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五,也是在陸賢妃將私產分給嫻貴妃和曲簌第三天,陸賢妃發動了。
消息傳來時,曲簌正在甘泉宮請安,嫻貴妃聞信立刻動身去了雲禧宮,請安的所有嬪妃緊隨其後。
一刻鐘不到,就到了雲禧宮,太醫和醫女們也到了,曲簌看見了自己的爹爹,正站在產房外。
產房裡沒有聲音,雲禧宮所有人的臉上卻是凝重之色。
嫻貴妃疾步向前問道:“曲太醫,裡麵情況如何了。”
曲濟仁搖搖頭,“很不好,陸賢妃內裡早被拖垮了,以致於才發動便沒有力氣,平安產下子嗣,難啊。”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臣已經開了催產藥了,結果如何,臣隻能儘力而為了,娘娘還是要儘快派人去把皇上請來,必要時候,還是要皇上做決定。”
做什麼決定,當然是保大保小了,嫻貴妃立刻讓小太監去清和殿候著,等皇上一下朝,便可請皇上前來。
交代完,嫻貴妃生過孩子,打算進產房看看情況,剛邁出腳,被曲濟仁叫住了,“娘娘,還是讓娘娘們先回去的好。”
嫻貴妃知曉陸賢妃的真實情況,確實是她忽略了,嫻貴妃轉身出去,麵對院子裡烏泱泱的一眾嬪妃說道:“離陸賢妃生產時間還早,各位妹妹先回宮休息。”
“是,嬪妾告退。”
“貴妃娘娘,嬪妾還是等著吧。”
有的嬪妃本就不想等,嫻貴妃話一出,立刻就準備離開,還有幾個不想走的,是想等著皇上來,能讓皇上多看幾眼。
她們打的什麼主意,嫻貴妃一看便知,如若是平時,爭風吃醋無傷大雅,她不會管,可今日情況不同,嫻貴妃冷言道:“是本宮的話不管用嗎,立刻離開。”
嫻貴妃平時溫和好說話,但冷起臉來,底下的嬪妃再不願也不敢違背旨意,“是,嬪妾告退。”
曲簌落後一步,走在嬪妃隊伍的最後一個,嫻貴妃看出曲簌的意圖,說道:“曲修儀留下。”
“是。”曲簌想著收了陸賢妃的東西,也該儘一份力,多留一會兒吧。
嫻貴妃讓曲簌留下,剛邁出大門的容妃聽到了,憑什麼留曲簌不留她,容妃頓時生氣的想折返回去,被紅秀一把拉住,“娘娘,想想世子爺的囑咐,不可衝動。”
“你……”容妃氣憤的瞪向春竹,春竹卻沒有退縮,繼續說道:“特殊時刻,還請娘娘先回宮。”
沒有辦法,容妃隻好離開。
回福陽宮的路上,容妃先是罵春竹,春竹不回,她氣不過又在低聲罵著鎮國公府的人。
哥哥和父親母親竟然如此狠心,說不送錢就真的一分錢都不送了,更過分的是,他們竟然還讓春竹來監視她,而且,她卻不能對處罰春竹,因為父親傳信說了,隻要她敢處罰春竹,直接斷了她的銀子。
至於銀子何時恢複,看她在宮中的表現。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不知道哥哥臨走時跟皇上說了些什麼,皇上居然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縱容她了。如今,她每個月隻能守著那可憐巴巴的一點份例過日子,生活變得異常拮據。
才僅僅過了一個月,她就已經快要忍受不了這種日子了。但是,她又無能為力,隻能強壓住自己的脾氣,儘量保持低調,才能讓父親母親再給她送錢進來。
曲簌沒生過孩子,不方便進產房,嫻貴妃便獨自進去了,產室內,陸賢妃躺在床上,三個穩婆和兩個醫女守在床邊,見嫻貴妃進來了,紛紛向前行禮。
陸賢妃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手死死揪住身上的錦被,看了嫻貴妃一眼,虛弱的說道:“嫻姐姐來了。”
