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山道蜿蜒曲折,道路崎嶇難行,仿佛是大自然刻意設置的一道屏障,讓人望而生畏。而在這山道的深處,密林更是如同迷宮一般,霧氣彌漫,濃得化不開,給這片山林增添了幾分神秘和詭異。
肖子安、沈墨和郝明遠三人一路疾馳,馬蹄聲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他們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是在穿越一片未知的領域。
然而,隨著他們不斷向前行進,前方的山路卻越發狹窄起來。兩側的峭壁如同刀削般陡峭,隻容得下一人一馬勉強通過。這狹窄的山道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仿佛是被夾在兩座山峰之間,無法逃脫。
“這地形……”沈墨突然勒住韁繩,他的鐵扇“唰”地一聲展開,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安,“不對勁。”
話音未落,頭頂上方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如同枯枝斷裂一般。肖子安心中一緊,瞬間側身閃避。隻見一支箭矢如閃電般疾馳而來,擦著他的衣袖,深深地釘入了樹乾之中。
緊接著,數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從霧中竄出,刀光劍影瞬間將三人包圍。這些黑影動作迅速而詭異,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們的真實麵目。
“屏住呼吸!”沈墨見狀,連忙揮動鐵扇,將兩枚飛鏢擊落。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霧裡有迷藥!”
然而,已經太遲了。郝明遠剛剛拔出刀,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的眼前突然一黑,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
“肖兄……我……”郝明遠的話還沒說完,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肖子安和沈墨也未能幸免,他們隻覺得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不清。片刻之後,三人相繼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潮濕的黴味鑽入鼻腔,周圍的霧氣似乎變得更加濃重,將他們的身體完全籠罩其中。
肖子安感覺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睜開一條縫隙。然而,這一睜眼,後頸處傳來的劇痛讓他幾乎要昏過去。
他強忍著疼痛,努力適應著昏暗的光線。終於,他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由石頭砌成的牢房,四周彌漫著潮濕和腐朽的氣息。牆角堆放著一些發黴的稻草,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肖子安的目光緩緩掃過,最終落在了身旁的兩根木柱上。他驚訝地發現,郝明遠和沈墨竟然也被同樣的粗繩緊緊地捆在木柱上,而且他們似乎還沒有蘇醒過來。
“沈兄!郝兄弟!”肖子安壓低聲音,輕聲呼喚著他們的名字,希望能把他們叫醒。
過了一會兒,沈墨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當他看清自己的處境後,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了眼啊……”
郝明遠也在這時悠悠轉醒,他艱難地抬起頭,掙紮了一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一看到身上的鐵鏈,他頓時怒不可遏,破口大罵道:“哪個龜孫子暗算爺爺!有種的出來單挑!”
就在這時,地牢的鐵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伴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個嬌媚的女聲從陰影處傳來:“喲,都醒啦?”
肖子安猛地抬頭,隻見一個身著墨綠錦袍的女子正緩步走進牢房。她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麵容姣好,卻透著一股狠厲之氣。女子的腰間懸掛著一對鴛鴦短刀,隨著她的走動,刀鞘與刀柄不時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是沐清雨。
雖然同樣身著一襲碧綠衣衫,但此女子與沐清雨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彆。沐清雨的清冷如同高山上的雪蓮,而這女子則似那春日裡盛開的桃花,眼角眉梢間儘是風情萬種。
“是你故意引我們上鉤?”肖子安麵沉似水,聲音中透露出絲絲寒意。
女子見狀,嘴角輕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輕聲說道:“肖公子好眼力啊。”說罷,她輕移蓮步,緩緩繞著肖子安三人走了一圈,美眸流轉,最後停留在肖子安的麵龐上,凝視許久,方才繼續開口道:“在下滕秋容,正是這黑風寨的寨主。”
沈墨眯起眼睛:“寨主大費周章抓我們,所為何事?“
滕秋容踱步到沈墨麵前,用匕首挑起他的下巴:“還是梅七大人厲害,你們果然上當了!本來嘛,是想用你們換北境懸賞的黃金萬兩……“
冰涼的刀刃緩緩下移,劃過喉結,“可見到真人後,我改主意了。“
肖子安身體微挺,“梅七,他在哪兒?”
然而,滕秋容卻對他的問題恍若未聞,不僅沒有回答,反而伸出纖纖玉手,輕柔地撫上了肖子安的臉頰,嬌嗔道:“急什麼嘛,肖公子。咱們先把咱們之間的事情說清楚了,再談其他也不遲呀。”
一旁的郝明遠見狀,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喊道:“咱們?誰跟你有事啊?”
