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在鎮守邊關時,便秘密組建了一支萬人規模的暗騎衛。
這支精銳暗衛組織分工明確,有人喬裝商賈行走四方,有人專司情報傳遞,有人負責潛伏接應。
而最初創建出這個隊伍,是由於當年軍餉屢遭克扣的困境。
軍隊沒有錢,將士們吃不飽,許靖央連續五封信件送到京城,卻等不到任何回應。
人不能坐以待斃。
許靖央便獨創“以兵養兵”之法,先令精銳將士偽裝成商隊,借邊關地利經營沙果、藥材等買賣。
又以虛構身份與各路商隊建立聯係,暗中為其提供便利。
後來她發現官道管轄鬆懈,常有馬匪出沒。
故而她在官道旁另辟商道,安排人護送各地商隊經過,鼓舞邊關百姓們過去做生意,通過征收車馬關稅,漸漸累積起驚人財富。
這些銀錢,儘數用於貼補軍餉、豢養暗騎。
經年經營,如今這支暗衛已如蛛網般遍布天下,卻隻認許靖央一道軍令。
前世她被懸掛城外長杆之前,曾給暗騎衛傳遞密信,可惜,沒等到他們趕到,她便在渾身傷痛的情況下,暴曬脫水而死。
前不久,她就送出去十封密信。
那些反對她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她吩咐暗騎衛去盯著他們,將他們過往的錯處調查清楚並送達京城。
滿街罪狀紙,是她敲在朝廷上的第一棒。
師父說的沒有錯,他們總覺得她隻會打仗,對她的疏忽大意,讓他們想不到這件事或許是她做的。
許靖央高坐椅內,鳳眸黑幽。
“北梁和烏孫要打仗了,皇上不肯出兵,我們卻不能坐視不管。”
她反正是不相信什麼盟友的。
當初她剛參軍的時候,西越對大燕窮追猛打,北梁象征性地派了個大將來帶兵援助。
可是對方竟害怕得罪西越,每日隻是象征性地點兵,關鍵時候從不伸出援手,最後北梁皇帝還要送信和使節過來,說他們已經儘力了。
北梁關鍵時候都選擇自保,打了烏孫後,許靖央不相信北梁沒有彆的野心。
西越的土壤何其豐富肥沃,他們說不定也想扯下半塊肉來。
許靖央吩咐暗騎衛:“安排我們的商隊在北梁邊境操控糧價,先散播要打仗的消息製造恐慌,試一試北梁國庫有多豐厚。”
總之,不能讓北梁贏得過於順利,得尋機消耗他們。
暗騎衛領命,其中一人不解。
“主帥,皇帝刁難您,這邊關之事,應當放手不管,以後有他頭疼的機會。”
“本將不為皇帝和江山,為的是百姓。”
一旦讓北梁掌握烏孫,大燕剛攻占下來的西越眾多城池,將危如累卵。
西越百姓們對他們的突然亡國猶不適應,皇帝派去教化的欽差和官員們才接手沒幾個月,再發生戰事,很容易暴亂。
許靖央說:“做我們該做的。”
何況,她也確實有私心,師父郭榮曾說,他之前有個徒弟偷學他一身本領,叛去北梁做了將帥。
許靖央雖沒見過那人,也不曾交手,但她不會希望看到北梁大獲全勝,振奮士氣。
連續兩日,朝中不斷傳出官員被罷免或流放或抄家的消息。
竟有六名官員因此喪命,皇上大刀闊斧清洗朝堂。
太子黨勢力被接連削弱,長公主為此氣的病了一場。
吏部侍郎孫大人也被牽連其中,陸國舅出麵作保,才隻罰了他半年俸祿。
也有關於威國公府的好消息傳來。
許鳴玉因為抓捕刺客有功,再加上先前被冤枉入獄,皇上將他晉為禦林軍甲字隊。
臨近十二月,郡主府如今在修繕,年後開春二月就能搬進去了。
許靖央提前帶著許靖姿和許靖妙去看了一圈,她們都歡喜得不得了。
但看著看著,許靖姿有些鼻酸:“可我出嫁,就不能再跟阿姐住一塊了。”
許靖央輕笑:“但是在家裡,我會一直給你們倆留著房間。”
兩個妹妹抱著許靖央的胳膊,開始爭著想要一座帶著花藤的小院。
這些天威國公也格外殷勤。
許靖央回府後,他主動跑來說:“族老們都說要為你單開一頁族譜,靖央,為父有你這麼好的女兒,真是麵上有光啊!”
在他眼裡,郡主可比什麼大將軍的頭銜值錢多了!
郡主是皇親國戚,還是皇上親封的可以領兵的郡主,大燕開國以來頭一個!
“你的幸福來得太容易了。”許靖央態度冷淡。
她沒有忘記,前世的時候,父親是如何在許夫人和許柔箏的攛掇下,狠心無情對待她的。
若說許夫人是主謀,威國公就是幫凶。
許靖央找到機會,還是要將威國公送去邊關,他不是總說自己的功勞是靠運氣得來嗎?那就讓他去看看,邊關一旦打仗,是個什麼樣子。
在這之前,她要先跟許夫人清算。
天色黑沉之後,許靖央坐馬車,去了寧王府。
蕭賀夜邀請她去,雖然,他不邀請,她也是要見他的。
這段時間多虧了有他從旁協助,許靖央的事情才能進行得順利。
這次蕭賀夜在寧王府的花閣裡等她。
推開窗,就能看見外麵庭院裡小橋流水,梅樹落影,分外雅致。
許靖央聽他說今晚蕭安棠也會在,可她來了以後,沒有小家夥的身影。
她坐去蕭賀夜對麵:“世子呢?”
“他困了,本王叫他先去休息。”蕭賀夜說。
他一襲玄色金紋袍,五官筆挺英俊,在灼灼燭光中,尤為奪目。
許靖央將兩盒點心放在旁邊,蕭賀夜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
他將一盞酒推到許靖央麵前。
“為你慶賀,邁出第一步。”蕭賀夜聲音低沉動聽,看著她的目光裡,滿是欣賞。
許靖央看著那酒盞,剛端起來,就聽蕭賀夜又道:“本王查過,今日也是你生辰,這酒同樣賀你生辰喜樂。”
他話說完,卻見許靖央的動作僵住,酒盞原本已經抵在唇邊,她卻緩緩放下了。
那張清冷英氣的麵孔上,好似浮上了一層冷霧。
蕭賀夜將準備好的禮盒放到她手邊,卻見許靖央陷入了冷然的沉默。
“怎麼了?”蕭賀夜薄眸裡浸染烏光,“覺得不夠隆重?”
許靖央腦海裡想到前世生辰,母親為騙她喝下軟骨散,謊稱慶祝生辰,讓她誤以為得到了親情,引她喝下了有問題的酒。
如今再遇到相似境況,許靖央難以遏製那種淡淡的仇恨。
她輕輕搖頭:“王爺,我不想飲酒。”
蕭賀夜揚起眉梢:“好。”
他雖有疑惑,可他沒有追問。
許靖央能做到大將軍這個位置,身上有點秘密是正常的。
誰都有不願言說的隱秘,他尊重她。
“那就來聊聊我們的婚事吧。”蕭賀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