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應闡目光一閃,召回檮杌內丹,又或者‘演天珠’一觀,神紋果然已與器身完全相合!
應闡不禁慶幸,幸而他為儘善儘美,還是選擇了到峰頂煉器!
若不是借這日月輪回,紫氣東來的氣象,這一次恐怕還真不能將演天珠煉就,這些時日的苦功,和珍貴的檮杌內丹,恐怕也皆虛耗了去。
好在,結果可算圓滿。
應闡將演天珠握著手心,朝裡渡入一縷法力,很快有所感受。
他單手起了個訣,朝演天珠上一指,喝道:“小!”
演天珠應聲一縮,竟然就從雞子一般尺寸,化為了砂礫一般大小。
應闡頓時麵露欣喜。
原來,他為演天珠銘刻的第一道神紋,乃是學於《紫清玉籙總纂》的‘大小如意’!
這道玉籙,顧名思義,便是能使法器變化大小,奇哉妙也,勿須多言。
更為緊要的是,這道玉籙,並非出於演天珠。
應闡能夠將之銘刻其上,而不與其它神紋相斥,說明他真正做到了學以致用,而不是完全依賴於靈寶道種。
當然,他會在演天珠上銘刻‘大小如意’,自有用處。
眼下,這道玉籙,雖不能如同傳說之中一般,使法器大為山嶽星辰,小為微塵芥子,但能將演天珠縮小為砂礫大小,便足夠了。
應闡攤開掌心,以鼻竅輕輕一吸,便將演天珠吸入其中。
旋即,他又以法力搬運,將其緩緩挪移到神堂之中。
做完此事,應闡當即又微微闔起了眼。
神堂乃是神、思、意、念之居所,演天珠位於此處,他隻需要一念,便能夠將心神沉入其中。
而一做此嘗試,應闡頓時便覺天地豁然開朗!
這種感覺十分奇異。
雖然此時他已完全將心神沉入了演天珠中,無視無聽,無嗅無觸,卻又仿佛能夠感覺到——
眼前的景致,耳畔的風聲,鼻尖的氣味,迎麵的氣流,都化為了另外一種朦朧的‘感覺’,映照在他心中。
不僅如此,他還感受到,那漫天的紫氣,浩浩蕩蕩,那天地間的靈機,升沉流遷……
要知道,煉氣修士,是無法直接感知到天地靈氣的,隻有借吐納、觀想、外功、服餌……等等法門,引來天地靈氣入體,才能修成法力。
而若有朝一日,能夠修成玄光,使得內天地與外天地產生交彙,才能真正感知到天地靈氣的存在,不必再借任何法門,一念便能彙聚靈氣,吞吐靈機,煉成法力……
而應闡此時此刻,似乎借著演天珠,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這天地間的靈機,仿佛一縷縷、一道道的氣,它們大小不一、形色各異,有的聚攏成團,有的分散四溢,有的交織雜糅,有的菁純如一……永無定數。
那他借演天珠,是否能如玄光修士一般吞吐靈機?
應闡沉住氣,嘗試運用演天珠去彙聚靈氣。
果然,很快便見那一團團的靈氣,朝著他慢慢彙聚而來。
隻是這彙聚的速度……似乎並沒有想象之中一般迅猛。
應闡運起服炁法,將彙聚來的靈氣一一納入體內,花了約莫兩三刻鐘,終於完全確認下來。
借演天珠彙聚靈氣,無疑能夠提高他吐納的效率。
但是這個效果,並沒有那麼離奇。
這一則是因演天珠彙聚靈氣的速度,不如玄光修士一般快速,二則是因吐納法,服炁法,以及人體都有一定限製。
不過無論如何,也能省去應闡近一半的苦功了。
他沒有太不知足,很快便又鑽研起來。
演天珠號稱內演天地之造化,外演萬象之機變。
應闡這一枚演天珠內,自然不可能有天地衍生,但確有著幾分‘外演萬象之機變’的玄奇。
當然,這種玄奇,其實完全不是逆知未來。
它更像是一種推演,通過接收天地間的信息,而精確的將某一種變化,完全呈現出來。
峰頂上,一道清風拂麵而來。
風本無相,氣本無形。
但在此時的應闡眼中,這道清風,這道氣流,卻似乎有了形,有了相,他不僅能觀察到它的來,也能看到它的去。
它會從應闡的身旁一掠而過,去往渺渺天中。
但在這個過程之中,無數變化的可能,仍在同時發生。
也許因為應闡一個噓氣,它就會偏轉些許,去往不同的方向,最終又被更大的氣流裹挾……
也許因為掠過峰頂之時,岩石表麵蒸騰些許熱氣,便會托舉著它向上升去……
眼前隻是一道清風,但在演天珠所呈現的變化之中,在此時的應闡看來,又已不僅僅是一道清風,而更像是一位道師,孜孜不倦地傳授予他,風的種種運轉、種種變化。
“這就是,外演萬象之機變?”
應闡一時隻覺,如同撥雲見日!
若他早有演天珠在手,修煉呼風禦氣又有何難?
當然,法術的修煉與感悟,本來便是一條幾無止境的路。
應闡的呼風禦氣之術,或可以說登堂入室了,但風法的修行才剛剛始步,如今再借演天珠,推演、感悟風的變化,也絕為時不晚。
更何況,演天珠的推演,可不僅僅限於風流。
應闡兀地噓聲一吐,一道白色寒氣直直射入雲海。
這正是他為修煉水氣寒風,所汲取煉化的水之寒氣。
水之寒氣貫入雲中,沿途的雲氣霎時便泛起一抹冰藍顏色。
“這便是水之寒氣所引起的變化……”
應闡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隨即又往雲中連連釋放寒氣,以觀其變。
他修煉水氣寒風已久,平日裡也沒有少了演練,隻是不知道,是否對於水法的領悟不足?
應闡每每嘗試將水之寒氣與風相合,總覺差了些許意味。
施展出來的水氣寒風,與想象中的一般酷烈,相去甚遠。
其實他也知道,他這般的法術,就已算是煉成了,隻是偏偏他又有種感覺,似乎隻要能夠勘破什麼關隘,便能使法術生出截然不同的變化。
如今,他隱約間,有些明白了。
應闡沒再朝著雲中釋放寒氣,而是沉思許久,起訣運法,忽地又是噓氣一吐。
與此同時,強風倏起,與純白色的寒氣合於一處——
呼呼!!
霎時間,一道酷烈寒風猛然成形,朝著雲海席卷而去,隻見雲頭翻湧如浪,大量冰晶迅速凝結綻放,並瘋狂汲取著雲中水汽壯大。
應闡大笑一聲,振袂而起,踏著岩壁飄然落下峰頂。
再轉瞬,便是夾著飛雪的細雨簌簌而下。
雖說不過片刻,這場突如其來的雨雪便已消逝無蹤,但是應闡仍就無比暢快。
一路沿著山道,回返道院,隻覺整個天地都是全新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