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市,聯合國軍指揮部內
“將軍!華盛頓急電!總統令!”
一名年輕的參謀軍官,幾乎是踉蹌著衝了進來喊道。
“念!”
李奇微猛地轉身,厲聲道。
“致:聯合國軍總司令李奇微將軍及高級顧問團。
鑒於朝鮮戰場近期局勢劇變,尤其伍萬裡及其所率‘鋼七總隊’展現出的……
近乎非人般、足以改寫戰場規則的毀滅性力量。
為最大限度消除此一空前重大威脅,總統杜魯門閣下授權調整最高策略如下——此令即刻生效。”
“最高等級招降條件更新:授予伍萬裡韓軍集團軍司令軍銜,統禦十萬韓國軍隊!
並,授予其美軍正規師師長軍銜!
允諾其獲得與上述職位匹配的全權、資源及盟軍體係內尊重。
如伍萬裡接受招安,將直接聽命於聯合國軍司令部。”
那名美軍參謀深吸一口氣,快速念道。
“嘩——”
刹那間,聯合國軍指揮部裡響起一片低低的抽氣聲。
十萬韓軍集團軍司令已屬駭人聽聞的天價籌碼,此前雖已提出,但此刻竟又迭加了一個美軍正規師師長的實權軍職!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伍萬裡一旦點頭,即刻就擁有了指揮十萬韓軍加上一個齊裝滿員、裝備精良的美軍重裝師的龐大力量!
這已經不是招降,而是以封美利堅軍侯般的姿態,赤裸裸地進行權力分割!
“上帝啊……”
“杜魯門總統為什麼那麼看重這個叫伍萬裡的中國人?!”
範弗利特的眼睛驟然睜大,脫口而出道。
他深知一個美軍主力師的價值,更無法想象將這樣的力量交給一個昨天還在被他們全力圍剿的敵人。
李奇微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抽動了一下,心中翻江倒海。
杜魯門到底是多看重伍萬裡的才能,才肯拋出這等聞所未聞的價碼?
難道是伍萬裡連續攻克重鎮、全殲空降團和補充團的輝煌戰績帶來的震撼太大?
還是那個剛剛傳來的、東京灣的驚天一跪,徹底撕碎了白宮的心理防線?
楚雲飛臉上的平靜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紋,手指立刻停止了敲擊。
雖然早就預料到伍萬裡的戰績會震動西方核心層,甚至引來更強的報複,但直接授予美軍師長的實職?
這價碼之沉重,出手之闊綽,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絕殺令:若伍萬裡拒絕此天價招降,或三日內無明確回應,則視為自動拒絕!
總統授權總司令閣下,傾聯合國軍所有可用兵力與資源,不惜一切代價,即刻、全力圍剿伍萬裡所部鋼七總隊!
務必徹底殲滅其所有有生力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圍剿期間,仁川漢江一帶與誌願軍阻擊部隊如李雲龍部交戰的一切攻擊計劃即刻凍結,轉為全力防守!
全體兵力,隻為一個目標——封鎖、切割、消滅伍萬裡!
所需空中、地麵、海上支援的彈藥消耗無論多少,美國將無條件優先保障!
此乃總統最高指令,優先級淩駕於半島其他所有戰場目標!”
那名美軍參謀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徹骨的寒意如同宣讀終審判決道。
“轟!”
此時,仿佛一顆炸彈在指揮室炸開!
凍結其他方向的任何哪怕小攻勢,隻打伍萬裡一個目標!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麵對李雲龍等部在漢江沿線的頑強阻擊,聯合國軍將不再試圖擊破其防線去救援其它點或進行縱深打擊。
而是將所有的矛頭,所有的火力,所有的機動兵團,像鐵閘一樣鎖死伍萬裡南逃或向主防線靠攏的每一條路徑!
不計代價,隻求滅殺!
李奇微的瞳孔猛然收縮,攥緊了拳頭。
這條命令等於將整個西線其他區域的戰略主動權拱手讓人,隻為換取一個擊殺點,風險極大!
但他明白杜魯門的邏輯,伍萬裡展現出的毀滅能力,已經超越了單一戰線的得失。
一個能十天內連破四城、殲敵逾萬、甚至能讓中國海軍軍艦群實力翻十倍以上的指揮官,其潛在威脅足以顛覆整個朝鮮戰局!
其價值……或者說對聯合國軍的“負價值”,確實超過了局部防線的被動。
範弗利特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算計和一絲隱隱的激動。
集中優勢兵力和火力啃下最難啃的骨頭,這不正是他信奉的“範弗利特彈藥量”精髓嗎?
現在,總統給了他無限開火權的授權!
美軍參謀軍官稍作停頓,從文件袋裡又取出一份帶有中國報紙複印圖像的情報簡報,聲音艱澀地繼續說道:
“將軍,參謀長,楚先生……
總統令的背景,或許可以在這份由中國的《人民日報》刊發的號外說明中找到答案。
我們破譯並整理了內容概要。”
他展開簡報,指向上麵印有的中國戰艦艦隊編隊照片,背景依稀可見模糊的江岸和低矮建築:
“標題:‘伍萬裡連克水原橫城建奇功,接收蘇援軍艦海軍實力大漲!’‘中國海軍駛入東京灣,日本裕仁天皇以下跪迎!中華艦隊榮光耀亞洲!’”
