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掏出煙袋，狠狠抽了一口：“老哥，我總覺得今晚這事有點蹊蹺。”
“怎麼蹊蹺了？”朱豪問。
“那個竹下俊明明刀法更高，怎麼就敗了？而且最後還主動送死？”李雲龍皺著眉頭：“這不符合常理啊。”
朱豪笑了笑：“雲龍，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
“嘿，彆小看老子。”李雲龍得意地說：“老子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看人看事還是很準的。”
朱豪看了一眼周衛國，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便解釋道：“竹下俊是故意敗給衛國的。他活得太痛苦了，想找個體麵的死法。”
“體麵的死法？”李雲龍不解：“跳崖不是更痛快？”
“對武士來說，死在決鬥中比跳崖體麵多了。”朱豪說道：“況且他還想通過這種方式，給衛國一個交代。”
李雲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個鬼子倒是有點武士精神。”
周衛國則什麼都沒說，默默地走回了指揮部。
朱豪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暗歎。
仇恨這東西就像慢性毒藥，能腐蝕人的心靈。
希望經過今晚的事情，周衛國能夠真正放下心中的陰霾。
……
轉眼間，兩天過去。
富金山主峰的陣地上，傳令兵拿著一封電報氣喘籲籲地跑向指揮部。
朱豪正在和周衛國、李雲龍討論下一步的作戰計劃，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跑進來的傳令兵。
“軍長，戰區司令部來電！”傳令兵立正敬禮，雙手遞過電報。
朱豪接過電報展開，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李雲龍湊過去想看，被朱豪一把按住了腦袋。
“老哥，什麼好消息？你這表情像是撿了金條似的。”李雲龍嘿嘿笑道。
“比撿金條還高興。”朱豪將電報放在桌上：“上級讓我們撤出富金山陣地，退至武城休整。”
“撤退？”周衛國有些意外：“現在日軍補給中斷，正是反攻的好時機，為什麼要撤退？”
朱豪指了指電報：“第71軍宋希濂部接防，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李雲龍一拍大腿：“好啊！老子早就想離開這鬼地方了！天天挨炮轟，連睡覺都不安穩。”
周衛國皺眉道：“可是日軍還沒有完全撤退，我們現在走，是不是有些…”
“衛國，你想多了。”朱豪搖搖頭：“咱們在富金山死守了半個多月，傷亡過半。現在不走，等什麼時候走？等把人都打光了嗎？”
朱豪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陣地。
經過連日的炮轟，富金山已經麵目全非。
原本茂密的樹林被炸得坑坑窪窪，到處都是彈坑和斷裂的樹乾。
“傳令下去，各部開始準備撤退。”朱豪轉身對傳令兵說道：“告訴各營，收拾裝備，準備移交陣地。”
“是！”傳令兵敬禮後匆匆離去。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第41軍。
得知要撤退的消息，士兵們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太好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一個士兵興奮地說道。
“是啊，天天挨炮轟，耳朵都快震聾了。”另一個士兵摸著耳朵抱怨道。
但也有人有些不舍。一個老兵看著身邊的戰壕，歎了口氣：“在這裡死了那麼多兄弟，現在說走就走，總覺得有點…”
“彆多想了。”班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活著的人要為死去的兄弟好好活下去。”
與此同時，李雲龍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作為獨立團團長，他需要安排部隊的撤退事宜。
“傷兵先走，輕傷的自己走，重傷的用擔架抬。”李雲龍想了想：“讓衛生隊準備多一些藥品，路上說不定用得著。”
朱豪這邊也在安排撤退事宜。
不過比起興奮的士兵們，他的心情比較複雜。
半個多月的激戰，第41軍從一萬三千人打到現在隻剩七千多人，傷亡超過四成。
雖然守住了富金山，但代價實在太大了。
“軍長。”徐虎走了進來：“各營的裝備清點完畢，隨時可以撤退。”
“坦克呢？”朱豪問道。
“還剩三十二輛能正常行駛，其餘的都在戰鬥中被摧毀或者損壞了。”徐虎彙報道：“火炮還有一百八十門，彈藥…”
“彈藥不用擔心。”朱豪打斷了他：“我有辦法。”
徐虎雖然疑惑，但沒有多問。
跟了朱豪這麼久，他知道軍長總有些神奇的辦法弄到裝備和補給。
第二天一早，李雲龍的獨立團率先開始撤退。
六千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開下富金山，向著魯中方向行進。
“老哥，魯中見！”李雲龍騎在馬上，向朱豪揮手告彆：“有時間到魯中來，老弟請你喝酒！”
“一路小心！”朱豪也揮手回應：“到了魯中給我來個電報，報個平安！”
李雲龍哈哈大笑，策馬而去。
朱豪目送獨立團遠去，心中有些不舍。
