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爺死得蹊蹺,屍檢報告寫得跟克蘇魯調查報告似的。蘇妄捏著那枚冰冷的玉簡,感覺自己不是穿越到了修仙世界,而是誤入了什麼高魔版《名偵探柯南》片場,凶手還特麼不講基本法,直接上靈魂吞噬套餐。
“少爺,這…這水太渾了!”趙三搓著手,在狹小的破屋裡轉圈,像個上了發條的陀螺,“連魂魄都能抽走…這得是什麼級彆的老魔頭?咱們還是…還是收拾細軟跑路吧?老奴聽說北邊有個叫‘新手村’的地方,民風淳樸…”
“跑?”蘇妄把玉簡隨手丟在缺了條腿、用磚頭墊著的破桌子上,發出“哐當”一聲響,臉上卻掛著混不吝的痞笑,“老趙,格局!小了!咱現在可是手握劇本(係統)、身負外掛(殘頁)、自帶bg(反派值)的男人!跑了,對得起昨晚挨的那記金丹老怪的神識飛刀嗎?對得起差點被當口糧喂了池底大魷魚嗎?”他摸了摸依舊隱隱作痛的眉心,“再說了,你細品品黃三爺這死法——急著滅口啊!這說明啥?說明咱手裡捏著的東西,有人怕了!”
他撚起桌上幾顆昨天柳煙順路買來的花生米,丟進嘴裡嚼得嘎嘣響,眼神卻銳利如鷹:“李長風那老狐狸,以為抽了黃三爺的魂就能高枕無憂?天真!小爺我…”他話還沒說完,動作猛地一僵,花生米卡在喉嚨裡,差點把他送走。
“咳咳咳…”蘇妄拍著胸口,臉憋得通紅。
“少爺!您慢點!”趙三趕緊遞上水。
蘇妄灌了一大口水,順過氣,目光卻死死盯住院門方向,表情如同見了鬼——不是形容,是真·見了鬼的表情。
一股清冽、純粹、如同高山雪蓮初綻般的幽香,毫無征兆地穿透了破院腐朽木門的縫隙,絲絲縷縷地彌漫進來。這香氣並不濃烈,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瞬間驅散了屋裡劣質花生米和黴味的混合氣息。
緊接著,是腳步聲。輕盈,舒緩,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種韻律的節點上,帶著一種天然的疏離和高貴。
吱呀——
那扇飽經風霜、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木門,被一隻纖塵不染、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手,輕輕推開。
門外,晨光熹微。逆光中,一道身影靜靜佇立。
月白色的素雅長裙,裙擺繡著幾縷淡青色的流雲暗紋,隨著晨風微微浮動。烏黑如瀑的長發僅用一根簡單的白玉簪鬆鬆挽起,幾縷碎發垂落頰邊,更襯得肌膚欺霜賽雪。身姿挺拔,氣質清冷,仿佛九天之上的孤月,不染凡塵。
青冥宗當代聖女,陸昭雪!
她目光平靜,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緩緩掃過破敗得堪稱行為藝術的院落:角落裡堆疊的空藥瓶(二鍋頭煉體液殘留)、散落在地上的幾頁寫滿鬼畫符的草稿(蘇妄研究《反骨訣》的塗鴉)、牆根下那堆被啃得亂七八糟的雞骨頭(唐虎昨晚的夜宵)…最後,落在了咳得滿臉通紅、嘴角還沾著花生米碎屑的蘇妄身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
趙三張著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手裡的水瓢“哐當”掉在地上,水濺了一鞋麵。
蘇妄好不容易把喉嚨裡的花生米咽下去,抹了把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呃…早…早上好?陸…陸聖女?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寒舍來了?”他努力想把“狗窩”這個詞咽回去。
陸昭雪蓮步輕移,踏入院中。她似乎完全無視了腳下的雞骨頭和灰塵,目光在蘇妄臉上停留片刻,紅唇輕啟,聲音如同冰泉擊玉,清冷悅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蘇師兄,最近…可真是風頭無兩啊。”
她語氣平淡,聽不出褒貶,但那“風頭無兩”四個字,再配上她那清冷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落在蘇妄耳朵裡,自動翻譯成了:你小子很能作死啊?作死小能手上線了?
蘇妄心頭警鈴大作,麵上卻裝傻充愣,撓了撓頭,努力扮演一個憨厚(?)的廢物:“聖女謬讚!謬讚了!弟子就是個混吃等死的鹹魚,哪有什麼風頭,都是運氣,運氣好罷了!您看我這院兒,像是有風頭的樣子嗎?”他指了指頭頂漏光的茅草屋頂。
陸昭雪沒接話,目光卻像精準的掃描儀,一寸寸掃過院中每一個細節。她緩步走到那堆空藥瓶旁,指尖輕輕拂過一個瓶口殘留的、散發著微弱辛辣氣味的墨綠色痕跡(二鍋頭煉體液)。
“《百草綱目》記載,墨玉藤、赤炎果、百年老酒頭…輔以冰蟾血調和,可淬煉筋骨,激發潛能。”她聲音清冷,如同在陳述一個學術問題,“隻是…這配方過於霸道,稍有不慎,便是經脈寸斷的下場。蘇師兄…好膽色。”她抬起眼,看向蘇妄,那眼神仿佛在說:你這廢柴人設崩得有點厲害啊?