指揮室內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度。
那名美軍參謀繼續道:“簡報詳細報道了伍萬裡將軍如何指揮鋼七總隊,在極短時間內達成包括解放水原、攻克橫城等一係列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直接促成蘇聯依照協議,向我中國交付了包含驅逐艦、巡洋艦以及……尤為關鍵的數艘潛艇在內的完整海軍戰鬥群!”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某種後知後覺的恍然:“而正是依靠這支由伍萬裡的戰功,才換來了一夜之間戰力暴漲的海軍艦隊。
於是,中國才有底氣和力量直接開進日本東京灣!
圖片和文字細節顯示,在旗艦甲板上,在無數鏡頭和西方記者的注視下,日本裕仁天皇率一眾官員向中國艦隊下跪!
這讓中國人的海軍瞬間站到了在亞洲上擁有前所未有話語權的位置!”
話音落下後,指揮部內儘是死寂。
絕對的死寂……
隻有電台的蜂鳴還在沙啞地響著,像垂死掙紮的喘息。
李奇微和範弗利特此刻才終於明白了原因!
難怪杜魯門會拋出十萬韓軍司令加一個美軍師長的雙料重磅籌碼!
伍萬裡的價值,已經超越了單一戰場指揮官的意義!
他就像一台瘋狂的戰略價值轉換器!
一次水原大捷,換來蘇聯的海軍援助承諾。
十天內再克橫城,立刻將這海量的援助變成現實!
他不僅打擊了地麵部隊,更是……
直接改變了遠東的海軍軍艦力量對比,抽了日本殘留的最後一絲尊嚴,讓五星紅旗成功在東京灣上空高高飄揚過!
這一切的源頭,是水原城那被全殲的187團,是橫城被擊潰的韓九師!
伍萬裡是在用聯合國的骨頭和肉,去給中國打造海軍龍骨和炮彈!
李奇微的臉色鐵青,他終於徹底明白了杜魯門的憤怒與不惜一切!
這已經不是麵子問題,這是海軍威懾層麵的動搖!
一個能讓日本天皇在核心象征地跪下的人,其象征意義和實際破壞力,值得傾儘全力去撲滅!
這種“功績”一旦繼續擴大,在國際上擴散開來。
對聯合國軍士氣的打擊,對同盟國信心的動搖,將比丟掉一個漢城更致命百倍!
“法克!那個該死的伍萬裡!他……他竟然……”
李奇微說到一半,居然找不到詞來形容這種在戰術和戰略雙重層麵帶來的恥辱和威脅。
楚雲飛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複雜的神情,混雜著驚歎、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
雖然他必須將自己定位為顧問,但胸膛內那顆屬於中國的心,此刻正因這份來自祖國的震撼捷報而劇烈搏動。
原來伍萬裡創造的不是一次戰術勝利,是一次足以撬動東亞格局的驚世之舉!
讓天皇下跪?
讓蘇艦入列?
亞洲第一海軍?
哪怕這隻是暫時的、象征性的意義大於實際戰力差距。
杜魯門開出這樣的籌碼和絕殺令,才顯得合乎邏輯。
他強壓下心中的波瀾,眼神更深邃了幾分,一個新的計劃雛形在他腦中迅速勾勒。
他必須利用聯合國軍的恐懼和決策慣性,儘量帶偏聯合國軍的圍剿,幫助伍萬裡爭取更多生機!
“總統的命令很清楚:投降,給他韓軍十萬司令加一個美軍師長的位子!
拒絕?
那就集合我們所有的拳頭,把他砸成肉醬!
西線其他方向,給我全部守住,以靜製動!”
範弗利特你來分析態勢,如果他不答應投降接下來會往哪裡衝?
我們如何執行總統的鐵令,哪裡是鐵桶,哪裡可能有漏洞?!”
李奇微問道。
範弗利特精神一振,立刻幾步跨到地圖前,用手丈量著距離和位置分析道:
“將軍,楚先生!
他們的北麵是漢江天塹,目前正由美二十四師主力牢牢鎖死!
他們的一個團剛剛在城南市外圍吃了鋼七總隊一場慘敗,但主力猶在,並且防線收縮得更牢固了!
鋼七總隊已經渡江到了東岸,若想再反渡回來靠近我主防線,除非他們突破二十四師的銅牆鐵壁!
此外,美二師已從北麵南下,正高速機動,目標是堵截鋼七總隊任何北竄與誌願軍主力如李雲龍部會合的企圖。
所以這北麵這一線,不足為慮!”
“東麵,是大海!
將軍,他們確實開進東京灣耍了威風,但過來畢竟有些距離。
就算他們能立刻出動支援,也需要時間!
而我們的追兵並不是現在才出發追擊,等中國海軍到,鋼七總隊早就陷入包圍了!
所以東麵,沒有問題!”