這個粗獷的漢子雖然脾氣暴躁，但確實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軍長，宋將軍的人到了。”周衛國走過來彙報。
朱豪轉身，看到一支隊伍正在向富金山主峰行進。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軍官，身材挺拔，麵容嚴肅。
“那就是宋希濂？”朱豪問道。
“是的，第71軍軍長宋希濂。”周衛國點點頭：“黃埔一期的，資曆很老。”
朱豪整理了一下軍裝，迎了上去。
宋希濂遠遠地就看到了朱豪，主動下馬走來。
兩人在陣地中央會麵，相互敬禮。
“朱軍長，久仰大名！”宋希濂主動伸出手：“在富金山的戰鬥，堪稱經典！”
“宋將軍客氣了。”朱豪握住宋希濂的手：“陣地就交給你們了，日軍的補給線已經斷了，短期內不會有大的攻勢。”
宋希濂點點頭：“我已經了解了基本情況，請朱軍長放心。”
兩人邊走邊聊，朱豪將富金山的防守重點和日軍的攻擊特點詳細介紹給宋希濂。
宋希濂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地詢問一些細節。
“這裡是日軍炮擊的重點區域，要多挖掘防炮洞。”朱豪指著一處高地說道。
“日軍的坦克一般從這個方向進攻，這裡需要多布置反坦克武器。”朱豪又指著另一個方向。
宋希濂仔細記錄著，對朱豪的專業水平很是讚賞。
“朱軍長，有個問題想請教。”宋希濂停下腳步：“日軍的補給線是怎麼斷的？據我了解，他們的後勤保障一向很嚴密。”
朱豪笑了笑：“這個要問周教官，是他帶隊乾的。”
周衛國上前一步：“我們派遣小分隊深入敵後，炸毀了他們的彈藥庫和糧食儲備。”
“好！”宋希濂拍手稱讚：“這一招真是妙極了！斷敵補給，不戰而屈人之兵！”
朱豪心中暗笑，如果讓宋希濂知道周衛國隻帶了十幾個人就端了日軍四個師團的後勤基地，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交接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宋希濂的第71軍陸續進駐富金山各個陣地。
朱豪的第41軍則按批次開始撤退。
就在交接快要完成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一個第71軍的營長走到朱豪麵前，指著一堆武器裝備說道：“朱軍長，這些東西你們不能帶走。”
朱豪看了看那堆裝備，大部分是繳獲的日軍武器，還有一些是從係統空間裡取出來的槍支彈藥。
“為什麼不能帶走？”朱豪皺起眉頭。
“這些都是在富金山戰鬥中繳獲的戰利品，應該歸接防部隊所有。”那個營長理直氣壯地說道：“這是規定。”
朱豪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規定？哪條規定？”
“戰區司令部的規定，繳獲物品原地移交。”營長拿出一份文件：“請朱軍長配合。”
周衛國和徐虎也圍了過來，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些武器裝備是他們用命換來的，憑什麼要交出去？
“媽的，這幫人還真不要臉！”一個連長忍不住罵道：“我們在這裡死了多少兄弟，憑什麼把戰利品給他們？”
“就是，這些槍都是我們從鬼子手裡奪來的，憑什麼要交出去？”另一個軍官也憤憤不平。
朱豪擺擺手，示意大家冷靜。
他看著那個營長，冷冷地問道：“這是宋將軍的意思？”
營長有些心虛：“這…這是戰區司令部的統一規定…”
“我問你，這是不是宋將軍的意思？”朱豪的聲音更冷了。
就在這時，宋希濂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看到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明白了什麼。
“怎麼回事？”宋希濂質問那個營長。
營長結結巴巴地解釋著，宋希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胡鬨！”宋希濂怒斥道：“這些裝備是第41軍的戰利品，我們有什麼資格要求？”
“可是…可是上麵的規定…”營長還想爭辯。
“什麼規定？給我看看！”宋希濂一把奪過文件，仔細看了看，臉色更加陰沉。
“這是誰給你的文件？”宋希濂質問道。
營長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宋希濂轉向朱豪，誠懇地說道：“朱軍長，實在抱歉。這是我管教不嚴，讓下麵的人做出了這種荒唐事。”
朱豪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宋將軍言重了。”
“這些裝備都是你們的，一件都不能留下。”宋希濂當著所有人的麵說道：“誰敢再提這種無理要求，軍法從事！”
那個營長灰溜溜地走了，其他第71軍的軍官也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宋希濂親自陪同朱豪檢查裝備清單，確保沒有遺漏。朱豪對宋希濂的做法很是認可，這才是軍人應有的風度。
“宋將軍，富金山就交給你了。”朱豪最後握了握宋希濂的手：“保重！”
“朱軍長一路順風！”宋希濂回握道：“有機會一定要再聚！”
第41軍的撤退隊伍開始下山，朱豪最後回望了一眼富金山。
這座山上灑下了太多戰友的鮮血，也見證了第41軍的浴血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