蘇妄心裡咯噔一下。這聖女…懂行啊!他乾笑兩聲:“嗨!瞎鼓搗!瞎鼓搗!祖上傳下來的土方子,死馬當活馬醫唄!味道是衝了點,提神醒腦,效果拔群!”他拍了拍胸脯,一副“你看我活蹦亂跳”的樣子。
陸昭雪不置可否,目光又轉向牆角那幾張被風吹得嘩啦響的草稿紙。上麵是蘇妄研究《反骨訣》時隨手畫的鬼畫符,扭曲的線條,狂放的筆觸,透著一股子不服就乾的逆天勁兒。
“這字跡…”陸昭雪微微蹙眉,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色,“狂放不羈,隱有金戈之氣。倒不像是…廢柴能寫出來的。”她意有所指。
“啊?這個啊!”蘇妄趕緊上前一步,試圖用身體擋住那些“罪證”,臉上堆滿諂媚(自認為)的笑,“練字!練字陶冶情操!模仿…模仿一位上古大能的筆跡!您也知道,咱這種底層弟子,總得有點精神寄托不是?這叫…追星!對,追星行為!”
陸昭雪的目光終於落回蘇妄臉上,那眼神平靜無波,卻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偽裝。她沉默了幾息,就在蘇妄感覺後背又要開始冒冷汗時,她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卻拋出了一個直指核心的炸彈:
“蘇妄,”她叫了他的全名,不再是客套的“蘇師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轟!
蘇妄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知道什麼?知道李長風是內鬼?知道化靈池底養著大魷魚?知道黃三爺的魂是被吸乾的?還是知道…老子前世可能是個血海滔天的瘋子?!
冷汗瞬間浸濕了內衫。蘇妄臉上那點強裝的笑容幾乎要掛不住,大腦cu瘋狂運轉,試圖編造一個合理的、符合廢物人設的借口。
“知道…知道什麼?”蘇妄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隻迷路的哈士奇,“弟子就知道今天早飯還沒著落,趙三說米缸又空了…哦對了!弟子還知道明天外門又要考核了!長老們肯定又要清理門戶!聖女姐姐,您說,我這種廢物,明天會不會被趕出宗門啊?”他成功地把話題帶歪到了“生存危機”上,語氣那叫一個淒慘無助,弱小可憐又卑微。
陸昭雪靜靜地看著他表演,那雙清冷的眸子仿佛洞察一切。她紅唇微抿,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
“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否則…”
她頓了頓,目光如同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牢牢鎖住蘇妄有些閃爍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你最好快點想清楚。因為…”
她微微向前傾身,一股清冷的幽香瞬間逼近,帶著無形的壓力。
“我,不喜歡被耍。”
說完,她不再看蘇妄瞬間僵住的表情,也不理會一旁石化狀態的趙三,轉身,裙裾微揚,如同來時一樣,優雅而疏離地走向院門。
晨光勾勒著她清冷絕塵的背影,仿佛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就在她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外時,腳步卻微微一頓。
沒有回頭,隻有一句輕飄飄的話,如同羽毛般落下,卻重重砸在蘇妄心頭:
“如果你不是廢物,那我希望…你能保護好這個宗門。”
吱呀——
破舊的木門輕輕合上,隔絕了那道清冷的身影,也隔絕了那縷幽香。
院內,死寂一片。
蘇妄站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聖女最後那句話,如同魔音貫耳,在他腦海裡反複回蕩。
保護…宗門?
他一個“廢物”,一個“反派”,一個前世可能是滅世瘋子的家夥…保護宗門?
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
良久,蘇妄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抬手抹了把臉,才發現掌心全是冷汗。
“嗬…”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笑,帶著點自嘲,帶著點荒誕,還有一絲…被戳破偽裝的複雜。
“這年頭…”他望著那扇緊閉的、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木門,低聲自語,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連聖女…都開始玩套路了?”
【叮!】
【觸發隱藏任務:【聖女的心事】!】
【任務目標:???(未知)】
【時限:???(未知)】
【獎勵:???(待定)】
【備注:宿主,恭喜你成功引起了聖女的注意(和懷疑)!女人的心思你彆猜,猜來猜去也…咳咳,總之,祝您攻略愉快?(係統音帶著一絲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戲謔)】
蘇妄看著眼前彈出的係統麵板,尤其是那三個刺眼的問號和“攻略愉快”的備注,嘴角抽搐了一下。
“愉快個錘子…”他低聲罵了一句,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門外,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那道清冷的背影。
保護宗門?聖女的心事?
這潭渾水下麵,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