“西麵,是漢江南北走向的支流!
將軍,楚先生,請允許我做一個類比!
中國曆史上,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何等梟雄?
最後卻在大渡河畔被生生耗死、圍殲!為何?
後有追兵,前有急流絕壁!
這就是絕地!
伍萬裡的鋼七總隊一旦膽敢再次渡江,他就將陷入一模一樣的絕境!
無非的飲鴆止渴,畢竟這可是我們重兵雲集的西線,我們有的是時間將包圍圈壓縮!
到時,我們可以命令追擊部隊緊咬其後,電令平澤的美三師一部、韓軍等部,全速包抄!
他膽敢渡江,就是自尋死路,我們就將其碾為齏粉!
這簡直就是上帝送上門來的第二個大渡河!
石達開的結局,就是他的榜樣!”
範弗利特的聲音帶著一種曆史宿命般的確定感說道。
李奇微緊皺的眉頭似乎在範弗利特自信的解讀下舒展了一絲。
不錯,北線有二十四師和二師鐵閘,東邊是大海絕路,西麵是剛渡過的支流。
渡一次已是冒險,再想回頭渡一次?
麵對加強的空中絞殺和更多圍上來的地麵部隊?
簡直是自殺!
伍萬裡這樣的名將,不會選擇必死之路。
“那麼……你唯一擔憂的,就是南麵?”
李奇微想了想,當即問道。
“正是!將軍!唯一要命的破綻就在南邊!
哪裡是廣袤的朝鮮半島中部、南部腹地!
那裡沒有大山大河阻隔,地勢相對複雜,城鎮村莊星羅棋布。
他現在已經是一隻被驚擾的瘋虎,剛啃掉我們補充團,又用潰兵衝垮了韓九師三團,閃擊拿下了橫城!
雖然繳獲甚多,但也耗損了不少彈藥兵力!
他現在要麼需要時間喘息整頓,要麼就需要更大的空間拉扯我們,等待時機!”
如果任由他帶著這支凶悍的裝甲和高度機動的步兵,一路向南!
在忠清北道、全羅北道甚至慶尚北道的崇山峻嶺、河穀平原之間流竄,後果不堪設想!
第一,他會把聯合國軍的整個韓國大後方攪成一鍋沸騰的爛粥!
我們的補給線、兵站、機場、指揮所、地方行政機構,將成為他砧板上的魚肉!
第二,我們的主要敵人絕對不是一支鋼七總隊,而是誌願軍的主力!
要是我們被拖太久,大軍疲憊不堪,戰略部署混亂時,養精蓄銳補充完兵員的中國誌願軍主力忽然發動第五次戰役……
那我可以斷言,聯合國軍必敗無疑!”
範弗利特參謀長歎了口氣,最終說道。
不止是現在戰術上的擔憂,還有整個戰略全局上的影響。
範弗利特講的繪聲繪色,然而李奇微的眉頭依舊緊鎖。
“伍萬裡用兵之詭譎莫測,他在朝定橋、橫城的行動已證明其能化不可能為可能。
並且北麵,還有一個像狼般盯著漢江的李雲龍部!
若他得知伍萬裡在此陷入重圍,很可能率領手下悍不畏死的部隊很可能拚死殺過來!
這種拚死增援帶來的連鎖反應,殺傷力同樣不可小覷啊……”
李奇微歎了口氣,滿是猶豫的看著作戰地圖,遲遲不敢作出決定。
就在這時,楚雲飛的聲音響起,仿佛在沉重的空氣裡撕開一道口子。
此時的楚雲飛已經想好說辭,怎麼樣既能帶偏聯合國軍的決策幫伍萬裡爭生機,又能保住自己沒嫌疑。
那就是順著範弗利特的話說下去,讓李奇微放棄猶豫的做出決策!
“範弗利特將軍的分析,一針見血,鞭辟入裡!
李奇微將軍的顧慮自然有其道理,戰場上沒有絕對的把握。
但是,麵對伍萬裡這等強敵,不冒險,就無法創造徹底消滅他的戰機!
如今鋼七總隊東竄,已成流寇,無非重演當初中國人物石達開的結局!
北線已封,東麵無路,向西渡江是死局,南竄乃唯一生門,也是最險之局!
然此生門於我聯合國軍,亦是天賜良機!
關鍵在於,如何鎖死這條唯一的生路!
我完全讚同範弗利特將軍的判斷,鋼七總隊一旦南下,危害無窮。
因此,南麵絕不能成為他的生門,而必須成為他最後的墳墓!
我們在此鎖死他,就能畢其功於一役!
至於北麵可能存在的救援企圖?
伍萬裡若被我們主力死死纏住於此,北麵的救援不過是飛蛾撲火!
我們有足夠的預備隊和時間,來應對並粉碎任何來自漢江北岸的愚蠢攻擊!”
楚雲飛指著作戰地圖,有理有據的分析道。
他清晰有力的論斷,終於讓李奇微眼中最後一絲猶豫煙消雲散。
這位精明的顧問來自中國,對伍萬裡的作戰風格和心理必然有著更深刻的理解。
他的支持,其價值遠勝旁人數倍。
“very od!