滕秋容對郝明遠的叫嚷恍若未聞,咯咯一笑後,突然如同變戲法一般,從懷中掏出一把折扇。隻聽“唰”的一聲,折扇應聲展開,扇麵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大字——“擇婿”!
“本寨主年方二八……”滕秋容朱唇輕啟,正欲繼續說下去,卻被郝明遠突然打斷:“二十八?”
“閉嘴!”滕秋容怒喝一聲,飛起一腳踹在郝明遠身上,隻聽郝明遠吃痛地叫出聲來。
“姑奶奶我永遠二八!”滕秋容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著郝明遠,“你這臭小子,居然敢質疑我的年齡!”
她轉頭看向肖子安,臉上的怒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嬌羞的模樣,“我黑風寨缺個壓寨夫君,你們三個……”她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我都挺中意的呢。”
肖子安、沈墨和郝明遠三人聽到這話,同時如遭雷擊般僵住了。
“所、所以呢?”郝明遠結結巴巴地問道,聲音都有些發顫。
“所以啊,”滕秋容得意地笑了笑,“你們自己選一個出來吧。”說罷,她拍了拍手,立刻有幾個小嘍囉端著筆墨紙硯走了過來。
“寫個名字,我擇日成親。”滕秋容將紙筆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沈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苦笑著說道:“寨主,強扭的瓜不甜啊……”
“甜不甜的,啃一口才知道!”滕秋容一瞪眼,打斷了沈墨的話,“不選?那好啊,那就三個都留下當相公吧!”
肖子安一臉無奈,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郝明遠聞言,終於忍不住乾嘔了一聲,“大姐,你照過鏡子嗎?就你這模樣,還想讓我們當你的相公?”
滕秋容的眼神猛地一厲,反手一揮鞭子,“啪”的一聲抽在郝明遠身上,“叫你亂說話!給我閉嘴!”
“嘶——“郝明遠疼得齜牙咧嘴,卻仍嘴硬,“就你這母夜叉的樣,也配肖兄?沐姑娘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沐清雨?“滕秋容冷笑,“那個無影門的叛徒?她若敢來黑風寨,我定讓她生不如死!“
肖子安瞳孔微縮:“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滕秋容突然湊近,紅唇幾乎貼上肖子安的耳垂,“三年前就是她壞了我的好事,害我被逐出無影門……“她退後兩步,拍了拍手,“不過現在,我有更好的獵物了。“
幾個山匪抬著三套大紅喜服進來,滕秋容滿意地打量著三人:“一個清冷俊逸,一個陽光健氣,一個風流倜儻……真是難以抉擇啊。“
滕秋容興奮地拍手,“你們好好選,選誰我都歡喜。至於另外兩個……“她舔了舔嘴唇,“當個暖床小廝也不錯。“
郝明遠差點咬到舌頭:“你做夢!“
“彆急著拒絕嘛~“滕秋容踱步到沈墨麵前,指尖勾起他輪廓分明的下巴。
“寨主三思。“沈墨似笑非笑,“在下體弱多病,怕是伺候不好您。“
滕秋容又轉向郝明遠,後者立刻裝出一副癡呆相:“我、我尿炕!“
“……“
最後,她緩緩地停在肖子安麵前,那如蔥般的指尖輕輕地劃過他的鎖骨,仿佛在彈奏一曲美妙的樂章。她的聲音輕柔而又曖昧:“還是肖公子最合我心意啊。”
然而,肖子安卻如同雕塑一般,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似乎對她的舉動毫無反應。他的目光冷冽,宛如寒潭深水,讓人難以窺視其中的情緒。
滕秋容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怎麼,肖公子這是不樂意嗎?”
肖子安的聲音平靜得如同死水:“寨主何必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滕秋容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在這黑風寨裡,我就是王法!我說怎樣,便是怎樣!”
說罷,她猛地轉過身去,對著身後的嘍囉們下令道:“來人啊,去給本寨主把喜堂備好,明日我就要大婚!”
三人麵麵相覷。
牢房內,滕秋容離去後,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現在可怎麼辦?”郝明遠壓低聲音,滿臉焦慮地問道,“這瘋婆娘居然來真的!”
沈墨也試著掙紮了一下身上的繩索,但那繩索顯然捆得極緊,他根本無法掙脫。他無奈地看向肖子安,苦笑著說:“肖兄,你點子多,快想想辦法吧!”
