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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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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本前站著穿白大褂的山本龍二,他正在往培養液裡傾倒黑色粉末,程墨白認出這是上個月海關失蹤的鎢礦精粉,鼠疫杆菌的最佳培養基。

"程參事比預計早到了七分鐘。"山本轉身時,翡翠戒指折射出毒霧般的綠光,"知秋小姐的血清好用嗎?"他腳邊的屍體突然抽搐,程墨白看見屍體的耳後浮現青黑色蛛網紋,與通風管裡葉知秋的體征完全一致。

勃朗寧的子彈擊碎玻璃柱時,程墨白才發現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飛濺的培養液裡躍出數百隻跳蚤,它們背部的熒光標記正是"杉木計劃"的日文編號。

山本龍二的白大褂在混戰中撕裂,露出後背的大麵積紋身,納粹黨衛軍的骷髏標誌覆蓋在青龍幫的過肩龍之上。

當雷管引燃鎢礦粉時,整個密室變成了燃燒的蜂巢,程墨白在爆炸前抓住了山本的領帶夾,那枚鑲著紅寶石的領夾背麵刻著慕尼黑大學的拉丁文校訓。

火焰吞沒山本的臉龐時,這個日本人突然用吳語嘶吼:"知秋的抗體隻能維持"後麵的話被熱浪烤成了焦炭。

逃出密室的程墨白在紫霞湖邊清洗傷口時,發現薄膜上的圖案再次異變,周墨群與和服女子的合影開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葉知秋在伏龍芝軍事學院的檔案照,俄文備注顯示她參加過1940年的北極圈病毒實驗,而實驗日期正是慕雲出事的第二天。

當暮色籠罩靈穀寺時,程墨白在無梁殿的藻井下見到了真正的老周,這個向來整潔的情報組長此刻渾身潰爛,手指關節處生長著菌絲狀的肉芽,他遞來的密電顯示,財政部正在將"中儲券"與細菌武器捆綁運輸,而運輸隊護衛長的身份讓程墨白如墜冰窟,正是昨夜死於葉知秋錘下的副官。

"看看知秋的"老周咳出的血沫裡遊動著線蟲狀的生物,他顫抖的手指在青磚上畫出殘缺的銀杏葉,當程墨白用手術刀剖開他腫脹的右臂時,藏在肱骨裡的微型膠卷記錄了終極真相:葉知秋在通風管裡墜落的畫麵被慢放二十倍後,可以清晰看見她用手語比劃的莫爾斯電碼,"慕雲即載體"。

暴雨傾盆而至時,程墨白在中山陵祭堂找到了最後一個鉛盒,盒內沒有鼠疫杆菌,隻有枚珍珠發卡和染血的《唐宋詞選》,當他把銀杏薄膜覆蓋在書頁上,李清照的《聲聲慢》突然扭曲成基因圖譜,而發卡裡藏的並不是微型膠片,而是真正的蘇慕雲的一小截指骨,dna檢測顯示,這與財政部鉛盒裡培養的超級菌株完全匹配。

巴洛克風格的廊柱在雨幕中泛著清冷的光澤,每一道溝壑都蓄滿了銀亮的水線,仿佛凝固的時光在流淌,程墨白將那枚珍珠發卡緩緩插入鎖孔,1928年的老銅鎖發出細微的呻吟,鏽渣簌簌落在他的虎口,如同曆史的塵埃在指尖堆積。

發卡齒尖的鉑鍍層已被歲月磨去,露出內裡的銅芯,那是三年前在東京神保町書店的暗格裡,蘇慕雲用手術刀輕輕刮開的密碼標記,如同揭開了一段塵封的往事,當鎖芯的第七道凹槽與發卡的刻痕嚴絲合縫時,他仿佛聽見了金屬內部傳來蝴蝶振翅般的細微共振,那是曆史與現實的交織。

走廊儘頭,衛兵歪斜地靠在藤椅裡,三八式步槍的槍托上,櫻花紋在壁燈下泛著魚鰾般的油潤光澤,仿佛在訴說著往日的榮耀與殘酷。

程墨白數著呼吸,小心翼翼地繞過那灘血泊,江世卿副官的屍體還冒著熱氣,太陽穴處被手術刀貫穿,刀柄上的“7”字刻痕滴落的血珠,在柚木地板上暈開,竟是昭和十五年造幣廠的防偽水印,如同命運的諷刺。

周墨群的辦公室裡,德國鎖發出鋼鐵吞咽鑰匙的悶響,程墨白逆著生日數字轉動密碼盤:19733791。

當第三枚齒輪咬合的震顫從指腹傳來時,他忽然想起了莫斯科郊外的特訓基地,列寧格勒特訓班的教官曾用同樣的鎖芯,教他們破解沙俄皇室的密碼本,那是知識與權力的較量。

櫃門開啟的瞬間,腐敗的血腥氣混著黴味撲麵而來,仿佛打開了地獄之門。程墨白裂了縫的眼鏡片上,蜷縮的女屍在重影中浮現,如同鬼魅般詭異。陰丹士林藍旗袍的經緯線裡嵌著暗紅結晶,那是血與淚的凝結。

珍珠發卡彆在散亂的金發間,那是柏林洪堡大學實驗室培育的變種珍珠,在紫外線燈下會顯出血型密碼,如同隱藏的秘密,左手浪琴表停在三點四十七分,表鏈暗格本該藏著氰化物膠囊,此刻卻隻剩半截斷裂的彈簧,仿佛命運在此刻斷裂。

“氰化鉀,四小時前。”周墨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雪茄煙灰簌簌落在女屍肩頭,如同撒下的塵埃,他西裝內袋露出的電文紙邊緣泛著日本海軍專用的靛青,程墨白認出那是“杉山機關”的密函專用箋,紙漿裡摻著衝繩珊瑚砂,那是權力的印記。

勃朗寧的扳機在掌心沁出冷汗,程墨白凝視著周墨群無名指上的翡翠扳指,1936年宋子文訪日時流失的清宮舊物,內壁刻著溥儀的“天”字私印,那是權力的象征。

財政部長用扳指尖挑開屍體眼皮,渾濁的玻璃體下,1937年中央大學醫務室的烙印在虹膜上浮現,那是曆史的烙印。

《支那之夜》的留聲機突然變調,唱針在“夜”字顫音處卡住,仿佛命運在此刻凝固,周墨群打開標著“0920”的文件夾時,程墨白看見照片邊緣的銀鹽泛黃:中央大學醫務室的白瓷磚上,兩個穿白大褂的日本軍醫正在給女生注射,備注欄潦草寫著“帝國陸軍特種鎮靜劑第17次人體實驗”,那是罪惡的見證。

“知道為什麼選你當經濟顧問嗎?”周墨群突然改用宜興方言,喉音帶著太湖邊特有的潮氣,仿佛要揭開一個深藏的秘密,程墨白太陽穴突突跳動,母親臨終前用家鄉話哼的搖籃曲在耳膜深處回響,那是家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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