既然你們倆都這樣認為,那我也就不猶豫了,傳我命令!
第一,命令騎兵第一師,以最快速度緊急馳騁,給我牢牢釘死在南方預設的羅盤嶺青鬆隘口一線!
構築縱深梯次防線,死守所有通往半島內陸的通道,把門給我堵死,絕不允許一個中國兵越過!
第二:電令二十四師北線漢江防線,一寸也不許退!
必須像釘子一樣釘死在原地!給我頂住任何來自北麵的壓力!
第三:聯絡麥克阿瑟將軍!
請他加快速度,協調海空力量予以全力支援!
我們需要更多的空中偵察、對地攻擊,同時調集一切可用戰略預備隊及艦艇向半島西海岸集結!
誌願軍在休整,我們必須更快!
在伍萬裡可能南下造成災難前,或者在誌願軍發動第五次戰役前,我們得做好一切準備!”
李奇微一拍桌子,鏗鏘有力的下令道。
“yes,sir!”
範弗利特當即領命,大步流星地衝出門去部署。
………………………………
與此同時的誌司內,一場同樣關乎鋼七總隊的討論正在激烈進行。
“報告老總、各位首長,剛剛收到國內轉達的蘇聯最新意向!
他們提出一項挑戰,聲稱如果伍萬裡副總隊長能率鋼七總隊至少三渡漢江支流後再成功撤離的話……
他們就額外無償援助我們六個滿編蘇械步兵師的輕武器裝備!”
那名誌願軍參謀彙報道。
話音剛落,司令部內的空氣瞬間凝滯,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被蘇聯人這個看似慷慨、實則陰險的要求驚住了。
“胡鬨!這純粹是瞎胡鬨!
這算什麼?
這是趁火打劫的陽謀!
是綁著枷鎖讓人跳舞!
伍萬裡和鋼七總隊現在什麼處境?
四麵八方都是美軍虎視眈眈,李奇微和杜魯門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
能成功突圍一條路出來,那就是天大的本事,那就是奇跡!
現在倒好,蘇聯拿出六個師的蘇械輕武器,就要讓他們在敵人重兵圍堵下,來回渡過漢江支流至少三次?
無非就是六個師的莫辛納甘,波波沙衝鋒槍,還有些機槍迫擊炮罷了,連火箭炮和坦克都不舍得給!
這哪是什麼挑戰,這簡直是催命符!
壓力太大了,這壓力會把伍萬裡同誌、把整個鋼七總隊壓垮的!”
陳首長心疼鋼七總隊的壓力,於是率先按捺不住怒火,“砰”地一拍桌子道。
陳首長的話立刻引發了共鳴。
“陳首長說得對!
蘇聯人這條件根本不可接受!
這完全是在拿萬裡同誌和鋼七總隊的命在賭!
六個師蘇械?
聽著不少,可彆忘了,萬裡同誌之前豁出命仁川大捷,再連克四城,硬是把航母、戰列艦、潛艇、巡洋艦都打出來了!
航母和戰列艦,哪一個不比這六個師蘇械值錢?
咱不能貪圖這蠅頭小利,就把咱誌願軍這把最鋒利的尖刀給折了!
絕對不能答應!乾脆直接拒絕掉算了!”
誌願軍作戰處長立刻站起身,語氣堅決的應和道。
“對!說得太對了!”
“蘇聯人就是想消耗我們最強的戰鬥力!”
“這仗沒法這麼打,太坑人了!”
“萬裡同誌他們現在突圍都萬分凶險,再強加三次渡江?神仙也難辦到!”
“不能為了裝備把人填進去!”
在場的許多誌願軍參謀們也紛紛附和,會議室裡充滿了對蘇聯算計的憤怒和對伍萬裡部安全的深深憂慮。
幾乎七成的人都傾向拒絕這個苛刻條件。
就在這時,一直凝神傾聽的誌願軍總參謀長輕輕咳了幾聲。
眾人知道他想說話,於是喧鬨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同誌們的心情,我能理解。
蘇聯人開出的這個條件,確實極其苛刻,帶有明顯的算計。
陳首長說的困難,也全都存在,都是實情。
但是,我們是不是也彆忘了,伍萬裡和鋼七總隊是什麼存在?
從他率領鋼七連在長津湖突圍開始,到後來水門橋斷敵後路,再到攻克漢城,仁川大捷,連克四城、飛奪朝定橋、閃擊橫城……
他這是創造過一個又一個軍事史上的奇跡啊。
哪一次不是在絕境中,靠著非凡的勇氣和智慧硬生生殺出來的生路?
他打出來的仗,哪一次又是我們能事先‘算’得清清楚楚的?
我認為,也許……隻是也許!
