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道房的炸藥在列車經過時準時引爆,回頭望去,第七節車廂在扭曲的鐵軌上傾覆,鋼瓶炸裂的黃綠色煙霧籠罩了半個站台。
程墨白的耳膜仍在爆炸餘波中嗡鳴,手掌被幸存者的鐐銬鐵刺紮得血肉模糊。“快走!“程墨白割斷幸存者的鐐銬,“找中國軍隊報信!“他揮動沈陽造傘兵刀割斷最後一道鎖鏈時,刀鋒與錳鋼鐐銬摩擦出的藍火照亮了小戰士煞白的臉,少年瞳孔裡倒映的不僅是漫天飄落的菌霧,更有一截從扭曲車體後緩緩升起的九四式防毒麵具。
"長官!三點鐘方向!"
少年嘶啞的嗓音混著菌霧的酸腐氣息,程墨白轉身時,防毒麵具的豬鬃濾層掠過後頸汗毛,他看見傾覆的車廂殘骸中,某個被鋼瓶液體浸透的日軍防疫兵正抽搐著爬起,菌絲從破裂的防護服裂隙中噴湧,黃綠色黏液在燒焦的鐵道枕木上蝕出蜂窩狀孔洞。
幸存者的膠底布鞋碾過道砟,碎石縫裡未爆的日軍九七式手雷保險栓正在菌液侵蝕下泛出死灰色,程墨白猛推三人撲向排水溝,背後傳來鋼瓶二次爆裂的悶響,長沙自來水廠特製的加壓閥碎片如毒蜂群般掠過他們頭頂,將"中日親善"的防疫標語牌擊穿成篩網。
笠原幸雄的黑皮手套掐住程墨白咽喉,程墨白的喉骨在笠原手套的鎢絲內襯下咯咯作響,南京被焚實驗室的焦糊味突然湧進鼻腔,這雙昭和製鋼所特製的防菌手套,正在他頸動脈處釋放三菱神經麻痹劑。
手術刀柄的哈爾濱冰晶紋章硌在掌心,卻被笠原左臂的櫻花烙印截斷動作:那"0931"編號的烙鐵工藝,竟與葉知秋的印記共用同一組沈陽兵工廠的鉑金模具。
"她的血清在零下四十度重組了!想不到吧?“笠原的狂笑被爆炸聲打斷,“葉知秋的血清意外讓我獲得了抗體!“
笠原扯開防疫服領口,潰爛的烙印內部露出哈爾濱醫科大的冷凍艙管線,程墨白的視網膜被菌株熒光灼痛,那些遊動的霍亂弧菌正在笠原靜脈裡折射出葉知秋的瞳孔輪廓,如同她臨終前用睫毛打出的最後兩組密碼。
爆炸氣浪掀翻燃燒的鋼瓶殘骸,九四式供水泵的齒輪組迸射如霰彈,程墨白咬碎後槽牙的氰化物膠囊噴到笠原臉上,毒液卻與笠原皮膚滲出的抗體血清中和成藍色泡沫,這是葉知秋用嶽陽霍亂菌反編譯出的生物解藥,此刻正沿著他下頜的彈片劃痕灼燒出南京玄武湖的櫻花殘影。
“程教官,“京都腔的漢語帶著血腥味,“你毀了我在南京的標本,現在又毀了我的新作品。“
程墨白的後背撞上德製bza型車鉤,錳鋼棱角撕開三道血口,笠原的九八式軍刀(刀刃鍍有嶽陽菌株結晶層)劈開濃煙,刀鋒距咽喉03厘米時突然變向,刀背鋸齒勾住程墨白胸前的鉑金懷表鏈,將葉知秋的婚戒甩向燃燒的供水管。
血珠墜落的軌跡在兩人視網膜上拖出殘影,程墨白的o型血與鋼瓶泄漏的ctx+菌株接觸瞬間,漢口油脂廠的橡膠枕木突然迸發青紫色磷火,血滴在鐵軌上蝕出的蜂窩狀孔洞裡,菌絲正以每秒5毫米速度向供水閥控製杆蔓延。
笠原的防毒麵具濾罐突然炸裂,三菱製活性炭顆粒傾瀉在程墨白臉上:"聽見了嗎?這才是大和民族的防疫交響樂!"
毒霧深處,三百名名勞工的腳鐐在株洲站月台拖出火星,日軍防疫兵的刺刀挑破孕婦腹部,嶽陽霍亂菌株與羊水混合成乳黃色濃漿,在探照燈下折射出日軍秋實驗室的鉑金器皿反光,某個少年勞工的肺葉從口腔咳出,墜地時還在抽搐成櫻花狀。
程墨白突然扯斷燃燒的供水管皮帶,沈陽造銅扣在笠原太陽穴劃出十字血槽,兩人滾進道砟堆時,哈爾濱冰晶實驗室的精鋼絲從程墨白袖口射出,纏住三百米外的列車氣壓表,表針在菌霧侵蝕下瘋狂旋轉,將嶽陽菌株的致死率從92推至臨界值997。
"你養的惡魔在反噬宿主!"
程墨白踹開笠原的刹那,看見最先接觸毒霧的日軍防疫兵開始融化,昭和製式防護服裡的軀體坍縮成瀝青狀物質,每一滴都在鐵軌上蝕刻出"0931"的死亡編號。
1941年4月16日05:17湘江水域
程墨白的後背撞上順流而下的嶽陽漁船殘骸,哈爾濱冰晶實驗室的防菌繃帶正在滲血,小戰士的指甲深陷他腕部動脈,臨終前刻畫的化學式被湘江泥沙侵蝕,卻在軍統特製防水地圖上析出熒光,葉知秋用三菱製鉑金注射針尖蘸著嶽陽霍亂菌培養液,在少年掌心皮膚下植入的加密信息。
"三氯硝基甲烷苯磺酰氟"
江水的血腥味裡,程墨白嗅到化學式對應的毒劑特征,少年被菌絲侵蝕的喉管突然鼓脹,爆出半截哈爾濱醫科大的玻璃安瓿,這是葉知秋用屍體冷藏的密碼容器,內壁蝕刻的櫻花脈絡正與長沙自來水廠的管網重疊。
日軍汽艇的探照燈刺破晨霧,程墨白潛入漂流的桅杆陰影中,笠原的南部式手槍在水麵打出三組漣漪,彈頭刻著"0931"編號的鉑金絲在江水中伸展,如同菌絲般纏向他的腳踝。
少年遺體突然浮起,被嶽陽菌株腐蝕的胸腔迸發藍綠色磷火,這是葉知秋預設的生物信號彈,將追擊艇引向布滿暗礁的昭山灣,程墨白在暗流中遊向安全點。
長沙城輪廓在霧中浮現,程墨白扯開浸透的軍裝襯裡,內襯的哈爾濱豬膀胱薄膜被血浸透,顯影出完整毒劑方程式:苯環結構用長沙方言諧音加密,硝基基團對應著自來水廠閘門坐標。
當第一縷陽光刺穿湘江波濤時,他耳蝸植入的共振器突然激活,葉知秋的婚戒正卡在二十公裡外的供水總閥,戒指內圈的三道鉑金絲在水流衝擊下發出37hz的死亡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