾起的唇角,以及眼底一閃而過的那抹戲謔。
等她看過來時,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了。
“昨晚麻藥過了後,傷口疼嗎?”
裴綏頓了下,如實說,“嗯。”
“很疼?”
“還好。”
怎麼會還好?
昨晚流了那麼多血,傷口還那麼猙獰。
她心裡這般想,腦海裡也浮現出昨晚醫生給她縫針時的畫麵,心還是緊了兩分。
“要是疼得厲害的話,記得吃止疼藥。”
她溫聲說,“等會把藥吃了,要是退不了燒,這個傷口又腫起來了,就必須得去醫院了,馬虎不得。”
“嗯,我知道。”
裴綏一邊應,一邊把衣服重新穿上,因為有條胳膊不能動,這穿衣服的動作略顯笨拙。
孟笙在旁邊看著,忍了幾秒,看他受傷的那條胳膊費勁地抬起來,卻卡在肩膀處的位置。
又過了十多秒,看他毫無進展,到底是沒忍住。
幫他把袖子拉起來,一手扶著他的胳膊穿進去。
隨後把冰貼的包裝袋撕開,撩開他覆蓋在額頭上的碎發,把冰貼甩在上麵。
裴綏沒動,任由她動作,感受到她微涼的指節,感受到她輕柔的動作。
以及鼻尖那抹似淡,似濃的山茶花香。
在孟笙的手垂下來時,他伸手捉住,微微蹙眉,抬眸問,“冷嗎?”
孟笙一愣,他的手掌很大,骨骼分明,隻有握筆之處有點薄繭,乾燥又溫暖。
幾秒後,她搖搖頭,“不冷。”
說著話,她看了眼時間,自然而然地把手抽回來,“飯後直接喝藥對胃不好,再過個二十分鐘左右再吃吧。”
裴綏頷首,“嗯,聽你的。”
孟笙抿抿唇,耐心在旁邊坐了二十分鐘左右,便去廚房端來一杯溫水。
根據遺囑倒出六七顆藥丸子。
裴綏將丸子一並塞嘴裡,接過她手中的溫水,喝了兩三口,就把藥丸子全部吞下去了。
孟笙問他,“藥效應該沒那麼快起來,要去睡會嗎?”
“還沒什麼睡意。”裴綏看著她,聲音有兩分慵懶,“你呢?去休息會嗎?”
孟笙搖頭,“沒事,我現在也不困,還是等你退了燒再說吧。”
兩人就這樣坐在沙發上,時不時地聊上幾句。
裴綏生著病,但不知道是早餐的緣故,還是麵前的佳人,精神頭還算不錯。
他在孟笙麵前也沒有什麼太多矜持的包袱,沒一會便懶懶散散靠在沙發背上。
半個小時後,孟笙又拿體溫計給他量了下。
溫度掉到了三十九度一。
燒還是沒有退下來。
裴綏似乎看出她的憂心,安撫她一句,“無妨,可能藥效還沒完全起來,不急。”
孟笙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到七點半左右,他的體溫降到了三十八度四。
孟笙有點坐不住了,想回去躺會,站起身,和他交代了幾句,就準備功成身退。
恰好,門鈴這時響了。
她愣了下,茫然地回頭看他。
裴綏解釋,“應該是聶函,來接我的。”
他這裡,除了裴歡偶爾會來,再就是每周打掃衛生的家政阿姨,其次來得最多的就是聶函了。
送他接他,幫他找文件之類的事情,聶函早就輕車熟路了。
他按照慣例按了一次門鈴,等了十秒左右,自己就輸入密碼進來了。
恰好,孟笙和裴綏離門口還有三四米遠,雙方麵麵相覷,都愣了下。
聶函看到孟笙,整個人都愣住了。
要不是看到裴主任在,他都要以為自己出錯電梯樓梯了。
“裴主任,孟小姐。”
震驚了兩秒的功夫,他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立馬收斂表情,然後一切如常地和他們依次打招呼。
孟笙看他這反應,沒忍住笑了起來。
和他微微頷首,“好久不見,聶助理。”
聶函點頭回應,溫聲回,“好久不見。”
簡單打過招呼,孟笙也沒再耽誤,直接下去了。
她在床上補了兩個小時的覺,被一通陌生的電話吵醒。
她接起,電話那頭傳來婚後剛毅的嗓音,“孟小姐,你好,我是城南刑偵支隊隊長陳烈,你現在方便嗎?
我想和你了解一下關於昨晚那起持刀傷人的案子。”
孟笙聽言,立馬坐起來,“陳隊,這樣吧,半個小時後我們美術館見。”
“好。”
掛了電話,孟笙快速洗漱換了套衣服,打車前往美術館。
她前腳剛到沒幾分鐘,陳隊帶著一個她見過的小夥子來了。
兩人在孟笙辦公室落座,喬娜端來三杯茶。
陳烈問了昨晚事發的細節,以及嫌疑人的外貌和特征。
又像昨天裴綏問她有沒有仇人之類的問題。
時間不長,臨走前,陳烈問了她最後一個問題,“孟小姐,你覺得……你前夫是什麼樣的人?”
孟笙一愣。
這是……
查到商泊禹身上了?
她抿了下唇,“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能先問問,昨晚那個持刀欲傷我的男人抓到了嗎?”
陳烈犀利地察覺出其中關竅,“還沒。孟小姐是覺得那人和你前夫有關係?”
“有。”
孟笙直言不諱,“但我沒有證據,隻是直覺而已。”
這句話,也算是把陳烈上一個問題給回答了。
商泊禹在她心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她覺得他很好,值得托付,他們也不會離婚,現在也不會用直覺來說,昨晚那出鬨劇是由商泊禹導演了。
陳烈聽懂了,點頭道,“行,多謝孟小姐配合,案子有任何進展我會及時和你說的。”
“好,多謝。”
孟笙將他們送到美術館樓下大廳,往回走了幾步,周部長迎了上來。
“館長,浮光藝術館那邊送來了一幅畫,是您母親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