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離開後,也不急著走出金陵。
他先是在城內閒逛,專門往人多的地方去,特彆是市集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
其實朱允炆那些小心思,根本瞞不過姚廣孝,作為一個妖僧,他如何不知道那種不能為我所用,必須要毀掉的想法?
姚廣孝斷定,朱允炆一定會殺了自己。
但是,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那麼在人多的地方,他們是絕對沒有下手的機會。
姚廣孝一路在走,後麵的人,一直在跟。
走著走著,姚廣孝走進了一個茶館。
那兩個人跟了上去後,發現已經看不到姚廣孝的身影。
“怎麼辦?”
其中一人問道。
另外一人道:“這裡那麼多包廂,他不在大堂,應該在包廂內,等他出來。”
總不能闖進去,大鬨茶館,然後逐個包廂看下去。
然而,姚廣孝進了一個包廂後,用最快的速度改裝易容,換了一身衣服,再用一個方巾包裹頭部。
方巾還帶著一片假發。
這樣往光頭上一包,有了一種長發垂下的感覺,再也看不出是個和尚。
又簡單地,在臉上多沾了一些胡子。
姚廣孝改頭換臉,給了茶錢後,推開包廂的門走出來,往茶館大門看去,果然可以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明顯在等自己出來。
“這個二皇孫,心眼倒是挺小的。”
姚廣孝心裡在想,再大步走出去。
直接從那兩個人麵前走過,進入人群之中,很快遠離了茶館。
那兩個人還在原地等,一直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不對!”
其中一人說道:“情況不對,快進去看看。”
哪有人一個人喝茶,喝了半個時辰還沒出來,一定有問題。
“快去看看!”
他們瞬間闖了進去。
“你們要做什麼?”
這裡的夥計連忙攔下他們,大叫道:“來人,有人在這裡鬨事,把他們趕出去。”
其中一人說道:“我們是二皇孫殿下的人,來這裡抓刺客,讓開。”
二皇孫遇刺一事,他們都是知道的。
因為要傳出消息,營造出一種,是朱允熥派人刺殺的錯覺,所以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
他們聽到是二皇孫的人,當即愣了一下,不敢阻攔了。
那兩個人,已經闖進去了,快速把所有包廂打開查了一遍,也不管裡麵的人如何叫罵,查完了發現,什麼都沒有。
“人呢?”
“什麼時候走的?”
他們二人,直接傻了眼。
“那個黑色僧袍的和尚呢?”
有人抓住一個夥計的衣領問道。
那個夥計道:“和尚?不是早就走了嗎?”
什麼時候走的?
他真的,完全不知道。
念及至此,他們趕緊追了出去。
同時又覺得要完了,姚廣孝已經知道他們的跟蹤,這可怎麼辦?
——
朱允熥回家了後,和楊士奇三人,大概說了說提審的事情。
“呂家到了這一步,算是徹底完了。”
李至剛說道:“殿下要反貪,也該動手了吧?”
“大妞,查得怎麼樣了?”
朱允熥問道。
之前朱允熥讓楊大妞去查,六部尚書背後的家族,是不是都不乾淨,並且著重查趙勉和詹徽二人。
打算先從這二人身上開刀。
“殿下。”
楊大妞說道:“他們都查了,發現趙勉這個人,太惡劣了。”
楊士奇問道:“趙勉的妻子,是劉三吾的女兒吧?”
楊大妞點頭道:“是的,而這個惡劣,就在趙勉的妻子上。”
“大妞,說說。”
朱允熥饒有興趣道。
楊大妞道:“根據我們的調查,趙勉當了戶部尚書的幾年裡,至少貪了二十多萬兩銀子,但趙勉從來不主動去貪,主要是利用其妻子劉氏。”
“劉氏是趙勉的妻子,又是劉三吾的女兒。”
“這兩層身份,在朝中特彆重要。”
“趙勉的貪腐,主要在收受賄賂。”
“戶部尚書,權力還是很大的,在戶籍、田地和稅收等,都可以做點手段。”
“有人想要在倉廩當個小官,有富商想要少交點稅。”
“有官員的帳對不上,以及倉廩裡的糧食,新糧舊糧的更換等。”
“全部可以先給錢劉氏,再通過趙勉操作。”
“還有一些人,強占田地等,都是給錢劉氏,再讓趙勉擺平。”
“他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楊大妞說著,小手握成了拳頭。
越說越憤怒。
一個戶部尚書,朝廷重臣,如此受賄,還是在朱元璋的高壓之下受賄,不知道害了多少普通百姓,損害了大明多少利益。
“真該死啊!”
解縉聽完了楊大妞的描述,歎道:“戶部,油水最足,這二十萬兩,可能還隻是楊護衛能查的地方,那些查不到的,隻怕更多。”
楊士奇問:“殿下打算怎麼做?”
朱允熥想了好一會,道:“這個劉三吾,對我的意見也很大,他為官如何?”
李至剛說道:“劉三吾為官,還是正直的,但這個人特彆死板,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拖不回去。聽說他曾經主張立二皇孫,反對三皇孫,其實就是他的死板,按禮確實是該立二皇孫,他認定的正是周禮。”
原來又是一個腐儒、酸儒。
按照他們儒家那一套禮儀,就是立嫡長。
在某種意義上看,呂氏是太子妃,朱允炆是嫡子。
但朱允熥的地位,比朱允炆要正。
現在的嫡子到底是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如今朱允熥很強勢,大家都認為,朱允熥提劍上朝之後,強行地定下自己嫡子的地位。
“劉三吾人還行,怎麼有這樣一個女兒?”
解縉歎道。
他對劉三吾的印象,其實也不差。
朱允熥說道:“那就從劉三吾的女兒開始,其實很簡單,隻要大妞查的都是真的,我帶皇爺爺去見一見劉三吾的女兒好了。”
楊大妞很肯定道:“殿下放心,絕對是真的。”
朱允熥當然相信楊大妞,再加上他對曆史的預知,趙勉絕對有問題。
一定不乾淨。
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人,能有多少是乾淨的?
“殿下。”
還不等朱允熥再問詹徽的情況,柳六便走了進來,道:“有消息了。”
他遞上了一張紙條。
是那些盯著姚廣孝的人,傳回來的情報,通過柳六上報。
柳六當然不敢打開來看,隻是帶進來上報,本分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