然而,肖子安卻依舊低垂著眉眼,不知在思索著什麼,對沈墨的話恍若未聞。
“不過話說回來,”郝明遠突然話鋒一轉,若有所思地說道,“沈兄你風流倜儻,一表人才,跟那女寨主倒也算是般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墨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墨怒聲道:“閉嘴吧你!”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黑風寨的每一個角落,整個寨子都被裝點得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大堂內紅燭高燃,滕秋容一襲嫁衣,笑靨如花地看著被押上來的三人:“想好了嗎?誰當新郎官?又或者“滕秋容把玩著匕首,“我閉著眼隨便選一個,選中的那個,今晚就與我洞房。剩下兩個嘛……“她舔了舔嘴唇,“留著明日再選。“
廳中山匪哄堂大笑。
肖子安突然開口:“寨主,我倒有個主意。“
“哦?“
“我們三人比試一場,勝者才有資格與寨主成親。“肖子安麵不改色,“不知寨主意下如何?“
滕秋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饒有興致地說道:“有點意思!那麼具體要怎麼比呢?”
肖子安嘴角微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隨手一指廳中央的空地,解釋道:“很簡單,我們就在這一炷香的時間裡,看誰能讓另外兩個人認輸,誰就是最後的勝者。”
滕秋容聞言,毫不猶豫地拍案而起,大聲喊道:“好!來人啊,給他們鬆綁!”
隨著她的命令,原本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三人瞬間重獲自由。他們迅速站起身來,彼此對視一眼後,自然而然地站成了一個三角形。
郝明遠站在原地,焦急地直擠眼睛,他壓低聲音對肖子安說道:“肖兄,你這是在搞什麼鬼啊?”
肖子安麵不改色,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這時,肖子安突然毫無征兆地揮出一拳,直直地朝著沈墨的麵門砸去!
然而,沈墨似乎對此早有預料,隻見他身形一閃,敏捷地側身避開了這一擊。與此同時,他迅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一記凶狠的肘擊,狠狠地撞向肖子安的胸口!
刹那間,兩人你來我往,拳掌交錯,每一招每一式都猶如疾風驟雨一般,淩厲無比,讓人眼花繚亂。
周圍的眾山匪們看得如癡如醉,連連叫好,一時間,整個大廳都被他們的呼喊聲和喝彩聲所淹沒。
郝明遠卻完全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激烈的打鬥場麵,不知所措地喃喃道:“你們……”
“郝兄弟!”就在郝明遠發愣的時候,沈墨突然高聲大喊,“還愣著乾什麼?快動手啊!”
郝明遠如夢初醒,他一咬牙,終於下定決心,猛地衝入戰團,與肖子安、沈墨一同混戰起來。
一時間,三人的身影在廳中交織纏繞,拳腳相交,難分難解。然而,在這看似混亂的局麵中,他們卻借著彼此的身形遮擋,悄悄地交換著眼神,似乎在傳遞著某種默契。
突然,肖子安一個不小心,身體猛地向前踉蹌了一下,直直地撞向了旁邊的燭台!
隻聽“砰”的一聲,燭台應聲倒地,上麵的火焰瞬間“呼”地一下竄了起來,迅速點燃了周圍的帷幔!
“走水啦!”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原本還在歡呼叫好的山匪們頓時亂作一團,驚恐的叫聲此起彼伏。
混亂之中,隻見三人如離弦之箭一般,直直地衝向廳外!
“攔住他們!”滕秋容見狀,臉色一沉,厲喝出聲。
說時遲那時快,肖子安眼疾手快,迅速抄起桌上的酒壇,如同炮彈一般砸向追兵。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酒壇應聲而碎,裡麵的烈酒如天女散花般灑落一地。
而那熊熊燃燒的燭火,仿佛被這烈酒點燃了一般,瞬間“轟”地燃起一道熊熊火牆!火舌舔舐著空氣,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仿佛是在嘲笑那些被攔住去路的追兵。
“這邊!”郝明遠大喝一聲,飛起一腳踹開後窗。窗戶應聲而開,木屑四濺。
三人見狀,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如同飛鳥一般,借著夜色的掩護,如流星般衝向馬廄。
馬廄中,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緊張的氣氛,不安地嘶鳴著。
郝明遠一個箭步躍上一匹高頭大馬,他穩穩地坐在馬背上,韁繩一拉,駿馬如脫韁野馬一般疾馳而出。
“哈哈哈哈!”郝明遠縱聲大笑,笑聲在夜空中回蕩,“肖兄,你這‘比武招親’的計策真是絕了!”
沈墨也迅速翻身上馬,他緊緊地握著韁繩,緊隨其後,“是啊,多虧肖兄你在撞翻燭台時,順手摸走了寨主的匕首。”說著,他晃了晃手中那把鑲金的凶器,“否則,還真割不斷這牛筋繩呢。”
肖子安回頭望向那火光衝天的黑風寨,隻見那裡已經被熊熊大火吞噬,火光映紅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