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嫻貴妃便匆匆趕來,穿著簡單,頭發隻用一根簪子挽著,看得出來的很急。
八月初四的淩晨,萬籟俱寂,唯獨菊芳堂內卻是燈火輝煌。
隻見李修榮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麵色慘白如雪,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
嘴唇顫抖著,艱難地對坐在床尾地上的雪文喊道:“雪……雪文,我……我的肚子,疼……疼得厲害,孩……孩子……”
雪文守夜,聽到動靜立刻就起身去查看,見狀,心中亦是一陣慌亂,急忙上前跪撲在床前,“小主,你怎麼了?來人,快,快,請太醫。”
雪文一邊叫人請太醫,一邊安慰李修榮, “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太醫馬上就到,小主您一定要撐住,千萬彆擔心,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好了……”
儘管雪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了,但那微微發顫的語調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懼與不安。要知道,平日裡再怎麼沉著冷靜的她,如今也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狀況,眼看著李修榮如此痛苦不堪的模樣,又怎能叫她不感到害怕。
同時,有宮女進來幫著雪文給李修榮收拾好,等候著太醫到來。
沒過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行人進來了。為首的正是那位被請來的太醫,他身後緊跟著兩名穩婆以及一位醫女。這位太醫姓袁,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麵容清瘦而嚴肅。他快步走到床前,沒顧著行禮便開始為李修榮診脈。
與此同時,兩位穩婆也熟練地檢查起來。
沒過多久,袁太醫眉頭緊皺,緩緩站起身來,與打頭的那位穩婆對視一眼之後,微微點頭,才開口說道:“李修榮這是要早產了。”
此言一出,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震得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李修榮,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搖著頭,嘴裡喃喃自語道:“你說什麼,早產,不,不可能的,這孩子明明還不足八個月啊,怎麼會早產呢?一定是哪裡弄錯了,白天還好好的,不……”
李修榮心裡太著急,一時肚子的疼痛都顧不上了。
領頭的穩婆曹氏勸慰道:“小主,彆著急,已經發動了,隻能生下來,七活八不活,小主腹中胎兒七個半月是有的,比同月的孩子稍微大些,小主和小皇子定能平安的。”
“真的嗎?”李修榮抓住曹穩婆的袖子,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奴才騙小主作甚,眼前最要緊的就是平安生下小皇子。”隻有小皇子平安了,她們這些當穩婆的才能好過。
確定了是早產了,太醫留在內室就無用了,袁太醫退到屋外。
一般要等到懷孕八月才布置產房,現如今屋子都還未空出來,臨時搬東西來不及了,無法,隻能在睡覺的正屋裡生產了,宮裡的穩婆見慣了大場麵,一邊吩咐菊芳堂的宮女太監準備該準備的東西,一邊讓人去請嫻貴妃,皇上那裡也要通知一聲,至於深更半夜皇上來不來,全看皇上的意思了。
菊芳堂人來人往,動靜很大,離得近些的嬪妃們都被外麵的聲響吵醒了,派人一打聽,才知道是李修榮早產了,有部分收拾好去菊芳堂看看情況,也有的看時間太晚,打算第二天早晨再去。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嫻貴妃便匆匆趕來,穿著素雅的衣裳,頭發隻用一根簪子挽著,看得出來的很急。
嫻貴妃一路疾行至菊芳堂門前,更是顧不得停歇片刻,迫不及待地向守在門口的太醫發問: “李修榮如何了,怎會突然早產,目前情況怎麼樣,足足提前了兩個月,孩子是……是否能夠平安降生?”言語之間,滿是擔憂和焦慮之色。
袁太醫恭敬的行禮道:“回貴妃娘娘,從脈象上來看,李修榮應該是情緒起伏過大引起的早產,李修榮身子康健,不出意外能平安生產,至於孩子,早產虛弱些是正常的,好生將養,滿過周歲就會好的。”
太醫會講好的說,早產兩月的孩子怎會隻是虛弱些,但目前,先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其它的。
嫻貴妃讓身邊的太監去把太醫院值守的太醫都叫了過來,又讓紅秀回甘泉宮去取人參片來,以備不時之需,然後讓圍觀看熱鬨的那些嬪妃先回去,等第二天再來,等一切安排妥當了,才進屋去看望李修榮。
李修榮正在忍受著腹部一陣陣的疼痛,穩婆還讓他不能叫喚,等嫻貴妃進去時,李修榮整個人被汗水濕透了,顯得狼狽不堪。
嫻貴妃生過孩子,知曉這種時候再多的安慰都起不了多大作用,隻能靠自己挨過去,例行詢問了兩句就退出去了,坐在椅子上等消息。
剛才太醫的話縈繞在嫻貴妃心上,‘情緒起伏太大引起的早產’,難道是因為下午她拒絕了李修榮抱養孩子的提議,李修榮因此氣得早產的。
想到這裡,嫻貴妃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心中暗自思忖:“哎,我本盼著皇上的孩子都健健康康的出生。奈何事不遂人願啊,大家安安穩穩的不好嗎。”
半夜被叫醒,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一時間,嫻貴妃覺得疲憊又無奈。
紅秀拿來外披給嫻貴妃披上,小聲道:“娘娘,夜裡冷,小心著涼。”
嫻貴妃任紅秀給他係好衣帶,問了一句,“派人去和皇上說了嗎?”
“曹嬤嬤已經派人去了,皇上今日歇在清和殿,離菊芳堂有點距離,想必消息還未送到吧。”紅秀回答。
“曹嬤嬤安排的,本宮放心,深更半夜的,皇上應該不會來的。”
曹嬤嬤是宮裡數一數二的接生嬤嬤,當年她生樂兒時,就是靠著曹嬤嬤那一身好手藝和曲太醫的醫術,才能平安生下樂兒的。
曹嬤嬤在宮裡當了十多年的接生嬤嬤,遇到各種情況都能有條不紊的安排,事事周全,曹嬤嬤安排了,她倒是省心了不少。
嫻貴妃這一坐便是一個通宵,她也猜的沒錯,皇上一直未現身,隻派了康祿過來守著。
又想八月初四是大朝會的日子,一個嬪妃產子,哪有大朝會重要,能派康祿過來守著,已算是重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