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林的焦土仍在散發著硫磺的刺鼻氣息,五道身影如同黑色剪影般,在這片荒蕪之地朝著幽魂荒原的方向穩步前行。
風掠過死寂的大地,卷起細小的灰燼,在空中勾勒出詭異的紋路,仿佛在訴說著這片土地曾經的慘烈廝殺。
這一次,他們的身份已然轉變。
不再是被狩獵的對象,而是手握主動權的獵人。
他們的步伐沉穩而堅定,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著對這片危險之地的征服。
踏入幽魂荒原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
陰風如同無形的利刃,裹挾著令人戰栗的森冷,在荒原上肆意呼嘯。
地麵上堆積的骨粉被狂風卷起,在空中形成一個個慘白的旋渦,宛如無數冤魂在哭訴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這些骨粉在空中盤旋、交織,時而凝聚成猙獰的鬼臉,時而又化作扭曲的肢體,給這片荒原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息。
隊伍最前方,獨孤信身著的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麵黑色的旗幟。
他每邁出一步,焦黑的土地上便會浮現出金色的蓮印,那蓮印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卻在眨眼間便消散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此時的他,體內新完善的"萬道歸流·輪回"神通正在平穩運轉,強大的力量在經脈中流淌,將他周身的氣息完美地轉化為冥界生物特有的陰冷波動。
這股波動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讓他仿佛成為了這片荒原的一部分。
"主上,前方就是幽魂集市。"
廣目鬼帥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懷中的碧鱗蟒吐著鮮紅的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響,它的頭部指向地平線上若隱若現的幽藍火光。
那幽藍的光芒在黑暗中搖曳,如同幽靈的眼睛,充滿了神秘與誘惑。
"那裡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冥界生物都彙聚於此,最適合打探我們需要的消息。"
廣目鬼帥補充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謹慎。
獨孤信微微頷首,幽綠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金芒,宛如暗夜裡的幽光。
自從完成陰陽轉換,他的能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視覺更是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如今已能直接捕捉冥界生物的靈魂波動。
在他的眼中,遠處那團飄忽的鬼火不再隻是一團普通的光芒,而是分解成了無數細小的符文。
這些符文相互交織、閃爍,構成了冥界通用禁製的標誌,無聲地警告著外來者不要輕易靠近。
行至半途,獨孤信驟然抬手,玄色袖袍掠過虛空劃出凜冽弧度。
他指尖凝出一縷灰白氣息,如同凝結的陰寒霧氣,在指尖縈繞盤旋,絲絲縷縷的幽光若隱若現。
"有結界。"
獨孤信嗓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絕非自然形成,每一絲紋路都透著刻意雕琢的痕跡。"
話音未落,多聞鬼帥已將玄鐵寶傘猛地撐開。
刹那間,傘麵上的符文仿若蘇醒的星河,金紅交織的光芒流轉不休,神秘的咒文如活物般遊走閃爍。
"至少是鬼王級的手筆。"
鬼帥凝視著結界邊緣翻湧的黑霧,聲音裡帶著凝重,
"看來這處集市遠比想象中棘手,每一寸禁製都在訴說著背後主人的強大與謹慎。"
五人立即屏息凝神,周身氣息如潮水般迅速收斂。
他們將自身偽裝成尋常遊蕩的鬼修,步伐散漫卻暗藏警惕,緩緩朝著集市靠近。
隨著距離縮短,陰森詭譎的景象次第展開:
飄浮的怨靈拖著鏽跡斑斑的鎖鏈,每一次晃動都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鎖鏈上纏繞著幽藍火焰,映照著它們扭曲變形的麵容;
無頭騎士跨坐在骨馬上,空洞的脖頸處騰起黑色煙霧,骨馬的眼窩裡燃燒著幽綠鬼火,四蹄踏過之處,地麵便會結出一層冰晶;
不遠處的陰影裡,幾隻食屍鬼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它們爭搶著一具新鮮的屍體。
那分明是身著道袍的陽間修士,衣物上的符咒還在散發微弱光芒,傷口處卻已爬滿散發著腐臭氣息的黑色蛆蟲。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與腐臭味,與冥界特有的硫磺氣息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這些景象無一不在昭示著幽魂集市的殘酷與危險,仿佛是一個吞噬一切的無底深淵。
獨孤信的腳步微微一頓,幽綠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冥界光線中泛起詭異的漣漪。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在那具橫陳於血泊中的屍體上,視線被死者腰間一枚暗金色的令牌牢牢吸引。
那令牌造型古樸,表麵雕刻著流雲般的紋路,中間"飄渺"二字若隱若現,散發著淡淡的靈力波動。
他眉頭微蹙,一股疑惑在心中翻湧——在這危機四伏的冥界深處,一個陽間弟子為何會落得如此淒慘下場?