“來了,我已經讓人去請皇上,你安心生產,肯定會平安的。”雖如此安慰陸賢妃,嫻貴妃卻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女子生產九死一生,可剛開始便這副模樣,顯然後麵會更艱難。
嫻貴妃安慰了兩句,退出產房,同時,一個穩婆也隨著她出去。
“陸賢妃現在情況到底如何?本宮要聽實話。”
“回貴妃娘娘,陸賢妃羊水已經破了,但宮口不開,陸賢妃身體孱弱,此次生產可……可謂是九死一生。”出來的穩婆答道。
和太醫的說法如出一轍,嫻貴妃心中大致有了準備,對產婆和太醫吩咐道:“生產的事本宮也不太懂,該如何做穩婆和太醫商量,不要吝嗇好藥,本宮那裡有百年人參,馬上讓人去取,儘力保陸賢妃母子平安,剩下的等皇上來了再做決定。”
“是,奴婢遵旨。”
“是,臣遵旨。”
十月的天氣室外寒冷,該交代的交代完,嫻貴妃招呼曲簌一起去正殿等候,反正正殿到產房隻隔著幾步路,有什麼緊急情況,也來得及。
過了半個時辰,或許是催產藥起了作用,產房裡傳來了低啞的呼痛聲,應該是體力不足,叫聲聽起來有種撕裂的掙紮感,曲簌聽得臉色有些發白,坐立難安。
“害怕了?”嫻貴妃問道。
曲簌實誠的點點頭,“嗯。”
“彆怕,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不一樣,所麵臨的情況自然也會有所不同。就像陸賢妃這般艱難,其實是藥物所致,李修榮生三皇子艱難,是自己憂思過重。”
“想當年王德妃生大皇子,陳妃生二皇子時,過程可謂是相當順利,前後不過三四個時辰,孩子便呱呱墜地,而且母子二人都身體健康。所以,妹妹你大可放心,待到你有身孕的時候,有曲太醫在旁悉心照料,必定會一切順利,平平安安的。”嫻貴妃的語氣輕柔溫和,宛如春日裡的微風,漸漸撫平了曲簌內心的不安。
“多謝娘娘,嬪妾還早著呢。”
嫻貴妃打趣道:“按皇上對妹妹的喜愛,遇喜是遲早的事。”
“誰遇喜?”趕來的肖政恰好聽到後麵的一句。
“臣妾參見皇上。”
“嬪妾參見皇上。”
“平身,不必多禮。”肖政走到上首坐下,再次問道:“貴妃剛才說誰遇喜?”
“臣妾說,以皇上對曲妹妹的喜愛,早晚會有遇喜的一天,臣妾還盼著曲妹妹為樂兒添上兩個弟弟妹妹呢。”
肖政上下打量著曲簌一遍,最後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曲修儀想要孩子了?”
“沒,沒,嫻貴妃和嬪妾開玩笑呢。”說著,曲簌偷摸瞪了肖政一眼,不是說好明年再停藥嗎,為何還明知故問。
同時,曲簌也更加敬佩嫻貴妃,怪不得肖政要選她當皇後,她最多能做到不害肖政的妃嬪,可是要她像嫻貴妃一樣,麵麵俱到還心平氣和的照顧肖政的其他嬪妃,她自認做不到。
隔壁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傳來,陸賢妃生死未定,曲簌說完,肖政隻接了句“曲修儀還小,不急。”便不再說話,默默坐著等著陸賢妃生產。
嫻貴妃和曲簌也不說話,各自坐在位置上等著,時間越久,氣氛越凝重,呻吟聲逐漸消失了,這卻不是個好現象,嫻貴妃著急的站了起來。
果然,隔壁陸賢妃呻吟聲的剛停止,不一會兒,一個產婆便跌跌撞撞的跑來,“皇上,不好了,不好了,陸賢妃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