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上學就死心吧,每天早上六點趕著我的大部隊出發,2000年的時候已經和1999年大不一樣,老百姓開始認識到還得種地,被扔下的土地又被重新撿起來,我放豬的地方越來越小,也就越來越不好放了。
無奈規模縮小了一點,時間也變短一點,提前半小時,九點半就往回趕了,到家馬上做中午飯,然後等我爸媽從地裡回來,這時候我感覺少放半個小時的豬我應該找點事情做。
之前提到過我們村小學在沙土崗子上,那裡沒有住戶,所以自然也沒有商店,我就琢磨著自己去鄉裡弄點貨回來賣,做完飯我先吃,吃完學生放學點我去賣貨,可以賣一中午他們上學了我就回來,繼續去放豬。
這個計劃我一開始沒敢跟我爸說,自從他說為了給兒子娶媳婦不讓我上學以後我和他的感情淡了好多,我很少和他說話,其實從那時候開始我性格變了很多,跟彆人也很少說話,家裡親戚都說我天天在大草甸子上放豬沒人跟說話憋的,慢慢就變不願意說話了。
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天天晚上做夢要去考試,總是來不及,或者去考試的路上忽然趕著一群豬來了,又不能考試了,這個夢一開始不上學時候天天做,後來變成隔三差五做,到我寫這篇小說為止四十二歲了,十六歲到四十二歲,隔三差五重複這個夢,每次都哭醒,二十多年沒變過,就好像演電視劇裡的夢魘一般,過不去的。
特彆每年中考季,高考季,我都會加重這樣的情況。我已經把這個夢當成我生活的一部分,它注定會陪伴我的後半生直到結束了。
我媽說你現在一天天也不說幾句話,你還能賣貨,再說了有那功夫幫忙乾點彆的活,讓你少放半小時豬你就不知道咋嘚瑟好了。
她說完我更蔫吧了,連續好幾天沒說過話,新來收豬的一個老客在我家抓走三頭豬,那時候都是倆個人抬的那種大杆稱,他們稱重時候我就在一邊看著,完事我把多少錢寫自己手心裡給我媽看,告訴他這頭豬賣了多少錢,收豬的老客看連續三頭豬都這麼算賬也不說話。
給錢時候跟我媽說,白瞎你家孩子了,那腦子算賬太快了,咱們放下稱他就馬上算出來多少錢,就是不會說話,白瞎了。
我媽說我家孩子會說話,你們是把她當啞巴了嗎?人家說我來你家這麼半天她一個字沒說你沒發現啊。
我媽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我已經好幾天不說話了,要不然今天也不會把多少錢寫手上給她看。
第二天她和我爸商量後告訴我,你想去賣貨就去賣吧,這樣也能鍛煉你說點話。
但是不能耽誤放豬不能耽誤做飯。我興奮的點點頭,趕在周六的時候讓老二老三幫我放半天豬,承諾我賣貨掙錢給她們三塊錢工錢,以後我去進貨她倆就放半天掙三塊錢。
就這樣我騎著自行車開始倒騰小食品去學校門口擺攤,一開始一天就能賣十幾塊錢,後來貨品越來越多,買的人也變多了,因為就我這一個賣的,收入也算很可觀的,但是也有些親戚家的孩子硬可走好遠去村裡小賣部買也不在我這買。
那時候我不懂,我哪裡得罪他們了,現在長大我懂了,親戚是你窮看不起你,你過的比他們好他又嫉妒你,他們怎麼可能讓我掙他們的錢呢。
硬可走遠路也不在學校門口買。到現在我開了超市也是,我家親戚真就沒幾個在我這買貨的,偶爾來的也是認為你就應該給我進貨價,可是你給了進貨價他還是認為你掙了他的錢。
不認識的人反倒變成了優質顧客,後認識的朋友都比自己家親戚到你這消費多。
這就是人性,真真實實的人性。越不如你過的好的人越容易體現出來的人性。
後來我發現自己騎自行車來回托回來的貨太少了,尤其汽水我根本折騰不動,一次我就能整回來一箱根本供不上賣。
我開始換地方,去更遠一點的鄉鎮,要騎自行車五十多裡地,我找到當地的批發商,他們往農村送貨有車,我開始多拿貨,拿大瓶的小瓶的汽水嘉賓那種的,還捎帶一點啤酒,當然啤酒就在家裡賣,附近村民買的,那時候都是家裡有人幫忙乾活才會舍得買幾瓶啤酒,還得退空瓶,大人們乾活誰給我退啊,我都是晚上自己去一家一家收回來。
老二老三也跟著借光,用幫我放豬的錢買我的零食,我老弟那時候是特殊優待的,我爸單獨買一箱汽水放一邊,這是他兒子的專屬,一天一瓶。
隻有他一個人喝,我們姐三要想喝自己想辦法,我是自己賣貨堅決舍不得喝的,因為喝一瓶要賣好幾瓶才能掙回來的。
她倆隻能靠著幫忙放豬一次三塊錢偶爾喝一點,畢竟一周一次,三塊錢還是倆人分,她倆一周一個人有一塊五的零花錢,雖不能像我老弟那樣天天喝汽水,也能多少吃點零食什麼的,已經很不錯了,在當時也是很多孩子羨慕的對象,老三依舊學習那麼好,優秀的讓老師都驚歎都你這樣的學生還要我們老師乾啥,教過我的老師都說你大姐那時候夠優秀的了,你比她還優秀。
老二和我老弟都很一般,但是我老弟學習不好沒問題,老二就不行了,她就想過上大學的事,就想著混完中學就拉倒,就在這時候意外發生了,老二提前結束了她想混完的初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