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孟笙端起杯子抿了口,紅茶剛入口的口感微澀帶苦,滑入喉嚨裡,卻又有幾分柔和。
好似正在撫慰她那顆不太平靜的心。
裴綏也潤了潤嗓子,徐徐開口道,“等寧微微那邊如數返還了,我會以你代理律師為名,去聯係商泊禹的代理律師,和他交涉這筆財產分配情況。”
又頓了下,視線慢慢落在精致漂亮的臉上。
“在此之前,我想聽聽你對這財產的分配。”
孟笙聞言,放下茶杯。
被絲絨口紅覆蓋的唇輕輕翕動,帶著兩分嘲意。
“這些……可都是他背著我送給寧微微的,如今是我費儘心思討要回來的,他哪來的臉坐享其成的?”
裴綏緩緩揚起唇角,弧度不大。
但眼底的笑意卻很明顯。
“我明白了。我會理出個條例,到時給你過目。”
“好,多謝。”
兩人吃過飯,孟笙開車送裴綏去了律所,自己則回了美術館。
和顧瓷的合作,美術館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下午三點左右,雙方進行策劃初版的商討定向。
顧瓷今日依舊穿的是軟緞旗袍,水藍色三粒珍珠盤扣式,腰際一道月牙白滾邊,將身段裁出兩道彎彎的流水線。
下擺開衩處繡著銀線暗紋,疏疏的幾枝梅花。
短發盤起,簪了一支梅花玉簪。
清秀婉約的輪廓柔和又漂亮。
兩人打了個招呼,便在會客室裡開始討論起策劃事宜。
從對話中不難看出,顧瓷是個很有主見和想法之人,策展組有些想法她不太滿意,也會委婉地說出來。
等所有細節都討論完,已經是五點半了。
走出會客室,顧瓷看著麵前姝麗又恬靜的女人,莞爾一笑。
“孟館長,上回,我還欠你一頓飯,不知道,我今天晚上有沒有把這頓飯補上的機會呢?”
孟笙聞言,側首看她。
想起閉幕儀式那天,兩人發生的小衝突。
其實沒太必要。
但既然雙方已經合作了,那也沒必要去駁對方的麵子。
她輕然一笑,點頭說,“lvy小姐言重了,上回之事,我也沒放在心上。既然lvy小姐誠心誠意邀請,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語罷,孟笙和喬娜、周部長交代了一些事情。
便回辦公室簡單整理了下東西,拿上包和外套,和顧瓷一邊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一邊討論晚上吃飯的地方。
顧瓷的司機下午將她送到美術館就離開了。
等商定好,顧瓷就坐孟笙的車一塊去了溪渟街。
這也不是兩人第一次一塊吃飯了。
這頓飯吃得格外融洽,除了畫展上的事情,兩人還談了一些趣事。
有說有笑的。
好似時隔多日的友人在一起聚餐的和諧。
隻不過,這融洽又和諧的一幕停止在顧瓷忽然捂著肚子,慢慢弓著腰,一張清秀的俏臉瞬間變得蒼白痛苦起來。
孟笙見狀,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她身邊,“顧小姐,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顧瓷抿著唇,聲音也有些虛弱,“我……我……忽然覺得心臟有點不舒服,肚子……也疼……”
孟笙詫異。
她隻從裴綏那裡聽說顧瓷小時候身體就不好,但也不知道具體有什麼病。
現在看她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她當即冷靜地拿出手機撥通了120急救電話。
好在這邊離京市醫學院德青附屬醫院不遠。
幾分鐘的功夫,救護車就來了,她作為陪同人員一塊上了救護車。
醫生問了幾個關於顧瓷舊疾的事情。
孟笙自然是回答不出來了,好在顧瓷意識還是清楚,勉強能回答幾個。
先天性心臟病。
白血病。
以及腸胃虛弱。
這幾個醫學名稱出來,不僅跟車的醫生護士詫異,孟笙也很震驚。
她對顧瓷確實了解不深,隻知道她是早產兒,身體自小就很弱。
沒想到……
等到了醫院,在路上就打過電話提醒的幾名醫生立即迎上來將顧瓷推進急診室。
顧瓷半闔著眼睛,神情痛苦,意識也在慢慢消退。
望著孟笙越來越模糊的身影,粉唇微動,似有似無地勾起一個弧度。
試圖緩緩抬手,又喃喃了一聲,“阿綏……幫我打電話……”
可惜,話還未說完,人便徹底昏過去了。
而那句話孟笙也沒聽清,被急診科的醫生說話聲覆蓋過去了。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孟笙整個人也有些緊張起來。
在醫生找她問了一波話無果後,她也沒猶豫,直接撥通了裴綏的電話。
她並沒有顧家任何人的聯係方式,能找到和顧瓷、顧家有所關聯的人。
就隻有裴綏。
電話很快接起,但她也沒等話筒裡傳來熟悉的低沉男音。
便搶先道,“裴綏,顧瓷昏迷了,正在京市醫學院德青附屬醫院的急救室。
我沒有她家裡人的聯係方式,你給她父母親人打個電話吧。”
電話那頭的裴綏很詫異,卻也沒有廢話和質疑,“好,我現在給他爸媽打電話。你彆急,德青附屬醫院是吧?我這就過來。”
掛了電話,孟笙也沒覺得放鬆下來。
這神色凝重的抿抿唇。
在抬眼間,意外看見一抹身穿水白大褂,戴著醫療口罩的高挑身影疾步走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相隔六七米的距離不期而遇。
僅僅兩三秒的功夫,有護士便在喊,“傅教授,你快來。”
男人的目光便沒在孟笙身上停留,而是快速抬腿進了急診內科搶救室。
孟笙也沒太在意這道視線。
畢竟醫院裡,身穿白大褂的人多的事。
她此刻的心不禁微微提起來,眉頭也皺著。
轉眼間,又看到陸續有兩三個年紀稍長的男女醫生進去了。
顧瓷她……
不會有事吧?
不說她和美術館的合作,就說晚上她們是一起吃的飯,顧瓷一旦有事,她怕是會被牽扯進去。
她抬手輕輕揉了揉額角。
現在再去想那麼多,也來不及了。
好在,裴綏沒讓她多等,二十分鐘左右他就來了。
裴綏快步走到她身邊,深沉的眸子裡流淌著一絲明顯的關切,“你怎麼樣?還好嗎?”
孟笙這會的氣色還算好,沒有任何驚慌和不知所措,眸光依然沉靜自然。
隻不過下顎線繃得緊而已。
她輕輕地應了聲,“嗯,我沒事。”
裴綏見狀,還是安撫了一句,“我已經聯係她家裡人了,正在過來的路上。”
孟笙看著他問,“從城西過來要兩個小時左右吧?”
裴綏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她姐在城南,會先過來,應該快到了。”
孟笙輕輕點了下頭。
“吃飯了嗎?”
“吃了。”
音落,孟笙又將顧瓷病發時的過程和他說了一遍,連晚上點了哪些菜也沒有落下。
裴綏當即就明白她在顧忌什麼,“你彆擔心,這事牽扯不到你。要不你先回去?這裡交給我就好。”
孟笙婉拒,“不用,我等結果出來,我也能安心一些。”
裴綏聽言,也沒再多說什麼,陪她在外麵靜靜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