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說話之際。
駐地一側的林間忽然傳出一陣簌簌之聲。
吳明唯恐是血腥味招惹來了什麼猛獸。
於是趕忙拔刀對峙，意圖搶占先機。
待到聲音迫近。
麵前亂枝撥向兩邊。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吳明，曾來兩人的麵前。
方建手提著兩隻肥兔的耳朵，正不住整理著背上的弓箭。
見兩人一臉警惕的望著自己。
他當即笑道：“你們這是乾嘛，難道沒認出是我啊！”
方建的打趣讓吳明有些尷尬。
連忙將刀收起。
“在林子裡待習慣了，剛剛還以為是又有野獸過來搶吃的了呢！”
吳明說話的同時迎上前來，接過兩隻兔子，準備剝皮下鍋。
曾來看著方建，臉上笑容卻有些牽強：“兄弟，真是辛苦你了！”
方建聞言，擺手笑道：“這本就是我與李隊正定下的賭約，苦些累些卻也應該。”
“隻是勞煩兄長掛念，實在不該，還望兄長能夠多加諒解！”
方建態度仍舊熱切，舉止也像之前那般得體，讓曾來看不出任何端倪。
可越是如此，曾來對於方建的懷疑就越是深重。
他總覺得方建剛剛的失蹤，有些出乎意料！
方建並未在此事上與曾來過分糾結。
轉而幫助那群軍卒分割起了豬肉。
並將豬身上最豐腴，肥潤的地方下鍋，要讓他們好好吃上一頓！
方建在牛頭坳的人緣本就不錯。
這群當兵的沒有幾個會寫字。
攢夠了軍餉要寄回家中的時候，往往就會請方建代筆，寫一封家書。
所以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對於方建都算熟絡。
再加上這段時間方建幫助軍隊狩獵。
讓他們的夥食標準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他在這群軍卒心目中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
見他與士兵們打成一片。
曾來倒也頗為欣喜。
隻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還是不希望方建有所察覺！
豬肉分割完畢，上秤稱重，足有一千兩百斤出頭。
按照約定將一千斤交給隊正李泰。
剩餘的也能讓他們足吃足喝，好好享用一頓！
見營中氣氛熱絡，曾來專程命人取來了兩壇好酒，讓他們得以暢飲一番。
眾人圍著篝火，載歌載舞。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不多時便已經喝的臉色酡紅，醉態百出。
反觀方建，對於所謂的美酒卻並不感冒。
他隻是坐在鍋邊啃著烤肉。
同時接過牛二遞來的酒碗，並將其湊到了曾來的麵前：“大哥，小弟和你喝一杯！”
曾來聞言，當即推脫：“愚兄不勝酒力，所以從不飲酒，今日怕是要駁兄弟的麵子了！”
方建也不強逼。
隻是將碗中烈酒一飲而儘。
同時壓低了嗓子對曾來問道：“大哥，你就沒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嗎？”
方建目光炯炯，仿佛是要看穿曾來的靈魂。
曾來微微搖頭，並將目光轉向一旁：“吳明，牛二，軍中將士本月的軍餉都放在我房間的抽屜裡，你們現在去取來，我好分發下去！”
他們當兵。
為的不過就是這一點微薄的軍餉。
包括吳明，牛二在內的許多士兵。
他們家境都並不算優渥。
之所以加入軍隊，冒著掉腦袋的風險。
為的無非就是賺取軍餉，為家裡分擔壓力，同時家裡少張吃飯的嘴，日子也能寬裕一些。
曾來說要發放餉銀。
眾人全都雀躍歡呼。
吳明，牛二剛要起身去取銀兩。
結果卻被方建阻攔：“大哥，他們兩個都喝醉了，不如讓我去取吧！”
“你知道在什麼地方？”
“我找得到！”
剛剛有人和曾來勒索銀兩。
並且從本應下發到士兵手中的餉銀裡拿走了十兩白銀。
這件事情方建已經提前知曉。
他不知道曾來派遣吳明，牛二去取軍餉是有什麼意圖。
但他知道如果這兩人真的去了。
那軍餉失竊的嫌疑勢必會落在他們的頭上。
方建出麵阻攔二人。
將此事包攬了下來。
曾來雖有心阻止。
奈何方建已經起身直奔他的營房而去。
曾來嘴角抽搐，暗自歎了口氣。
待到片刻過後，方建重回營地。
手裡捧著的，卻是一隻空箱子！
曾來見此情景，當即開口問道：“賢弟，這箱裡的銀子呢？”
方建聞言，搖頭說道：“我進門的時候，就發現櫃子的抽屜已經被人拉開，箱子裡空空如也，隻有營房後麵的窗戶是開著的。”
“想來這銀子，應該是被偷了吧！”
方建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嘩然。
牛頭坳駐軍共有四五十人，加上火長曾來的軍餉，失竊銀兩的總數起碼要在百兩以上。
彆看這銀子數量看似不多。
可一名壯勞力，一月所能賺到的收入無非二三兩銀子。
失竊的這些軍餉，起碼是一個壯勞力三年的收入！
眾人聞得此事，酒意漸消，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吳明也終於明白了方建剛剛為何會攔住自己，主動請纓去取軍餉。
當即對他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曾來知道方建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背地裡所做的那些勾當。
之時直至如今，仍難坦白，隻能繼續按照自己預設的劇本走下去。
“諸位，軍餉失竊，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實際上究竟是誰竊取了軍餉，我心中如今已經有了分寸！”
曾來此言一出。
所有將士的目光全都彙聚到了他的身上。
隻想聽他說個究竟出來。
曾來輕咳兩聲，開口對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問道：“樊超，我記得今晚負責看守營門的就是你吧？你可還記得之前有誰來過軍營？”
那名名為樊超的青年思忖片刻。
忽然眼前一亮，開口答道：“有一個乞丐說要見您，而且還說是您的朋友！”
曾來微微頷首：“沒錯，就是那個乞丐，他是我的一個老朋友！”
“近來曾發生軍糧失竊的案件，且所有矛頭全都被指向了城中的乞丐。”
“我那個朋友遊手好閒，平日裡就以乞討為生。”
“這次他找到我，說是城內最近正在搜查乞丐，急需我的幫助。”
“我就拿出我軍餉裡麵的一部分借給了他，希望幫他渡過難關！”
說至此處，曾來的聲音陡然拔高：“可我要沒想到，我姓曾的識人不明，竟然結交了這麼一個敗類，他見我給他拿錢，知道了咱們的軍餉放在何處，隨即去而複返，將所有軍餉全部盜走！”
“不過你們儘管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誰敢拿咱們北雁府兵的軍餉，誰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