在麵對這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時,伍萬裡同誌那顆戰術鬼才的腦袋裡,未必就找不到破局的辦法。
我對他的能力和創造奇跡的潛力,還是抱有信心的。”
總參謀長沒有立刻反駁陳首長的擔憂,反而帶著一絲冷靜的分析語氣說道。
他的話像投入湖麵的石子,雖然不能完全消除眾人對風險的恐懼,但也讓一些年輕的參謀冷靜思考起來。
“參謀長說得有理,伍副總隊長的確善於化不可能為可能。”
“也許真有辦法,把敵人調動起來,在運動中尋找渡江機會?”
“但前提是他們能扛過第一波圍剿……”
很快,有幾位誌願軍參謀也站起身,表達了類似的觀點。
討論再次轉向,支持和擔憂伍萬裡能力、但同樣憂慮巨大壓力的聲音並存。
“等等,蘇聯要求的三渡漢江支流
至少三次是否包括之前城南市外他們已經成功渡過的那一次戰鬥行動?
也就是說,算不算上一次渡江?”
就在爭論相持不下時,老總眉頭微蹙,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報告老總,根據電文清晰標注,蘇聯顧問明確要求的是‘至少要渡過漢江支流三次’
並且特意強調了,‘之前的戰例,可以包含在內’!
也就是說,伍萬裡首長他們在城南市外奪取浮橋、並利用其渡江那次,是算作第一次的!”
那名拿著電報的誌願軍參謀聞言,立刻低頭仔細核對電報和翻譯稿,然後肯定地回答道。
“這樣的話,情況就清楚了。
參謀長的考慮有道理,伍萬裡的確創造過無數次奇跡,不能輕易否定他的可能性。
陳首長和作戰處長還有同誌們的擔憂,更是對的!
當前第一要務,是保存這支英雄部隊的有生力量,是保護好伍萬裡這位黨和人民寶貴的軍事天才!
伍萬裡和鋼七總隊的安全,大於一切武器裝備援助,哪怕是無償的!”
把蘇聯的這個‘挑戰’,連同他們許諾的‘無償援助六個蘇械師’獎勵的條件,原原本本發電報給伍萬裡同誌。
記住,電報裡要清清楚楚說明情況——蘇聯的要求是至少三渡漢江支流,且確認之前那次已經算一次。
但更要明確強調,這僅僅是告訴他有這麼一個可選擇的任務和可能的額外獎勵!
決策權、選擇權,完全在他手中!
讓他根據戰場實際情況、根據敵人的部署、根據鋼七總隊的現狀和能力,來自行判斷、自行決定!
戰略主動權和戰術決斷權,百分之百交給前線指揮員伍萬裡,誌司絕不乾涉!
誌司的意見隻有一條,任何時候,都要把‘保存自己、保存力量放在第一位’!
這六個師的蘇械,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得到了很好,失去了我們也不遺憾!
我們真正的寶貝疙瘩,是人才,是鋼七總隊這支能打硬仗惡仗的鐵軍!
伍萬裡和戰士們的生命,永遠排在第一位,明白了嗎?”
老總想了想,最終下令道。
任務可以告知,但絕不強求。
獎勵可以爭取,但人命關天。
決定權在伍萬裡,核心原則是保存有生力量。
“是!老總!完全明白!
我這就去親自擬發電報,立即給伍萬裡同誌發過去!”
參謀長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應下,轉身快步離開會議室去傳達這至關重要的指令。
………………………………
與此同時,橫城內
連續高強度奔襲、血戰的鋼七總隊戰士們,此刻已是人困馬乏。
橫城內尚有大量完好的民居,但入城的誌願軍戰士們沒有驚擾任何一戶朝鮮百姓。
他們默默地靠著冰冷的牆壁,枕著行囊,在街道兩側和屋簷下席地而眠。縱然寒風凜冽,地麵堅硬,竟無一人去敲響緊閉的屋門。
街道上隻餘下疲憊的鼾聲和偶爾巡邏戰士壓低腳步聲的沙沙作響。
伍萬裡走在街頭,身上也帶著連番激戰後的硝煙味和塵土。
他看著這一張張在冰冷地麵上熟睡、卻依舊保持著整齊隊列戰士的臉龐,心中感慨萬千。
作為穿越者,他知道這是刻在人民軍隊骨子裡的紀律,但親眼所見,每一次都令他心弦震動,湧動著由衷的敬佩。
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師啊!
“總隊長,我們找到一處空置、完好的大院子,屋主似乎逃難去了。”
“我們在那裡搭建了臨時指揮部,您要不去那裡休息吧。”
警衛營營長史前快步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報告道。
“同誌們都在這裡,那我就也在這裡。”
伍萬裡卻毫不猶豫地搖頭,聲音不大但異常堅定道。
他環顧四周,徑直走到一戶人家緊閉的院門外,找了一處乾淨點的石階坐下,掏出繳獲的美軍牛肉罐頭,用小刀撬開蓋子。
鐵器摩擦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街道上傳出很遠。
其他醒著的戰士見狀,也紛紛拿出各自的乾糧,同樣是繳獲的罐頭、餅乾。
沒有哄搶,沒有喧囂,隻有默默進食補充能量的聲音。
不知是誰低聲起頭唱了一句,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力量。
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了進來,彙成一股低沉而整齊的聲浪,唱的是每個戰士都深深刻在心底的歌。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歌聲穿透門縫,傳進了每一戶緊閉門戶的橫城人家。
門內,是無數雙透過縫隙窺視、充滿了驚恐和疑慮的眼睛。
韓軍撤退前的瘋狂宣傳還在他們耳邊回響:“那支中國人部隊是絕境裡的野獸,缺糧少彈,打進來就會變成洪水猛獸,燒殺搶掠!”
