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回來了。”
沈欽將東西拎到屋內，滿臉笑意。
吳文婉捋了捋額邊的劉海，有些難為情道：“媽，兒媳回來看看你和妞妞。”
為了緩和跟陳寶梅的關係，吳文婉甚至連叫了十來年的稱呼都改了。
陳寶梅還沒說話，沈銘就喲喲喲起來。
“大嫂這是轉性子啦？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叫了十幾年的老太太，突然變成媽了！真是稀奇啊。”
吳文婉被他毫不掩飾的嗆白弄得臉色發燙。
“老二，注意你的態度。”
沈欽自然見不得媳婦被做弟弟的調侃。
夫妻是一體的，他自然站在媳婦這一邊。
更何況他們今天是來請求陳寶梅原諒的，在有些細節上麵，自然就得注意了。
沈銘就是一塊滾刀肉，不過一句嗬斥，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一個稱呼算得了什麼。”
吳文婉一張臉青青紫紫，特彆難看。
不過到底理智占據了上風，她強撐起笑容。
“媽，從前是我不懂事，在一些事情上麵糊塗了些，但我本心不壞的。希望你看在沈欽和孩子們的麵上，原諒我一二。”
沈欽亦幫腔道：“媽，文婉是誠心來跟你道歉的，你看這些衣服都是文婉幫你精挑細選的，花了她不少心思呢。”
“還有妞妞，前段時間我們都忙，一直沒時間過來看你們。這不剛有空，我和文婉就回來了。”
“是嗎？”
陳寶梅靜靜看著他們表演，心裡一片平靜。
妞妞卻忽然出聲道：“爸爸，你說謊！”
“你說你們沒空，可五一節的時候，我明明看到你和媽媽帶著沈皎和吳暉出去旅遊了。你們去魔都旅遊，去了整整三天！”
“我在沈皎的朋友圈都看到了，你不能因為奶奶不知道，就欺騙奶奶。”
妞妞聲音清脆，口齒清晰拆穿沈欽牽強的理由。
沈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沈欽和吳文婉夫妻一下尷尬了。
沈欽沒想到不過一個隨口找來的理由，就被女兒無情戳穿了。
“那是孩子們鬨著要出去玩，怎麼說都說不通。”
沈欽強笑著，心裡卻暗自罵了一通沈皎。
一點小事情都要發朋友圈炫耀，真是小家子氣。
嗬嗬，早不來道歉晚不來道歉，偏偏等到她要發達了才跑來道歉。
真當她是傻子啊。
還是認為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論兒女做了多過分的事，她都該無條件包容他們？
陳寶梅不想跟他們周旋，也不想再苦口婆心教育誰了。
“回去吧，你們的戶口早就遷出東坪村了，家裡的土地房子都是我一手打理起來的，拆遷跟你們也無關。”
“拆遷消息沒出的時候，你們對我橫眉冷指不聞不問，甚至不顧我的臉麵去參加沈興國和他那姘頭的結婚宴，現在知道我這裡有利可圖了，又跑來我跟前示好獻殷勤。人心都是肉做的，彆把我當傻子。”
沈欽和吳文婉僵在原地。
吳文婉握緊拳頭，指甲都陷進了肉裡。
她都主動低頭了，死老太太還故意拿喬！
陳寶梅不顧他們難看的臉色，招呼妞妞跟她一起，把他們帶來的所有東西一一扔了出去。
“媽，媽！”
沈銘和沈欽攔都攔不住。
東西全都扔出來，陳寶梅將他們轟出去，伸手拉上身後的大門。
她對著被趕出來的狼狽三人道：
“彆忘了你們曾經簽過什麼協議。我不要你們養老，你們也彆想從我這裡掏走一分錢。”
扔東西的動靜大了，不少鄰居走出來看熱鬨。
馬大姐直接端著大碗出來，“喲，這是沈銘和沈欽小夫妻倆吧，回來看寶梅啊。”
沈欽和沈銘悻悻回道：“是呢，回來看看我媽。”
馬大姐誇張地嘖嘖感歎起來：
