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箏跪下來,輕聲啜泣。
“母親,都怪我,那日弟弟聽見我與尚嬤嬤商量,給大姐姐下軟骨散,我生怕他去告密,不小心拉拽時,害弟弟磕著了頭。”
許夫人聽的心驚肉跳,剜了許柔箏一眼:“你太魯莽,好歹這是你弟弟!”
許柔箏慚愧地低下頭。
然而,許鳴錚卻依然護著她。
“母親,若沒有柔姐姐,兒子又怎麼會醒來?”
那日摔了以後,隻昏了半個時辰,他就醒了。
許柔箏才知道,這陰差陽錯地摔跤,讓許鳴錚不再癡傻。
許鳴錚回憶這段時間自己的遭遇,本想立刻去威國公跟前告發許靖央。
卻被許柔箏拉住。
許柔箏告訴他,如果去告訴父親,那麼就會打草驚蛇。
真正的報複,是潛藏在她身邊,趁其不備時給予狠狠一擊!
許鳴錚聽了她的話,假裝跌落井底,醒來時,繼續裝瘋賣傻。
而許夫人聽完這一切,隻覺得自己兒子受苦了。
“傻孩子,這些日子梁氏肯定沒用心待你吧!”許夫人問。
提起大房,許鳴錚宛如毒蛇般的眼睛裡,透著絲絲陰森。
“她假模假樣,待我好像很好,其實我知道,她這麼做隻是為了彌補內心的虧欠,她搶走了母親的管家權,還跟許靖央沆瀣一氣,本就理虧!”
“錚哥兒,你真孝順,不枉為娘疼你。”許夫人感動不已。
她又問:“那梁氏身上的傷……”
許鳴錚沒有否認:“我捅的!本想要她死,沒想到她命大,真是可惜了。”
他是專門跟著梁氏上山去的,隻要一想到,梁氏這些日子,串通許靖央,打壓他母親,他就恨不得大房所有人死!
所以那天早上,天不亮,他悄悄地摸進梁氏的屋子。
本來想直接悶死她。
誰能想到,梁氏忽然醒了,當時許鳴錚有點慌張,可梁氏卻坐起來,問:“錚哥兒,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許鳴錚謊稱自己餓了,來梁氏屋子裡找乾餅吃。
梁氏一笑,坐起身道:“我給你拿,齋飯沒有油水,讓你餓醒了,是不是?”
她背過身去,在帶來的箱籠裡翻找,許鳴錚便在這個時候,掏出準備好的匕首,從她身後一舉深深刺了進去。
隻可惜,他身上沒有趁手的刀具,帶來的匕首也十分短小,本是當初梁氏讓人給他拿著削樹枝玩,比小拇指還短一點。
他那麼用力,若是正常的匕首,定能把梁氏捅穿!
當時許鳴錚覺得,流了太多血,梁氏肯定活不成了。
故而他拿走所有的財物,連帶著行凶的匕首一起帶走,營造出搶劫殺人的景象。
許柔箏擔心:“就怕大伯母挺過來,指認錚哥兒。”
許夫人眼裡閃過狠辣的光。
“不能給她再醒過來的機會。”
“要怎麼辦,現在大房被圍的像鐵桶一般。”
“彆急,”許夫人說,“她危在旦夕,管家權定要交回我手上,到時候有的是辦法叫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
許柔箏鬆了口氣:“也好,對外就說不治身亡,畢竟傷的那麼重,本就活不下來。”
而許靖央,去了三房。
她坐在三房的正廳裡,三夫人唯唯諾諾地坐在下手,由三老爺陪著。
麵對許靖央,他們夫妻倆都是如出一轍的瑟縮畏懼。
倒顯得像許靖央才是這個三房的主人一般。
“三嬸,我最後問你一遍,大伯母遇刺的那天早上,你真的什麼也沒聽到,也不知道?你可是就住在她隔壁。”
三夫人被問的一抖,眼神閃躲。
她聲如蚊蠅:“我睡的死,就什麼也沒聽見。”
許靖央再想問,三夫人就嚇得直哭。
她直白地道:“大小姐,我害怕您,這件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見她哭的一抽一抽,三老爺連忙說:“靖央,你三嬸是個老實人,以她膽小的個性,看見什麼肯定瞞不住,你就彆再逼迫她了。”
許靖央緩緩起身。
“三嬸,你受了驚嚇,也許會忽略一些細節,不過無妨,過幾日我再來問。”她氣勢充滿壓迫感地說完這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她走後,三夫人痛哭。
三老爺問:“靖央就問了你幾個問題,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三夫人抽泣:“你看靖央眼神,好似要殺人。”
許靖央走在長廊下,晌午的烈日驕陽,落在她身上,卻沒有驅散她心中的冷意。
滿園夏景依舊絢爛,可她卻醞釀著一場風暴。
“大小姐,三夫人那個樣子,感覺什麼都問不出來。”
“先晾著她,她一定知道點什麼,隻是怕死,不敢說,”語畢,許靖央道,“劉媽媽,你把我院子旁邊的窄院拾掇出來,竹影,你和寒露一起,去大房把許鳴錚的東西都搬去窄院。”
劉媽媽一驚:“大小姐,您要讓二少爺住在您身旁?”
許靖央鳳眸漆黑,透著肅殺。
“他一定有問題,我不能讓他跑了。”
雖說人人都告訴她,梁氏受傷,是被貪財的匪賊所害。
可是,那個時間天都沒亮,梁氏尚未起榻,傷口怎麼會在後背?
一個人在麵對歹人的時候,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後背亮給敵人的。
隻有信任的人、不設防的人,才有機會從背後行刺。
三夫人和許鳴錚都有嫌疑,隻不過剛剛看三夫人那個樣子,許靖央更加懷疑許鳴錚了。
叫許鳴錚搬過來的事情很順利。
許靖央隻是跟威國公說了一句,他就立刻同意了。
似乎,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梁氏倒下了,總得有個人管後宅,之前是許靖央,現在也可以是許靖央。
隻要彆把瑣事拿去他麵前,讓他煩心就行。
倒是許夫人又來許靖央這,想找她的麻煩,卻沒說幾句,就讓竹影用掃帚趕了出去。
院門關上,還能聽見許夫人氣急敗壞的訓斥聲,她直罵許靖央是個沒良心的孽種。
而許鳴錚,站在庭院裡,朝著許靖央傻笑。
他的眼神好似純真無邪,沒有半點雜念。
竹影故意引著他去抓螞蟻吃,他都咽得下去。
許靖央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眸色微深。
自這以後,她不再拘束他,而是任由他出入,包括他去許夫人那,許靖央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梁氏受傷第三天,府邸裡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