這種恐懼像寒冰一樣凍結了他們的腳步。
在一戶普通的農家小院內,丈夫樸國昌小心翼翼地透過門板的縫隙向外張望。
當看到那個坐在自家門口石階上、安靜吃著罐頭的年輕人,再看到街道上密密麻麻枕戈待旦、卻秋毫無犯的士兵時,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順愛……你來看…他們…他們竟然真的……沒砸門,沒搶東西,就在冰冷的地上睡著,吃著東西……紀律嚴明得簡直……”
他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回頭對同樣緊張萬分、抱著女兒的的妻子金順愛低語道。
“等等……再看看…說不定…隻是剛進城在偽裝……誰知道會怎麼樣。”
妻子金順愛臉色蒼白,緊緊摟著懷中因長期饑餓而顯得格外瘦弱的小女兒,聲音同樣發顫道。
韓軍的宣傳在她心中留下了太深的陰影。
話音未落,懷中小女兒智英因為長期的饑餓和此刻緊張的壓抑,小臉憋得通紅。
隨即她忽然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小小的腦袋“咚”地一聲撞在了並不厚重的門板上!
意外發生得太快!
門栓被這意外的力量撞開,小門吱呀一聲向裡敞開!
樸國昌和金順愛魂飛魄散,隻覺眼前一黑,幾乎要癱軟在地——完了!
這門一開,全家都要遭殃了!門外那麼多兵……
然而,門外的反應比驚恐中的夫婦更快。
幾乎是門開的瞬間,坐在石階上的伍萬裡猛地扭頭,銳利的眼神瞬間鎖定向後倒去的瘦弱身影。
他如獵豹般彈起,一個箭步衝入院內,在智英幼小的身體即將摔在地上之前。
那異常穩當的大手,穩穩地托住了孩子單薄的肩背。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院外的樸國昌和金順愛大腦一片空白,驚恐地看著近在咫尺、渾身還帶著戰場殺伐之氣的中國指揮官伍萬裡。
“總隊長,需要我們儘管說!”
“總隊長,我這裡也有多餘吃的。”
“……”
院內其他幾個醒著的戰士也瞬間站了起來道。
但沒有命令,沒人擅動一步,隻是關切地望過來說道。
伍萬裡小心地將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小女孩扶抱在懷裡。
入手處瘦骨嶙峋,輕得令人心痛。
他眉頭緊鎖,立即從懷裡掏出一個剛打開的牛肉罐頭,裡麵是金黃色的油脂和肉塊。
“快,喂她喝口水。”
他小心地撕下一塊飽滿的肉,遞到小女孩嘴邊,另一隻手解下自己的水壺,湊到智英唇邊,聲音低沉卻異常溫和道。
“總隊長?”
“中國鋼七總隊的總指揮官?”
樸國昌嘴上喃喃著,身體卻是完全呆住了,巨大的恐懼瞬間被眼前這無法想象的一幕取代。
那個傳聞中攻無不克、讓美韓軍聞風喪膽的“絕境部隊”的總指揮。
此刻竟單膝跪地,抱著他們奄奄一息的孩子,親手在喂孩子珍貴的、熱乎乎的牛肉?!
當溫熱的肉湯和清水的味道刺激到智英乾裂的嘴唇,求生本能讓她無意識地吮吸咀嚼起來。
看著女兒有了進食的本能反應,金順愛再也控製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謝謝將軍!謝謝將軍大人!救了我女兒!……”
她拉著丈夫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對著伍萬裡連連磕頭,淚水混著塵土糊了一臉,嘴裡激動地語無倫次道。
伍萬裡趕緊擺手示意他們起來:“大嫂!大哥!快起來!使不得!”
他看向懷中的小女孩,見她臉色緩和了一些,便將剩下的半罐肉和一包壓縮餅乾,一股腦塞進了金順愛手中。
“拿著,給孩子和你們充饑。”
伍萬裡溫和一笑,說道。
這一下,不單是樸國昌夫婦,連隔壁幾戶偷偷觀望的人家也震驚得張大了嘴。
害怕?
偽裝?
這怎麼可能是偽裝?
這支中國軍隊的將領不僅不傷害他們的孩子,反而把自己寶貴的食物給了他們!
那個沉甸甸、裝著油汪汪肉塊的罐頭,在物資極度匱乏的朝鮮,簡直是無法想象的珍寶!
