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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蜀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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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傳

我跪在寒潭邊的玄冰上,左手死死按住腰間躁動的青鸞劍。潭水翻湧如沸,倒映著天穹血月,那些沉在潭底三千年的離恨劍碎片正在發出悲鳴。

"陸師弟?"清冷聲音穿透風雪。蘇映雪踏著冰晶而來,霜白劍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她腰間懸著的冰魄劍尚未出鞘,四周暴走的靈氣卻已凝成六角冰花。

寒潭突然炸開衝天水柱,數百道裹挾魔氣的劍芒破水而出。我翻身滾下玄冰台,青鸞劍倉促出鞘的瞬間,手腕傳來刺骨寒意——劍鋒竟凝出三寸冰霜。

"小心!"蘇映雪並指劃出劍訣,冰魄劍化作流光將我籠罩。魔劍碎片撞在劍幕上迸濺火星,我聞到焦糊的血腥味,這才發現右肩不知何時多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潭水開始逆流成漩渦,青銅鎖鏈崩斷的聲音從深淵傳來。蘇映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靈力如潮水般湧入經脈:"用兩儀劍陣!你主生門,我守"

她的話被龍吟般的劍嘯打斷。我瞳孔驟縮,看到半截漆黑的劍刃懸浮在漩渦中心,那些纏繞其上的符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青鸞劍劇烈震顫,劍柄燙得幾乎握不住。

"離恨劍要醒了。"我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指間法訣變幻七次。青鸞劍爆發出熾烈青光,三十六道劍氣結成蓮花陣圖。蘇映雪的冰魄劍同時亮起月白光華,雙劍交彙處,崩落的魔氣碎片撞上陰陽魚圖案,竟如春雪遇陽般消融。

潭底傳來沙啞的嘶吼,像是千萬冤魂在磨牙吮血。我眼前突然浮現破碎的畫麵:青銅棺槨、血色符咒,還有插在棺蓋上的半截斷劍。丹田突然湧出灼熱氣流,某種封印正在鬆動。

"陸昭明!"蘇映雪的冷喝驚醒了我。她左手劍訣已換成逆靈印,鬢角凝著細密汗珠:"撐住劍陣,掌門他們"

血色月光突然暴漲。我聽見自己骨骼發出脆響,青鸞劍的悲鳴聲中,那道本該被鎮壓的魔念順著劍陣攀附而來。蘇映雪突然轉身,冰魄劍毫不猶豫刺向自己心口。

"你瘋了!"我徒手抓住劍鋒。鮮血滴在冰麵上綻開紅梅,掌心傳來的寒意卻讓我靈台一清。陰陽魚陣圖陡然旋轉,潭水凍結成巨大的冰棱柱,將即將破封的魔劍重新封入深淵。

風雪漸息時,我看到蘇映雪蒼白的唇角勾起弧度。她纖長睫毛上凝著冰晶,聲音輕得像歎息:"兩儀劍心,果然要見血才聽話。"

霜白月光漫過蜀山七十二峰時,戒律堂的黑曜石地麵正映著十二道森冷劍光。我垂首跪在鎮魔碑前,腕間玄鐵鏈與青鸞劍碰撞出細碎聲響。

"離恨劍碎片在誰體內?"掌門玄霄子的聲音帶著九重冰魄訣的威壓。我喉間泛起腥甜,看到自己投在石碑上的影子竟生出雙角——那些蟄伏在丹田的魔氣碎片正在蘇醒。

蘇映雪的冰魄劍突然橫在我與掌門之間。她跪拜的姿勢標準如尺,聲音卻比寒潭更冷:"弟子願以劍心起誓,昨夜鎮壓離恨劍所用,確為兩儀劍陣殘篇。"

殿內響起數聲劍鞘震顫。我餘光瞥見諸位長老神色各異,三長老的赤炎劍已出鞘三寸。突然有鶴唳破空,傳令弟子跌進殿中高呼:"冰淵裂隙提前開了!"

玄霄子的劍氣瞬間割裂我的衣袖。臂上浮現的鳳翎紋讓二長老驚呼出聲,他手中的《蜀山秘典》無風自動,停在繪著青銅棺槨的那頁。

"昭明師侄可聽過血飼之禮?"掌門指尖凝出冰晶劍符,"三百年前有位弟子以身飼劍,其脊骨化作鎮魔碑——就是你跪著的這塊。"

蘇映雪突然按住心口,霜白衣襟下透出蛛網般的冰藍紋路。我腕間鐵鏈應聲而斷,青鸞劍自發結成劍幕——那些離恨劍碎片竟與鎮魔碑產生共鳴!

