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間實驗室裡麵已經是群魔亂舞了。
打印出來的3d假肢或許確實比較粗糙，但實在是太靈敏了，用著和自己原裝的身體一樣。
甚至有人偷偷比劃了一下，發現這東西打架也挺厲害的，但奇怪的是……
“怎麼會痛啊？”
這又不是真實的身體。
江淮寧摸了摸鼻尖：“我加了能夠感應疼痛的新材料。”
這是她考慮過後的事情。
首先，為了遊戲的真實性，遊戲本身就需要一點疼痛感，其次，如果將這個技術應用在現實醫療當中，疼痛也是有重要意義的。
它也許無法再警示身體上的疾病，但它能夠警示危險。
秦萱微微一愣，也想到了這一點，她下意識看向好友。
好友正微微低垂著眼睛，用手摸著那個白色的假肢。
周圍還散落著其它的假肢零件，大家的臉上或是興奮的紅暈，或是激動的目光。
“我可以用火燒一下嗎？”她忽然問。
江淮寧遲疑了一下：“可以，不過這個也是用疼痛保護的，不會傳達超出承受能力的疼痛感。”
畢竟如果直接疼暈也不是什麼好事。
陸長歌微微一笑：“謝謝，我知道的 。”
她靠著生物手套站了起來。
假肢不是定製的，不是很合身，但她走得很穩，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模一樣。
江淮寧注視著她的背影，目光又飄向遠方。
陸長歌取了打火機，把自己的假肢翹到另一條腿上，然後用火試著烤了烤。
她的瞳孔裡倒映著火苗的影子。
烤完假肢，又去烤自己真正的腿。
秦萱驚叫了一下，差點以為陸長歌瘋了，但陸長歌很冷靜，還朝著秦萱笑了一下，周圍的人都沉默下去。
“我就是想試試看，兩條腿有什麼區彆，現在試出來了，灼熱感和疼痛都差不多。”
她輕鬆一笑，鬆開了打火機。
秦萱看著重新站起來的好友，眼眶一熱，不知道說什麼好。
陸長歌倒是很冷靜：“效果很好，反應很靈敏，仿佛這條腿天生就是我的，觸感、疼痛、用力跺腳傳達的感覺和我另一隻腿沒什麼區彆。”
雖然她沒有用過海倫科技的假肢，但她心裡已經認定，再好的腿，都比不上這第二條“原裝腿”。
“我也覺得，剛剛操控假肢的時候，我感覺那就是我的。”
“是啊，說實話，我一開始有點嚇到了，因為好真實，真實到我仿佛真的又擁有了一條腿。”說話的人語氣有點恍惚。
人同時用三條腿走路是什麼感覺？也許有的人這輩子都不會體驗到，但她體驗到了，不但體驗到了三條腿同時走路的感覺，還體驗到了四條腿的。
恐懼，奇特，驚奇，興奮，滋味很複雜，但最後又是開心。
她們都是藥監局的，自然對殘疾人這一個群體有所了解。
如果國內能夠擁有這樣先進的假肢技術，或許就能夠讓這兩千多萬人擁有好好生活的勇氣。
秦萱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淮寧，生物手套的成本是多少呢？”
這個問題一出，大家都表情都嚴肅起來。
一項新事物的誕生，成本永遠是最重要的問題之一，因為這決定了它能不能具備被推廣開來的最基本的條件。
這關乎到兩千多萬人能不能用得上它。
江淮寧隨口說了一個數字：“如果隻是生物手套的材料成本，一平米的不會超過一千元。”
雖然實驗室還在研究更好的生物手套，但材料都已經固定了，最貴的黃金也換成了合成金，成本由幾萬變成了一百塊，至於彆的金屬或者合成塑料也許貴一點，但用量少，也不會貴到哪裡去。
和秦萱同行的人，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她是殘聯的副會長，從進門以後，她就一直很安靜，隻是觀察和觸摸著這些假肢，但在聽到江淮寧的回答後，她終於忍不住了：
“一千元？這…… ”她動了動嘴唇，心中不敢相信。
她不是質疑江淮寧，隻是質疑自己，質疑過去的一切。
作為殘聯的副會長，她見過太多苦命人了。
有的是因病截肢，有的是因故截肢，老的，成年的，小的。
她見過最小的截肢患者是一個三歲的孩子。
現在隻要一千元，就能讓這些人重新感受到身體的存在。
江淮寧還以為是貴了，歎息：“是啊，成本還是有點高了，但是應該沒辦法壓縮了，如果不介意反應慢一點，倒是可以再便宜一點。”
江淮寧是被富養長大，但並非不知道人間五穀。
她曾經也是去過江氏的基層工作的，領過一個月四千的工資。
“不、不，已經夠了，不需要壓縮。”殘害副會長喃喃，“已經夠低了，夠低了。”
秦萱沒有管會長，又問：“一平米的生物手套，是不是足夠製作三個假肢？”
江淮寧：“嗯，如果是成年人的話。”
秦萱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個技術自己必須拿下。
但是……大人怎麼好意思和孩子要東西？
她得努力想想，自己這邊有什麼能交換的，但想了半天，居然想不到什麼。
國家當然有東西，但是如果用江淮寧不需要的去交換，那不是欺負人嗎，至於錢，說實話，因為給胡明市撥款，財政現在暫時也掏不出什麼錢。
秦萱都有點著急了，那可是兩千多萬人啊。
要不要先打個欠條？
“你們要嗎？”江淮寧。
“要。”秦萱下意識回答。
這誰不想要啊。
江淮寧像放一張紙條一樣把配方放在她手上，擺擺手說：“那就送給你們了，記得署我名。”
補充了一下：“還有我研究團隊的名字。”
秦萱呆住了，很想虛偽地客套一下，但是又怕把東西客套沒了。
“沒問題，”她於是問，“你有什麼想要的或者要求嗎？”
“沒什麼，這本來就是全息的副產品，你們注意保密就好了。”江淮寧沉吟了一下。
這東西非要撈，能撈很多錢，但是江淮寧覺得還是算了。
成本沒多少，給彆人一條生路，等這些人走進社會，也會成為創想的顧客和忠實的支持者。
如果不會也沒事，投資本來不是百分百成功的，慈善更不是。
創想不缺這一個賺錢的辦法，不需要逮著這筆錢撈。
“非要的話，記得讓人多誇誇我。”江淮寧看秦萱突然好像很愧疚，於是拍拍秦萱的肩膀，“隨便誇誇就行，不用太誇張，我就是個平平有奇的好心市民。”
誒，說起彩虹屁，好久沒聽見校長的彩虹屁了，真是令人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