一家,兩家,膽子稍大的鄰居試探性地打開了一條門縫。
當他們看到樸家三口不僅安然無恙,手裡還捧著珍貴的食物時,疑慮如同春陽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一個花白胡子的老者顫抖著推開門,對著伍萬裡和門外的戰士們深深鞠躬。接著,越來越多的門打開了。
有人端出了家裡僅存的一點打糕,有人捧出了熱水……
畏懼徹底變成了感激和敬佩。
他們看著戰士們滿身的疲憊,看著他們依舊保持著整齊的睡姿或坐姿,心中充滿了不忍和暖意。
並且由於軍中有不少朝鮮族的中國戰士,朝鮮也有少量懂中國話的,所以語言不成問題。
“將軍!請讓戰士們進屋歇歇腳吧!地上太涼了!”
“是啊是啊!進屋裡暖暖身子!”
“我們相信你們!好人呐!……”
老者大聲說著,聲音帶著懇切。
軍民之間那道因恐懼和謊言構築的高牆轟然倒塌。
純樸的朝鮮百姓拉著、拽著,將自己的“恩人”請進了溫暖的房屋。
誌願軍戰士們在連聲的道謝中,被朝鮮阿媽妮、阿爸吉安置在溫暖的炕頭上,被蓋上雖然破舊但乾淨的被子。
街麵上很快空蕩起來,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敵意和寒冷,而是濃濃的、化不開的軍民魚水之情。
伍萬裡婉拒了樸國昌一家執意讓出的熱炕頭,隻和其他幾名骨乾參謀在堂屋坐下,正打算研究下一步轉移方向。
這份來之不易的短暫寧靜格外珍貴。
然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溫情。
“報告總隊長!誌司急電!”
一名誌願軍參謀氣踹籲籲地撞開院門,臉上的汗水都顧不上擦,聲音帶著刻不容緩的急迫道。
伍萬裡“騰”地站起身,眼神瞬間恢複戰場上的銳利。
刹那間,溫暖的民居氛圍似乎立刻被緊張的軍情所取代。
“知道了!”
“立刻召集高大興、餘從戎、劉漢青、雷公、平河……骨乾乾部即刻來此開會!”
他簡短有力地命令道。
“是!”
那名誌願軍當即應下道。
………………………………
“都到齊了,那就把誌司的急電念出來吧。”
伍萬裡盤腿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閉目養神道。
“誌司首長致鋼七總隊隊長伍萬裡並全體指戰員:
一、經緊急磋商,蘇方提出新‘合作建議’。
若鋼七總隊能在不被完全包圍殲滅的前提下,至少累計完成三次橫渡漢江支流行動。
若完成,則蘇方願無償向誌願軍提供六個滿編蘇械步兵師的輕武器裝備援助。
蘇方強調,前麵一次的已經成功渡過也算次數,並且此要求係非強製性戰術挑戰。
三、誌司領導核心集體商議後認為:此任務極度苛刻。
敵聯合國軍已對我部實施史無前例之重點絞殺,其兵力封鎖之嚴密,火力配置之強大,非尋常遭遇戰可比。
尤其漢江支流水域,可能將成為敵軍重兵圍獵之陷阱。
鑒此,誌司明確指示:將此情況如實傳達,任務選擇權完全交由你部,尤由萬裡同誌根據戰場實際,獨立決斷。
首要目標乃至高原則,是儘一切可能保全鋼七總隊骨乾力量及萬裡同誌本人之安全!
務必牢記,你部存在本身之價值,遠超任何外部裝備援助!
若評估風險過大,可直接拒絕此挑戰,誌司絕不追究!電文完畢。”
一旁的誌願軍參謀深吸一口氣,展開電報紙,字句清晰地讀出道。
參謀的聲音落下,指揮部內死寂一片,隻剩下煤油燈芯燃燒發出的輕微“劈啪”聲。
沉重的字眼如巨石砸在每個人的心湖,激起驚濤駭浪。
“他娘的咱們鋼七總隊連續打了那麼久,人是鐵打的也磨光了!
剛消停會兒屁股還沒坐熱乎呢!
這他娘的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餘從戎最先炸了毛,猛地站起,一張臉因激動和憤怒漲得通紅的說道。
“說得在理!
總隊長,咱們之前渡江可是鬼門關前打滾!
北邊的二十四師是塊硬骨頭,東邊是大海咱們過不去。
還不如去南邊!”
高大興深深的憂慮道。
“總隊長,這難度太大了。
每一次渡江點的選擇,每一次搭建的時間窗口,都可能是決死一戰。”
平河也歎了口氣,說道。
“大炮能轟開城牆,轟不掉水麵上鬼子的飛機炸彈。
彈藥,尤其是高爆彈和穿甲彈,打橫城消耗太大,補充跟不上。
不如留著炮彈,跟狗日的硬碰硬乾一場突圍!”
雷公的憂慮直指後勤保障和火力壓製的可持續性。
劉漢青沒有立刻加入反對的浪潮,他緊鎖雙眉,腦中飛速地複盤著電報內容。
尤其著重於“三次”、“非強製”、“選擇權”、“保存力量”這幾個字眼,同時敏銳地捕捉著旁邊伍萬裡的狀態。
伍萬裡安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被巨大困難和眾人反對所動搖的慌亂或急躁。
臉上甚至有一種極度專注後的成竹在胸的神情。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劉漢青腦中轟然炸響!