那枚令牌如同一個神秘的謎題,勾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
作為在逸雲闖蕩多年的強者,獨孤信自認對逸雲大陸各大門派了如指掌,但"飄渺門"這個名字卻從未在他的記憶中出現過。
他暗自思忖,這顯然不是逸雲大陸上任何一個已知的門派。
那麼,它究竟來自天元世界的哪個隱秘角落?
又或者,它根本不屬於天元世界?
畢竟,冥界作為連接多個大世界的神秘樞紐,時常會出現來自不同維度的奇異事物和生靈。
想到這裡,獨孤信抬手輕揮,一道無形的靈力如絲線般纏繞住那枚令牌。
在周圍食屍鬼貪婪的注視下,令牌瞬間消失,落入他的儲物空間中。
他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試圖尋找死者的儲物戒指或香囊等儲物道具,卻一無所獲。
地麵上除了淩亂的血跡和破碎的道袍殘片,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獨孤信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揣測:
是被其他冥界生物捷足先登,還是死者在臨死前將儲物道具藏了起來?
這個未解之謎,如同迷霧般籠罩在他心頭,愈發激起了他一探究竟的欲望。
陰冷的霧氣在眾人周身翻湧,突然,一道沙啞如砂紙摩擦般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幽幽響起:
"新鮮的鬼氣"
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黏膩的誘惑,尾音拖得極長,
"幾位大人需要向導嗎?"
語調中暗藏著不易察覺的諂媚與算計。
眾人警惕地轉身,隻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鬼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
他的皮膚褶皺堆疊,宛如被歲月風乾數百年的樹皮,每一道紋路裡都嵌著暗紅的腐泥。
尤為詭異的是,他深陷的眼眶中沒有眼球,卻跳動著兩簇幽綠的鬼火,火苗隨著呼吸明滅不定,將他布滿裂痕的臉映得更加陰森可怖。
脖頸間套著七枚鏽跡斑斑的銅環,隨著他的每一次開口,銅環便相互碰撞,發出細碎卻清脆的聲響,在死寂的空氣中格外突兀。
增長鬼帥反應極快,蝕天劍瞬間出鞘半寸,劍身泛著冰冷的幽光,劍氣在空氣中劃出凜冽的弧線:
"滾開。"
"彆急。"
獨孤信抬手攔住增長鬼帥,目光如炬地打量著老鬼。
片刻後,他袖中滑出一枚由陰氣凝結而成的冥幣,通體散發著幽藍的光暈,表麵符文流轉不息。
"說說最近的新鮮事。"
他的語氣淡然,卻帶著上位者不容拒絕的威壓。
老鬼眼中的綠火猛地暴漲,乾枯如雞爪的手閃電般抓向冥幣,貪婪地將其吞入口中。
冥幣入喉時,他的喉嚨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咕嚕聲,仿佛有什麼活物在其中翻滾。
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老鬼壓低聲音,鬼火在眼眶中詭異地跳動:
"三天前,東邊的往生河突然毫無征兆地改道。河水退去後,河底衝出了一座古老的古墓。那古墓的氣息陰森得很。"
他左右張望了一番,確認無人偷聽後,繼續道:
"然後夜叉族的大人們傾巢而出,封鎖了那片區域。聽說,他們在古墓裡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正發瘋似的尋找著什麼。"
說完,老鬼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貪婪與畏懼交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