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廬的漏雨聲,仿佛成了催命的鼓點,敲打在南宮逸的心頭。
天狼元魄!
魂海中那團剔透、深邃、蘊藏著星璿旋渦的奇異光暈,每一次無聲的搏動,都如遠古巨獸的心跳,震得他意識嗡鳴。它貪婪地、自發地吞噬著周遭稀薄得可憐的天地元氣,速度快得令他心驚肉跳。這絕非記憶中那團死氣沉沉、連吸納元氣都費勁的無屬性廢物!
“十倍?不,百倍都不止!”南宮逸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旋即又被一股近乎野蠻的狂喜淹沒。逆天改命!這神秘莫測的天狼元魄,就是他撕碎這絕望囚籠的唯一鑰匙!
他不再猶豫,摒棄一切雜念,全力運轉起這具身體記憶裡最基礎的《引氣訣》。
嗡——!
意識沉入魂海的瞬間,仿佛打開了某種禁忌的閘門!那團天狼光暈猛地一顫,旋渦轉速驟然飆升!原本隻是自發牽引的稀薄元氣,此刻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攫取,化作一道道肉眼幾乎可見的乳白色氣流,瘋狂地湧入他周身毛孔!
草廬內,氣流隱隱形成漩渦。角落裡的雲氏驚愕抬頭,隻覺一股無形的吸力拉扯著空氣,兒子盤坐的身影在昏暗中竟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仿佛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扭曲的光暈裡。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渾濁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與……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星火。
力量!澎湃的力量感如同岩漿在經脈中奔湧!
天狼元魄如同無底深淵,來者不拒地吞噬著洶湧而來的元氣。僅僅一炷香的時間,南宮逸便感到魂海鼓脹,那團天狼光暈已膨脹到了極限,光暈邊緣甚至開始扭曲,隱隱傳來壁壘的堅韌感!
“破!”
心念如刀,帶著前世積累的堅韌與今世滔天的恨意,狠狠斬向那無形的桎梏!
轟!
一聲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巨響在魂海炸開!周身氣浪轟然爆發,卷起草廬內積年的塵土與枯草,形成一股小小的旋風!
元魄境三階!
筋骨齊鳴,氣血奔湧如江河!更令他驚喜的是,身體各處因前任重傷殘留的隱痛和虛弱感,竟在這股新生的、霸道的力量衝刷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天狼元魄,不僅吞噬元氣,竟連傷勢也在吞噬、修複!
“還不夠!”南宮逸猛地睜開眼,瞳孔深處那抹幽綠的狼性厲芒一閃而逝,銳利如刀鋒。三階初期,麵對元魄境四階、身懷雲渺宮武技的南宮霄,依舊是九死一生!
窗外,暴雨不知何時已歇,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微弱的晨光艱難地穿透草廬的破窗。
就在這時——
“啊——!”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如同冰錐狠狠刺破了黎明的寂靜!
是娘!
南宮逸心臟驟然縮緊,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取代了突破的喜悅,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他身影如獵豹般彈起,撞開那扇搖搖欲墜的破門!
院中,景象刺目!
雲氏被兩個滿臉橫肉的下人死死按在泥濘的牆角,枯瘦的身體像破布娃娃般掙紮,沾滿了汙泥和枯葉。她麵前,站著一個頭戴錦紋方巾、滿麵虯髯的中年男人——南宮鴻!
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臉上掛著偽善的悲憫,眼神卻如同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冰冷地掃視著雲氏:“雲氏,你這又是何苦?那物留在你孤兒寡母手中,不過是招災惹禍的根苗。交予老夫,念在昊弟昔日情分上,保你母子……苟活。”
“呸!”雲氏猛地抬頭,一口帶血的唾沫啐向南宮鴻的錦靴,“南宮鴻!你這披著人皮的豺狼!奪我家產,驅我如犬,還想染指昊哥的遺物!我母子便是死,也休想!”
“冥頑不靈!”南宮鴻臉色瞬間陰沉如鍋底,眼中凶光畢露,“給我掌嘴!讓她清醒清醒!”
一個惡奴獰笑著揚起蒲扇大的巴掌,帶著淩厲風聲,狠狠摑向雲氏枯槁的臉頰!
“住手!!!”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炸響!聲音裡蘊含的冰冷殺意,讓那惡奴揚起的巴掌竟硬生生僵在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門口那道逆著微光的身影上。
是南宮逸!
他一步步踏入院中,泥水濺濕了褲腳,卻渾然不覺。他的目光,越過驚愕的下人,越過臉色陰鷙的南宮鴻,直直落在母親沾滿汙泥的臉上。那雙原本屬於少年的清澈眼眸,此刻卻幽深如寒潭,裡麵翻湧的,是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戾與……平靜到極致的瘋狂。
“逸兒!快走!彆管娘!”雲氏看清兒子,絕望地嘶喊。
南宮逸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聲音冷得像萬載玄冰:“娘,今日起,沒人能再碰您一根手指頭。”他的視線,終於轉向了南宮鴻,一字一頓,如同淬毒的冰棱:“南宮鴻,動我娘,你——找死。”
滿院死寂。
旋即,爆發出刺耳的哄笑!
“哈哈哈!這廢物說什麼?找死?”
“被下人打昏了頭吧?敢對鴻長老這麼說話?”
“我看他是活膩歪了!”
南宮鴻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虯髯抖動,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殘忍:“小畜生,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也好,今日便替你那個死鬼爹,好好管教管教你!”他朝旁邊一個鐵塔般壯碩的惡奴使了個眼色,“打斷他的腿,讓他跪著跟他娘說話!”
“是!長老!”那壯奴獰笑一聲,雙臂肌肉虯結,缽大的拳頭帶著惡風,如同攻城錘般,毫無花哨地朝著南宮逸的胸膛猛轟而來!這一拳,足以開碑裂石!對付一個“無屬性廢物”,他連元魄之力都懶得動用!
雲氏目眥欲裂:“不要——!”
南宮逸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麵對那呼嘯而來的致命鐵拳,他眼中幽綠的厲芒猛地熾盛!
天狼元魄!轉!
轟!
一股遠比元魄境三階初期武者渾厚霸道得多的元力,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噴發!瞬間流遍四肢百骸!他沒有閃避,而是右拳緊握,骨節發出爆豆般的脆響,迎著那惡奴的拳頭,同樣毫無花哨地,一拳搗出!
沒有光芒閃爍,沒有屬性外顯。隻有純粹到極致的、被天狼元魄淬煉過的磅礴力量!
砰——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沉悶到極點的骨裂爆響,壓過了所有的嘲笑!
“呃啊——!”那壯奴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痛苦與難以置信!他轟出的拳頭,連同整條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變形,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南宮逸的拳鋒去勢不止,狠狠印在壯奴的胸膛!
“噗!”壯奴如遭巨犀衝撞,一口混合著內臟碎塊的鮮血狂噴而出,龐大的身軀像破麻袋般離地倒飛,重重砸在院牆上,轟然滑落,生死不知!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所有的哄笑、嘲諷,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戛然而止!
泥濘的院子裡,隻剩下雲氏壓抑的抽泣,和南宮逸緩緩收回拳頭時,指縫間滴落的、不知是泥水還是敵人鮮血的滴答聲。
他緩緩抬頭,幽深的目光如同盯上獵物的孤狼,越過驚駭失色的眾人,再次鎖定了臉色劇變、瞳孔驟然收縮的南宮鴻。
“南宮鴻,”南宮逸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院落上空,
“現在,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