“萬裡,你從開會到現在,一言未發。
誌司說了選擇權在我們手裡,也同意我們拒絕。
可你的樣子…你眼睛裡根本沒有‘拒絕’兩個字!
你在想的是怎麼打!
對不對?!
你是不是…已經有破局的辦法了?!”
劉漢青看著伍萬裡問道。
唰!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到靜坐的伍萬裡身上。
餘從戎、高大興、平河、雷公,包括念電報的參謀,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那可能石破天驚的答案。
在眾人聚焦的注視中,伍萬裡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如同淬火的星辰,閃耀著攝人心魄的光芒,翻滾湧動著冷靜戰意和一種近乎狂傲的自信!
“三次?”
“三次渡漢江支流算什麼?”
“老子要帶你們——四渡漢水!”
伍萬裡猛地站起說道,同時右拳緊握,重重向下一揮,帶起的勁風吹得煤油燈火苗瘋狂搖曳。
“什麼?!”
“四渡?!”
“總隊長!你瘋了?!”
刹那間,指揮部瞬間炸鍋!
剛剛還在說三次不可能,現在隊長直接要乾四次?!
這不是瘋狂,這簡直是不要命!
“總隊長!這太冒險了!”
“一次都夠嗆!四次?咱這萬把來人夠填幾個窟窿眼?”
高大興急吼吼地勸阻道。
“總隊長,敵人現在就是張開大網等著咱們撞上去!
四次渡江?
這怎麼可能啊!”
餘從戎也焦急的說道。
“總隊長!
北漢江防線有二十四師重兵把守,東麵是大海,海軍主力鞭長莫及!
西麵,更是李奇微主力的口袋!
要是不走南門走西麵,四次渡江如何操作?
渡江點何在?
行動節奏如何把握?
每一步都是萬丈深淵!”
平河低聲勸道。
連最信任伍萬裡的劉漢青,此刻心臟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萬萬沒想到,伍萬裡居然那麼狂!
四渡?!
這是要捅破天嗎?!
麵對如潮水般湧來的、充滿真切憂慮的反對,伍萬裡臉上的狂放自信沒有絲毫減退,反而更添了幾分沉穩的銳氣。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最終停留在那張勾畫得密密麻麻的敵我態勢圖上。
“安靜!”
伍萬裡一聲低喝,帶著絕對的權威,瞬間壓下了所有議論。指揮部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他走到地圖前,手指準確地點在代表鋼七總隊當前位置的橫城標誌上。
“你們說的困難,我都清楚。
敵人重兵圍困,到處皆是大敵,每一步都殺機四伏。
這些,我比你們更清楚!
但是,你們告訴我,我們鋼七總隊,成立以來打的哪一仗,是容易的?
哪一次突圍,是沒有風險在刀尖上跳舞的?敵人越是想把我們困死,越是想按部就班地圍剿消耗,我們就越要動!
而且,要動得超出他們的想象!
動得讓他們暈頭轉向,顧此失彼!
我們知道南邊更容易走,美軍也知道!
與其被動走南邊被圍堵,不如打一場驚天動地的回馬槍殺回水原!
把敵人的心臟,再捅個大窟窿出來!”
伍萬裡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指揮部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匪夷所思、卻又透著驚人膽識和戰術邏輯的狂想給震住了!
這是何等的大膽?!何等的狂妄?!何等的……令人窒息?!
“嘶……”
劉漢青倒吸一口冷氣,不是恐懼,而是被這宏大構想和其中蘊含的巨大戰機刺激得渾身汗毛倒豎!
他瞬間明白了伍萬裡的戰略野心:這絕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保命撤退!
這是要化被動為主動,以攻代守,在敵人絞殺網完全收緊之前,再攪他個天翻地覆,徹底打亂聯合國軍的部署節奏!
若能再次攻陷水原,無異於在杜魯門、李奇微臉上再扇一記響亮的耳光!其政治、軍事震懾力,遠超一次成功的“安全”突圍!
臨時指揮部內沉默了許久,眾人都陷入了推演中。
“這……”
“聽起來…好像…有那麼點意思?但水原真那麼空嗎?萬一…”
高大興張大了嘴,臉上的憂慮被一種混雜著驚駭和隱隱興奮的複雜神色取代,率先說道。
“我想了想,這確實是機會!
總隊長!如果行動夠快,水原確實可能是當下西線最薄弱的一環!
但若是差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平河死死盯著地圖上水原的位置,迅速推演一下時間線和敵軍可能的調動後說道。
“那就乾吧!”
“我沒太明白,但是總隊長這麼確定那就肯定沒問題!”
餘從戎一拍大腿,臉上的怒氣被狂野的戰意取代,說道。
“我知道這很難,但我伍萬裡既然敢說,就有打下來的把握!
相信我!
我一定帶你們,打的漂漂亮亮!
四渡漢水的第一步,趁著西側空虛,殺他個回馬槍,二渡漢水,拿下水原!”
伍萬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和令人信服的魔力。
“是!”
眾人聞言,當即大聲應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