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嬌韻怔怔地轉過身，望著藍溪玥，眼中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他方才喚你王妃？藍溪玥，你尚未出閣，這'王妃'之稱從何而來？”
紅姨娘眉頭微蹙，“是啊，大小姐，女兒家的清譽最是要緊，這等逾矩的稱呼，若傳出去……”
“本小姐的名聲，不勞二位費心。”
恰在此時，一個丫鬟匆匆而來，在紅姨娘耳畔低語幾句。
紅姨娘意味深長地看了藍溪玥一眼：“大夫已到，大小姐當真不去探望老夫人？”
“有姨娘和三妹妹這般孝順之人在側，祖母定能安然無恙。”藍溪玥唇角微揚，眼底卻不見笑意。
藍嬌韻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紅姨娘目光複雜地凝視片刻，終是轉身跟上。
藍溪玥走回涼亭坐下，初春憂心忡忡：“小姐不去看望老夫人，若老爺回府後…紅姨娘和三小姐一定會給小姐上眼藥。”
“怕什麼？”藍溪玥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眸光微冷，“老夫人從前如何待我，你又不是不知，這虛情假意的孝順，不做也罷。”
初春聞言鼻尖一酸，她家小姐雖是嫡長女，卻自幼不得老夫人歡心，也難怪小姐表麵功夫也不做了。
"吱呀"一聲，藥老推門而出，藍溪玥立即起身走出涼亭，相迎。
“小王妃”藥老捋須笑道，“令兄的針法已按您說的穴位施完。”
“有勞藥老。”藍溪玥微微頷首，“後續六日的施針方案，晚些我繪成圖紙送去。”
沒辦法，她哥哥害羞，不讓她施針，不然也不必麻煩藥老了。
藥老眼前一亮，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初夏，送藥老。”
藥老點點頭，“老夫明日再來！”話落就跟著初夏離開。
藥童挎著藥箱，對藍溪玥一禮，小跑著跟了上去。
藍溪玥走進房間，藍深夜見她進來，慌忙雙臂抱住胸口，臉色微紅：“玥兒！你你先出去。”
藍溪玥撇撇嘴，沒有理會，徑直走到浴桶前，坐在凳子上。
藍深夜劍眉緊蹙，聲音沉了幾分：“玥兒，男女七歲不同席，你如今…”
不等他說完，藍溪玥已拉過他的手腕，三指精準地搭在脈門上。
片刻後收回手，正色道：“這七日藥浴是為修複雙腿經脈，隻是耽擱太久，骨肉已然長歪。”她抬眸直視兄長，“七日後，需重新斷骨，動手術，以黑玉膏治療，到時候哥哥雙腿就可以恢複了。”
藍深夜眼眸一亮，“隻要能重新站起來，刮骨剜肉之痛我也受得。”
藍溪玥笑了笑，“哥哥放心，手術時，我會給哥哥用麻藥，不會痛的，還有六日藥浴，藥老會每日來為哥哥施針。今日藥浴再泡一盞茶功夫即可。”
她起身理了理裙裾，“這些時日哥哥隻管安心養傷，外頭的事…哥哥不必理會，一切有我。”
藍深夜點點頭，望著妹妹出去背影，喉頭微動，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門外，他才緩緩鬆開攥得發白的指節。
藍深夜低頭看了看毫無知覺的雙腿，他本來已經放棄了，他的妹妹又給了他希望，不管能不能治好雙腿，他都不能在禿廢下去了，他不想讓妹妹為他擔心。
藍震榮一踏入府門，便見丫鬟慌慌張張迎上前來：“老爺，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藍震榮眉頭緊鎖，很是不悅道。
丫鬟撲通跪地，顫聲道：“二小姐…二小姐懸梁自儘了…二少爺也遭了不測老夫人聽聞噩耗，當場暈厥…”
“什麼？！”藍震榮身形一晃，一旁小廝眼疾手快扶住他：“老爺當心！”
“柔兒…上吊了？”藍震榮麵色煞白，聲音發顫。
見丫鬟含淚點頭，他猛地抓住丫鬟肩膀：“原兒呢？原兒出了什麼事？”
丫鬟伏地痛哭：“二少爺他…大夫說…雙眼被剜…口不能言…四肢儘斷…如今就隻有一口氣吊著。”
“轟”的一聲，藍震榮隻覺天旋地轉。
恰在此時，藥老提著藥箱從內院走出。藍震榮如見救星，踉蹌上前抓住藥老衣袖：“藥老！求您救救原兒！”
藥老蹙眉拂袖：“老夫不知什麼原兒。”
藍震榮疑惑道：“藥老不是來府上治原兒的？”
初夏適時上前福身：“回老爺，藥老是為大少爺診治腿疾而來。”
藍震榮雙目赤紅，“藥老既然來了府上，還請藥老移步，去看看我那小兒…”
藥老直接甩開藍震榮的手，“老夫可沒那空閒。”話落直接略過藍震榮，大步出了府。
紅姨娘聽到藍震榮回來，匆匆趕來，“老爺啊，你可回來了，大夫剛來看過，說老夫人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才昏迷過去，開了藥，說老夫人醒來後，可不能在受半點刺激，不然有可能半癱，這可怎麼辦啊？”
藍震榮吼道：“到底怎麼回事？柔兒好好的怎麼想不開？原兒又是怎麼回事？”
藍嬌韻聲音哽咽道：“父親，都怪大姐，大姐沒回來時，都好好的，可是大姐昨晚回來後，二姐和二哥都出事了，剛才我和姨娘聽說藥老在大哥那裡，本想讓藥老給祖母看病，可是大姐說藥老是她請來的，專門給大哥看腿，祖母那邊有大夫就行了。”
藍震榮臉色鐵青，徑直朝鬆柏居走去，紅姨娘和藍嬌韻見此，連忙跟了上去。
當藍震榮看著床上臉色蒼白，雙眼被白布包紮的藍原時，回頭掃過房間裡的小廝，“到底怎麼回事，二少爺怎麼會這樣？”
小廝跪在地上，顫抖的聲音：“奴才不知道，早上一起來時，奴才見二少爺房間一直沒有動靜，以為二少爺在睡懶覺，也沒打擾，後來時辰不早了，奴才本想進來喚二少爺起來用早膳，推門就發現二少爺躺在地上，雙眼流著血，一動也不動。”
“混賬！你們怎麼伺候二少爺的，昨晚就沒發現什麼異常嗎？”
小廝跪伏在地，顫抖著身體。
藍震榮走到床邊，顫抖的手摸著藍原的臉，“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