"好個兩儀劍心。"玄霄子撫掌大笑,殿頂星圖突然倒轉,"明日辰時,你二人便去冰淵補全這拜師禮罷。"

子時的劍塚磷火遊弋,我握著從鎮魔碑拓下的殘紋,看蘇映雪用冰魄劍剖開左臂。她的血滴在青銅地麵上,竟顯出一幅星宮圖。

"掌門要的不是封印,是祭品。"她將染血的劍鋒按在我掌心,冰裂紋路順著血脈攀爬,"看到北鬥第七星的位置了嗎?三百年前那裡跪著的,是我的胞姐。"

地底突然傳來鎖鏈掙動聲,我們腳下的青銅磚浮現出與鎮魔碑相同的鳳翎紋。蘇映雪突然拽著我躍上懸棺鐵索,下方三丈處的地麵轟然塌陷,露出寒氣森森的萬人劍坑。

"他們在養劍。"她指尖拂過劍坑邊緣的冰霜銘文,"用特殊命格弟子的魂魄,喂養那柄永遠吃不飽的"

冰魄劍的預警清鳴打斷了話。我反手將蘇映雪護在身後,青鸞劍劈開破空而來的赤炎劍氣。三長老踏著屍骸浮出劍坑,掌心托著的魂燈裡,赫然封著昨夜那名魔修的神魂。

"不愧是離恨劍主。"他袖中飛出九道鎖魂鏈,"可惜曆代劍主,最終都成了劍奴。"

蘇映雪突然與我背靠而立。冰魄青鸞雙劍合鳴的刹那,劍坑中萬千殘劍齊震,那些困在劍中的怨靈化作洪流,竟在我們周身結成血色太極。

"抓緊!"她將冰魄劍刺入自己丹田,磅礴靈力炸開傳送陣的瞬間,我看到了終生難忘的畫麵——劍坑最深處,三百具冰棺整齊排列,每具棺中都躺著與蘇映雪容貌相似的女子。隨即我便昏了過去。

待我醒來之後,蜀山腳下的小鎮浸在杏花雨裡,蘇映雪摘了白玉冠,青絲用竹枝隨意綰著。她蹲在溪邊浣洗繃帶的樣子,像極了人間新婚的小娘子——如果忽略那些被她凍成冰雕的探子。

"喝藥。"她將藥碗抵在我唇邊,指尖凝著暖霧化開苦味。我瞥見藥渣裡浮著昆侖雪蓮,這味靈藥需用劍主心頭血做引,難怪她今晨臉色白得透明。

暮色染紅窗紙時,她突然從背後擁住我。霜雪氣息混著血腥味,冰涼手指按在我丹田封印處:"三長老的赤炎追魂印在子時最弱,忍著點。"靈力如春溪化雪湧入經脈,我後仰靠在她單薄卻溫軟的肩頭,聽見她喉間壓抑的悶哼。

窗外傳來更夫沙啞的梆子聲,蘇映雪突然咬破舌尖。帶著冰魄靈力的血珠滾入我衣領,在鎖骨處綻開冰花封印。她喘息著退開半步,鬢發散亂的模樣驚飛了梁上春燕:"這樣能騙過三日咳"

我攥住她滲血的袖口,她卻已換上冷若冰霜的麵具。客棧老板娘送來薑湯時,蘇映雪並指在桌麵刻出劍痕:"放門外。"待腳步聲遠去,又悄悄把湯藥煨在掌心溫熱,一勺勺吹涼了喂我。

雨夜驚雷炸響時,我摸到枕邊空涼。提著風燈尋至後院,見蘇映雪赤足站在菜圃裡,霜白中衣被雨浸透。她正對著滿架青瓜掐靈雨訣,發梢滴水凝成冰晶——那是我幼時最愛的甜瓜,曾因偷摘被罰跪冰崖,是她連夜栽了滿崖冰晶果哄我。

"生辰禮。"她將凍在冰球裡的瓜種塞進我手心,指尖還在打顫。三百具冰棺的記憶突然翻湧,我抓住她腕間蔓延的冰裂紋:"這些年在寒潭"

暖黃燈暈裡,她突然踮腳吻去我眼尾濕意。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和冰蓮香,像雪地裡燃起的火折子:"當年撿你回來,就知要遭這劫。"她將我顫抖的手按在心口,那裡跳動著兩枚糾纏的劍魄。

暮春的杏雨染青了客棧簷角,蘇映雪倚在二樓欄杆剝蓮子,霜白裙裾垂落如月華傾瀉。樓下忽起馬蹄聲,十七八輛鎏金馬車擠滿長街,車簾掀處探出柄湘妃竹扇。

"小娘子好俊的冰玉手。"錦袍公子仰頭嬉笑,扇墜流蘇纏著道腥紅符咒,"這剝蓮子的功夫,倒像是昆侖山上的"

青瓷碗突然倒扣而下,蓮子暴雨般砸在鎏金車頂。蘇映雪指尖凝出寸許冰刃,將最後顆蓮子釘在對方襆頭玉簪上:"聒噪。"

我倚在窗內看她拂袖轉身,方才冷若寒潭的眉眼在推門瞬間化開春水。她將藏在袖中的糖炒栗子捧到我麵前,發間冰晶簌簌落在藥碗裡:"昭明哥哥要的零嘴,可燙著呢。"

樓下傳來家丁踹門聲,蘇映雪漫不經心勾動小指。冰魄劍氣順著梁柱蜿蜒而下,整條街的青石板突然覆上薄霜,驚得馬匹揚蹄嘶鳴。

"少主!這、這是蜀山劍咒!"

