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呂自嚴來了以後,許靖央就讓寒露去查他的底細。
僅過半日,寒露就生氣地進來。
她將腳步踏得很重,掀珠簾時都用了點力道,嘩啦聲作響,顯然氣得不輕。
許靖央正在看兵書,聞聲抬起頭。
“怎麼?”
寒露是暗衛出身,平時性格非常穩重,甚少有這種氣的咬牙切齒的時候。
“他們不要臉!”寒露罵,“那呂公子,真是不檢點的一個人。”
就這樣的渣滓,還想跟她們王爺搶王妃?惡心!
許靖央放下書,聽寒露說話。
呂自嚴出身河東世家,河東呂家乃興起之秀,隻不過,呂自嚴為二房庶出,隻是因為呂家男丁稀少,他才自幼被送到主母膝下撫養。
他今年三十了,六年前在河東娶了當地一位門當戶對的姑娘做妻子。
不料隻成婚三年,就因偷養外室的事情被發現,女方家人鬨上門,最後兩人和離才消停。
竹影聽到這裡,頓時罵道:“怪不得他要來京城相看妻子,在河東名聲都臭了吧!”
寒露說:“何止呢?在京城這幾日,大小姐可知他宿在哪裡?”
稍一停頓,似乎是為了壓製自己的怒火,才說:“在花船上連住好幾日,揮霍家財,是那些花妓眼中的常客了!”
竹影聞言,立刻和寒露一同咒罵這個呂自嚴。
許靖央麵色始終持穩,冷靜。
她端起茶盞,聽劉媽媽低聲說:“夫人打的主意,定是想把您嫁去呂家,這呂四公子外表光鮮,內在如此肮臟不堪,大小姐定要小心他用見不得的招數。”
寒露攥拳:“他敢!我廢了他。”
竹影心都揪起來了。
“夫人怎麼能這樣,她可是大小姐的親娘啊!”
“多的是不疼孩子的母親。”劉媽媽道。
她是許靖央的乳母,許夫人有多麼厭惡這個女兒,她都看在眼裡。
許靖央反而非常平靜,鳳眸漆黑,修長的指尖緩緩研磨過茶盞的杯沿。
“你們都覺得他不堪,我卻覺得,他來的正是時候。”
威國公跟許夫人的關係,早就有了裂縫。
如今兩人再聯手,不過是因為在許靖央的事上還有共識。
許靖央正想找機會,徹底離間二人。
他們的夫妻關係已經岌岌可危,就差最後一根線也繃斷。
母親真是送了一把好刀給她。
“竹影,你過來,替我去辦件事。”許靖央說話時,唇角抿著冷笑。
她要讓威國公妻離子散,讓這個家分崩離析,然後她便可以帶著屬於自己的功勳,離開這裡。
當然,在此之前,她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呂自嚴來了威國公府以後,前幾天很老實,一直待在三房。
威國公還故意透露給許靖央:“他才學五車,教得好,連你三叔都誇。”
回屋後,許靖央讓寒露去叮囑三夫人。
“告訴三嬸,在我沒叫她配合我之前,務必將她知道的事情瞞住。”
三夫人膽子太小,府邸裡又住著一個許夫人安排過去的生人,許靖央要防著她說漏嘴。
七月中旬,天氣不那麼炎熱了。
許靖央穿著一身紫絹絲衣裙,從花園裡回院子。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呂自嚴握劍而來,似乎刻意打扮過,一襲青衫,白靴不染塵埃。
“許大小姐。”呂自嚴看見她,非常欣喜,上前拱手的模樣,彬彬有禮。
許靖央冷淡道:“呂四公子,這裡是內院,你是不是走錯了?”
寒露上前一步,語氣凶戾:“真不長眼,內院也敢進!”
看她氣勢洶洶的模樣,呂自嚴卻胸有成竹一笑。
“許大小姐誤會了,是夫人請我,得閒的時候教授二公子武藝。”
“武藝?”許靖央揚起柳葉眉,語調幽幽,“看不出來,呂四公子還是文武雙全之人?”
“過獎了。”呂自嚴含蓄笑了笑,眼裡卻昂揚著對自己的信心。
甚至,還當場挽了個劍花,向許靖央表演一招一式。
等他收勢,不知何時許鳴錚來了,在旁邊拍手傻笑。
“呂夫子好厲害,我要天天學!”
許靖央聽得出來,她將許鳴錚看在眼皮底下,許夫人他們就要用這個辦法惡心她。
天天在房簷下相見,即便沒有什麼,也會被傳出點不明不白的謠言。
許靖央淡淡一笑:“呂四公子看起來似乎確實很厲害,不過讓你教錚哥兒,我卻覺得不夠格,他從前沒得病時,可是巡防司的一名兵將。”
呂自嚴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
他作揖道:“在下自幼習武,隻是在考取功名時,選擇走文仕,沒有尚武。”
言下之意,他武功不差。
“是嗎?花拳繡腿的功夫,跟正式武考是不一樣的。”許靖央淡漠說。
大概是看出她很是不屑,呂自嚴心中那股較勁張揚的想法便冒了出來。
“大小姐,聽聞你曾在邊關生活過幾年,若你對我的武藝不放心,大可以同我比試一番。”
竹影嗬斥:“好大的膽子,你是什麼身份?也配跟大小姐練手。”
呂自嚴非常堅定:“我願讓大小姐看見我的真才實學,絕非花架子。”
許靖央嗤的一聲笑了。
她鳳眸漆黑,揚起瀲灩的光。
“那好,我就同你比試一番,不過我先說好,刀劍無眼,呂四公子若受傷,可彆……”
她話都沒說完,呂自嚴立即篤定說:“絕不會傷著大小姐。”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武功,使得許靖央心服口服。
呂自嚴心想,叫一個女人崇拜自己是娶到她最快的捷徑。
許靖央去過邊關,跟普通閨秀不一樣,得在武功上叫她眼前一亮,她自會傾倒。
這樣想著,呂自嚴拔出劍:“不知大小姐用哪個武器?”
許靖央叫寒露去折了根柳條來。
她摘掉幾片落葉,握在手中:“就用它。”
“柳枝?!”呂自嚴錯愕,心下頓時有些惱怒。
這個許靖央,敢看不起他?
本來他還想留情,絕不傷著她,既然許靖央自討其辱,那就彆怪他出手狠辣。
女人不聽話,就得教訓!
“大小姐,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