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業還在專心釣自己的魚,握著麻繩的手指又是一動,那股熟悉的拽動感再次傳來。
這次的力道,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猛許多。
李建業眉梢微微一挑。
感覺這次絕對是條大魚。
他手臂發力。
麻繩繃得筆直,發出“嘎吱”的輕響,像是隨時都會斷裂。
冰窟窿裡的水麵嘩啦啦的,劇烈翻湧起來。
那水下的東西隻是被稍微拉動了一下,隨後便沉甸甸地紋絲不動了。
李建業琢磨著,這得多大的魚啊,他都拽不動?
於是,他側頭看了一眼冰窟窿。
這冰窟窿也就碗口大小,之前釣上來的魚,最大的也不過三四斤,輕鬆就能拉出來。
這一看,卻看見果然是一條大魚,那條魚堵在了窟窿底下,根本上不來。
李建業乾脆也不硬拽了。
他一手緊緊攥著麻繩,另一隻手抄起了旁邊的冰鑹子。
“鐺!”
“鐺!”
“鐺!”
冰屑四濺。
他卯足了勁,一下下砸在冰窟窿的邊緣,要將洞口擴大。
旁邊那婦女原本還在想著怎麼把李建業給趕走,聽到這邊的動靜,不由得又好奇地探頭望了過來。
她看見李建業一手拽著繩子,一手拿著冰鑹子在那兒使勁鑿冰,臉上露出了納悶的神色。
這小子又在搞什麼名堂。
總不能是釣上什麼大家夥,拉不上來了吧。
她心裡嘀咕著,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李建業的動作。
冰層不算太厚,李建業力氣又大,沒一會兒工夫,冰窟窿就被他擴大了一圈。
他扔掉冰鑹子,雙手抓住麻繩,挽著往上提。
“嘩啦——”
水花四濺中,一個巨大的魚頭率先被拖出了水麵。
緊接著,是它那肥碩的身軀。
一條足有半米多的巨大胖頭魚,被李建業硬生生從冰窟窿裡拽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了冰麵上。
它身上青黑色的鱗片閃著光,那巨大的腦袋,幾乎占了身體的三分之一。
估摸著,這條胖頭魚少說也得有十多斤重。
那婦女徹底看傻了眼。
她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圓,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怪物。
還真讓這小子釣上這麼大的魚啊!
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大的胖頭魚。
胖頭魚可是好東西,肉質鮮嫩,燉湯、紅燒,怎麼做都好吃。
這麼大一條,怕是夠全家老小美滋滋地吃上好幾頓了。
再看看自己那依舊紋絲不動的魚竿,婦女眼珠子都紅了,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從李建業手裡把那條魚搶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躁動,臉上重新擠出笑容,快步朝著李建業走了過去。
“哎呦,小夥兒,你這運氣可真是太好了!”
婦女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那條還在撲騰的胖頭魚,她眼巴巴地瞅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這麼大一條胖頭魚,可真少見啊,你打算怎麼吃啊?”
李建業瞥了她一眼,將胖頭魚從地上拎起來。
這魚太重,他一隻手都有些費勁。
“這個就不勞大姐你操心了。”
那婦女見他不接茬,眼珠子一轉,又湊近了一些。
“小夥子,不是姐說。”
“這胖頭魚啊,看著肉多,可要是做不好,那就白瞎了這麼好的食材了。”
她的聲音壓低了些,拍了拍胸脯,一臉的自信道。
“不怕你笑話,你姐我啊,做魚可是有一手絕活。”
“尤其是這胖頭魚,我做的,那叫一個香,保管你吃了這頓想下頓。”
“那老帶派了!”
她越說越起勁,仿佛已經聞到了魚湯的香味。
“要不這樣,小夥子,你跟我回家,我幫你把這條魚給做了。”
“保證給你做得明明白白的,讓你嘗嘗姐的手藝。”
“而且啊,姐家裡還有個閨女,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十裡八村都挑不出第二個。”
“你要是跟我回去,我還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李建業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心裡暗道,為了條魚,至於這樣嗎?
拿閨女打窩啊?
“不用了,大姐。”
“家裡人還等著我呢,我得趕緊回去了。”
說完,李建業彎腰,一手拎起沉甸甸的木桶,桶裡幾條大魚擠作一團,水花不時濺出。
另一隻手則抓住了那條巨大的胖頭魚的腮幫,那魚身子太長,根本塞不進桶裡,隻能這麼費勁地拎著。
拿好東西,他轉身就走。
那婦女眼睜睜看著李建業拎著魚越走越遠,急得在原地跺了跺腳。
她腦袋後紮著的小辮子都跟著一抖一抖的。
“哎,你這小夥兒。”
“氣死個人了!真是氣死個人了!那小子咋就能釣上那麼大一條魚呢?”
她越想越不甘心,目光又落回到李建業之前釣魚的那個冰窟窿上。
肯定是這個冰窟窿的位置好!
不然憑什麼他能一條接一條,自己這邊卻半點動靜都沒有?
想到這裡,她不再猶豫,手腳麻利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搬到了李建業釣魚的那個冰窟窿旁。
重新擺好馬紮,將魚鉤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冰洞裡。
她滿懷期待地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冰麵上的寒氣一絲絲往骨頭縫裡鑽。
婦女裹緊了身上那件打著補丁的舊棉襖,可還是覺得冷。
她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手,又哈了口熱氣。
浮漂依舊靜靜地立在水麵上。
半個小時過去了。
婦女的鼻尖凍得通紅,吸溜一下,感覺鼻涕都要結成冰碴子了。
還是沒有動靜。
連個小魚小蝦咬鉤的跡象都沒有。
同一個冰窟窿啊!
自己咋就釣不上來啊?!
魚呢!!!
想想剛才李建業從這裡釣上來的那條十多斤的胖頭魚,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魚護。
她心裡的火氣比剛才更旺。
太氣人了!
這簡直是欺負人!
她猛地站起身,氣呼呼地把魚竿往冰麵上一摔,再也不看那冰窟窿一眼。
“不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