喧囂聲漸遠時,她已蜷在藤椅上編劍穗。冰蠶絲纏著從我衣角偷剪的布料,緋色流蘇裡暗藏三十六道護身訣。我伸手欲碰,卻被她咬住指尖:"陸昭明,再亂動傷口,今夜就罰你抱著冰魄劍睡。"

暮色染透窗紗時,她突然拽我鑽進榆木衣箱。檀香混著她頸間雪蓮香,狹小空間裡能聽見彼此心跳。"赤炎追魂印在嗅血腥味。"她唇瓣貼著我耳垂嗬氣,指尖卻在我後背畫遁地符,"抱緊些,他們帶了噬魂犬。"

箱外響起執劍長老陰沉的嗓音,蘇映雪忽然含住我喉結輕吮。冰裂紋在她鎖骨綻放幽藍光芒,竟是將追魂印的氣息渡到自己身上。噬魂犬抓撓箱板的刹那,她猛地推開箱蓋,霜白劍氣凍住整間客棧。

"滾。"她赤足踏在冰棱上,裙擺翻湧如雪崩,"告訴玄霄子,再逼我們,我就讓三百冰棺裡的噬心蠱提前蘇醒。"

待追兵退去,她轉身撲進我懷裡時,指尖還在發抖。方才冷厲的聲線化作黏糊哭腔:"那老東西的赤炎訣燙到腳踝了"可撩起裙擺,分明隻有道淺粉印痕。

更鼓敲三響時,她非要枕著我未傷的左臂入睡。冰魄劍懸在帳外當簾鉤,劍穗上的鴛鴦結映著月光,正是用日間那截緋色衣料編的。半夢半醒間,她突然呢喃:"明日給你燉鱸魚湯,要放當歸還是"

簷角冰棱滴答化水,春夜忽然暖得不像蜀山腳下。

驟雨初歇的戌時三刻,長街青石板上浮起胭脂色的霧。蘇映雪正在客棧後院煎藥,忽然將藥罐往我懷裡一塞,霜袖掃落簷角五枚透骨釘。

"嶺南溫家的千蛛毒,西域雷音寺的伏魔杵,還有三道昆侖符咒。"她漫不經心撥弄藥爐炭火,冰魄劍氣卻悄然結成天羅地網,"趙公子倒舍得下本錢。"

黑影如鴉群掠過屋脊,五道煞氣封死八方退路。為首的紫麵老者拄著青銅蛇杖,杖頭鑲嵌的正是昨日錦袍公子襆頭上的玉簪:"交出離恨劍主,留你全屍。"

蘇映雪忽然輕笑出聲。她將晾衣繩上的素帕拋向半空,霜刃淩空刻出三百星辰,竟是將蜀山劍塚的星圖複刻在方寸之間。五殺手結成的五行陣尚未成型,腳下忽現冰裂紋路。

"天璿位七步,有蛇。"她舀起湯藥吹散熱氣,話音未落,紫麵老者便踩中自己布下的七步蛇蠱。冰晶順著蛇杖攀援而上,將他右臂凍成冰雕。

使雙環的婦人尖嘯著擲出鴛鴦鉞,蘇映雪反手將我推向晾曬的棉被堆。冰魄劍挑起漫天蘆花,每一朵飛絮都凝成冰針。當毒霧遇冰化作青雨墜落時,她撐開油紙傘罩在我頭頂:"當心著涼。"

駝背書生趁機展開山河卷,墨色蛟龍破紙而出。蘇映雪咬斷一縷青絲拋入藥爐,青煙幻化成三百年前冰棺裡的女子。墨蛟竟嗚咽著盤踞成結,將書生自己纏入畫軸。

最後兩位殺手對視一眼,突然割腕血祭。地麵浮現的九幽噬魂陣尚未閉合,蘇映雪忽然將藥碗摔向東南巽位。湯藥中的雪蓮籽遇血瘋長,眨眼間開出滿城冰蓮——每朵蓮心都釘著道封魔符。

"趙家沒告訴你們麼?"她踩碎紫麵老者的蛇杖,霜刃挑起那枚玉簪,"上月昆侖丟了三車鎮魂玉,偏巧刻著趙氏族徽。"

五更梆子敲響時,蘇映雪正在燈下給我換藥。她腕間新添的灼痕用冰蠶絲纏著,卻還惦記著把殺手身上搜出的蜜餞喂給我:"明日去城東當鋪,趙家該送來賠罪的棺材了。"

突然有夜梟撞破窗紙,她解開發帶縛住我滲血的傷口,青絲垂落如星河:"抱緊我腰。"冰魄劍撞破屋梁衝天而起時,我看見五口黑檀棺槨正停在染坊門前,棺蓋上的冰蓮紋與她頸間傷痕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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