“我記得你們連過年都沒回來吧，今天連周末都不是，你們怎麼想起回來看寶梅啦？”
馬大姐跟陳寶梅關係不錯，也知道她家裡的那些爛事，對這兩個不敬長輩隻知道啃老的兄弟自然深惡痛絕。
說起話來自然就夾槍帶棒，沒那麼好聽了。
沈銘和沈欽嫌丟臉，撿起東西三人灰溜溜的走了。
陳寶梅笑了笑：“你們家小馬沒回來？”
“消息倒是通知他了，不過他工作忙，說等拆遷賠償那天再回來幫我掌掌眼。”
馬大姐是寡婦，一個人把兒子小馬拉扯大，小馬很出息，一直讀到博士，後麵又留校任教，有了一份大家都豔羨的體麵工作。
上輩子馬大姐拆遷到手兩套房子和幾百萬補償款，後來她在兒子兒媳的小區買了一套小房子，跟兒子兒媳比鄰而居，拆遷款也死死握在手裡。
她偶爾漏那麼一點幫襯兒子兒媳，小輩們卻對她更加孝順了。
上輩子馬大姐也勸過陳寶梅，說她現在沒有營生了，土地也沒有了，讓她一定要留點錢給自己養老，彆被小輩們全誆去了，老了手裡一定要握點錢在手裡才有底氣。
可惜那時候她沒有聽進去，隻一味的補貼孩子們。
“小馬孝順，比我這幾個歪瓜裂棗好多了。”
馬大姐笑了笑，“說孝順也談不上，兒子嘛，就那樣唄。”
陳寶梅拎了一籃子出來在門口跟馬大姐說話，閒聊了一會兒才回去燒菜。
妞妞已經把飯燜起來了，炒兩三個菜就可以吃了。
祖孫倆吃完飯，妞妞習慣性起來收拾碗筷，陳寶梅拍了拍她腦袋讓她回屋寫作業。
妞妞躊躇不前，欲言又止。
陳寶梅看得好笑，“怎麼了？跟奶奶還這麼生分。”
妞妞有些不好意思道：“奶奶，學校有個數學夏令營，老師推薦我去參加。”
陳寶梅一聽就知道這活動要錢，妞妞不好意思開口呢。
隻要涉及到錢的事情，這孩子就特彆謹慎，害怕跟她開口。
“這有啥，老師推薦你去，你就去唄。要花多少錢？”
“要在省城住一個星期，費用有點高。”
妞妞想去，卻又覺得費用太高了，她有些舍不得。
“要兩千塊錢。”
陳寶梅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還以為要多少錢呢。
“奶奶轉給你。”
陳寶梅手機轉賬用得很溜，很快就點到綠泡泡轉賬的頁麵。
“奶奶，您轉我八百二就可以了，妞妞還有一千多的壓歲錢。”
過年的時候陳寶梅給了她兩百塊錢的壓歲錢，倆姑姑和三叔三嬸也給她發了紅包，再加上平時陳寶梅給她的零花錢，她已經攢了一千一百多塊錢。
她準備用自己的錢，不夠的再請奶奶幫忙。
妞妞雖然是從下麵貧困縣的小學轉過來的，但她學習一向努力刻苦，很快就跟上這邊的教學進度。
老師發現她在數字方麵特彆敏感，有意培養她的數學思維，私下裡也給她開了不少小課。
不過不管她有沒有數學天分，隻要是跟教育有關的，陳寶梅都覺得這個錢必須得花。
她轉了兩千塊錢過去，讓妞妞自己去報名。
“你的私房錢就留著自己用吧，馬上你奶奶就要變成千萬老富婆了，這點錢還怕出不起？！”
陳寶梅這調侃，把妞妞都逗笑了。
沈茹和沈銳得知消息，也打電話回來確認過，陳寶梅都一一說了。
後麵沈銘和沈欽夫妻又陸續來過幾次，沈銘甚至要求要把戶口遷回來。
彆說陳寶梅不會答應，就是村委和拆遷辦也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從拆遷消息一出來，村裡的戶口就已經鎖定，隻能出不能進了。
沈興國也得了消息，不過他跟高秀雲報了一個月的旅行團在外旅遊，就算再懊悔，他也舍不得錢打水漂，隻能忍痛繼續跟團，等旅行團結束再回來。
拆遷辦陸陸續續將房子和土地測量完，轉眼就到了簽合同付補償款這天。
除了遠在魔都的沈茵，其他幾個孩子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