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肯定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顧瓷朝她露出綿緩的笑,又狀似想起來問,“孟館長是不是認識這間病房裡的小姑娘?我剛剛好像……聽你喊她“緲緲”。”
孟笙看她一眼,自然點頭,卻沒有過多解釋。
顧瓷麵露憂心,輕柔的聲音裡帶著明晃晃的期盼,“就是不知道……裡麵怎麼樣了,希望那小姑娘能平安無事。”
話音落下,秋意從隔壁病房出來,看到顧瓷略有些詫異,隨後兩方打了個招呼,才走到孟笙麵前,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孟笙這邊剛回答,照顧緲緲的保姆這會拎著熱水壺回來了。
看到門口圍著人,她嚇了一跳,忙走上前,“孟小姐……”
剛出聲,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聽到裡麵的動靜。
手中的熱水壺“嘭”的一下就落在了地上,下意識要往裡衝,“緲緲,緲緲怎麼了?緲緲……”
孟笙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醫生已經在裡麵了,你現在過去,什麼也幫不上。”
保姆聽言,也覺得有道理,猶疑了兩秒,也沒再進去,隻不過心裡還是有些焦急和擔心。
孟笙撿起地上的熱水壺遞給她,疑惑問,“何姐,你剛剛去哪了?”
緲緲太小,又是哮喘,平時身邊是離不得人的。
也就今天下午緲緲在隔壁病房,何姐才能稍微鬆快幾天。
何姐麵帶愁色地回,“屋子裡的淨水器出了故障,晚上九點半緲緲是需要泡一杯奶粉的。
所以,我就想趁著緲緲睡著了,去找護士借了一個熱水壺先用著,明天早上再讓人換一個淨水器的。”
淨水器故障?
孟笙一頓,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餘瓊華、商泊禹母子倆勾心鬥角鬥得太厲害了,她現在是真的有些敏感。
尤其是對一些不合乎常理的東西。
但她麵上沒有表露出來,隻不著痕跡地掃了眼顧瓷。
會是她嗎?
可……如果真的是她,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按理說,顧瓷和傅諶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在急診室的搶救,連主治醫師都算不上。
她沒道理對傅諶的女兒傅暄緲動手才對。
何況,她今晚算是變相的救了緲緲一命。
孟笙想不太通,對於顧瓷這個人,她似乎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後,醫生帶著兩個護士出來,何姐立馬迎上去,“彭醫生,緲緲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醫生搖頭,神色也自然輕鬆了一些。
回道,“發現及時,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隻不過緲緲現在氣道運不上氣,隻能暫時借住氧氣。今晚她身邊不能離開人,有事及時喊我們。”
何姐連聲應下,“哎哎哎,我……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寸步不離的守在緲緲身邊,真是辛苦你們了。”
醫生離開後,何姐趕緊跑進去看緲緲。
孟笙也是知道她沒危險後,鬆了口氣,跟著何姐進去。
緲緲此時吸著氧,人處在清醒狀態看到何姐和孟笙,眼睛輕輕眨動便開始落淚,想叫她們,但說不出話。
何姐心都快疼死了。
她雖然照顧緲緲的時日不長,但緲緲人小懂事又乖巧,她看著怎麼會不覺得心軟疼惜呢?
從初次見麵開始,孟笙就對緲緲產生了幾分憐愛之心,她此刻安撫了緲緲幾句,然後和何姐一塊哄著她睡。
大約半個小時後,她從病房走出來,卻意外發現顧瓷和照顧她的保姆仍舊在外麵等著。
保姆率先看到她,輕輕推了推顧瓷。
顧瓷一愣,從軟墊長椅上起來,邁步迎上去,“孟館長,那小朋友現在還好嗎?”
“已經睡下了。”孟笙臉上的詫異沒有收斂,其中還夾雜了一絲自責,“怪我剛剛太著急了,沒和顧小姐說一聲,讓你在這乾等著,本來你身體不好……”
顧瓷搖頭,有些尷尬和難為情,“是我不放心,禮沒送到,還沒看望你父親,這真是……”
孟笙淺笑,“顧小姐的好意我替我父親心領了,等明天他醒來,我一定會告訴他你來看過他,今晚辛苦你了。
緲緲的事也謝謝你,等傅教授從手術台下來,我也會和他說明的。”
顧瓷虛弱地笑了下,“這哪裡值得言謝?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想,不論是誰路過,聽到裡麵有孩子的哭聲,都會進去查看情況的。
也慶幸我這副破敗身子沒有拖累,否則……哎。”
這番話裡話外都是歎息和自嘲之意。
但一點令人不適的感覺都沒有。
甚至還讓人聽不出半點虛偽的意思。
這會已經九點過了,長廊的燈已經暗下去了,孟笙眼底浮著淡淡的光,落在顧瓷那張沒多少血色,卻極為清秀好看的臉上。
她不怕顧瓷出手陷害,反而怕她不動。
可不論是上回一塊吃飯顧瓷暈倒住院,還是這次傅暄緲病發,她都好像都在算計的邊緣,始終有著一步之遙。
讓她捉摸不透她的用意。
也猜不明白,其中到底是巧合還是意外。
但實實在在論起來,寧微微那些擺在明麵上的歹毒,在顧瓷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兩人壓根不是同一個段位上的。
隻不過,那句以身體示弱的話她似乎有些耳熟。
顧瓷好像並不是第一次說過類似這種話了。
聽她說得多了,那就有點……茶了。
所以孟笙可以更加確定,顧瓷這個病弱女人,並不是什麼善類。
從短信提醒她要小心顧瓷開始,她就已經把顧瓷放在自己敵對的位置上了。
但現在沒撕破臉,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
她伸手拉住顧瓷的手,“你這話就說得沒理了,要是被傅教授和緲緲聽到他們反倒還要自責連累了你。
你就好好養著身體,身體比什麼都重要,那果籃和牛奶,我也替我爸收下了,謝謝你。”
顧瓷笑道,“禮輕,還望孟館長勿要介懷。”
孟笙又與她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目送她和保姆離開了17樓。
原本還有交談聲的長廊瞬間陷入了寂靜。
淩晨兩點半左右,傅諶從手術室裡出來,一張俊朗沉穩的麵容上滿是疲倦之意。
今天這兩場大手術,都極其耗費心力。
渾身的勁一卸下來,就有些脫力。
他和手術室的護士交代了幾句,就在換衣間緩了緩,然後利落地換下手術服,又去宿舍洗了個澡,也顧不上休息和吃飯,快步去了住院樓。
不看到緲緲,他有些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