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尋今天的行為不太正常。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突然買東西,還買這麼多。
舒錦將手中的盒子合上,轉向季宴尋,十分正色的將他審視了一遍。
“你今天有事?”
季宴尋否認的很快,“沒有啊。”
“沒事你突然給我買這麼多奢侈品。”舒錦將安全帶係好,“我用不到,拿去退掉。”
季宴尋依舊保持剛剛那個姿勢沒動。
因為下了雪的緣故,地麵反射的光顯得很亮,將他的身形描摹的更加銳利。
也很孤寂。
舒錦很驚訝於這個想法,她竟然會覺得季宴尋孤寂。
將地上的盒子一個一個看過,舒錦挑選了一個最喜歡的。
是一條項鏈,雪花的形狀,每一片雪花上鑲嵌著一個很小的鑽石,精致又漂亮。
“我喜歡這個項鏈。”她放軟了聲音,耐心跟他解釋,“你給我買禮物我很開心,但東西買太多很浪費,用不到不劃算。”
“我買了二十一份禮物。”
“什麼?”
季宴尋牽起舒錦的手,“你的生日禮物。”
舒錦仰起頭,他連下巴都帶著柔和的弧度,眼底深處是炙熱的暖意。
二十一份生日禮物。
他沒參與過的那些年。
可是,“為什麼是二十一份?”
她分明二十三歲了,就算要補生日禮物,也應該是二十二份才對。
“因為我送過你兩次生日禮物了。”
舒錦沒什麼印象,也想不起來季宴尋什麼時候曾出現在她的生日宴會上。
“你什麼時候還送過我生日禮物?”
季宴尋掩下眸中失落,與她十指相扣,“小公主,我第一次給彆的女孩子送生日禮物,你竟然一點都不記得,我好傷心。”
早些年她過生日,唯一在意的就是哥哥送了她什麼禮物。
除了他的,誰送了什麼都不重要。
就連卓宏逸每次都是主動過去讓她當麵拆禮物:“妹妹,快看你宏逸哥送給你的什麼禮物!”
也就隻有他一個會這麼乾,好多禮物她連拆都沒拆開過,就被放進了雜物間裡。
“對不起啊,我可能真的沒有注意過,以前辦生日宴的時候,都會收好多禮物,我不知道都是誰送的。”
季宴尋的話,突然勾起了舒錦的好奇。
“你送我的是什麼?”
其實送了什麼不重要,因為當時的禮物隻是隨便選的。
看她的反應,大概率是沒看到。
季宴尋捏了捏她的臉頰,“沒關係,下次再給你補上剩下的一份。”
舒錦想著有空回家去找找,就是不知道過去了這麼久,雜物間的那些禮物還在不在。
她將地上的盒子們全撿了起來,整齊碼好抱在懷裡。
好像突然就擁有了他的二十二年。
好像之前錯失的歲月,他們兩個也有了小小的交集。
“舒錦,你覺得,我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嗎?”
季宴尋突然的問題,讓舒錦十分不解。
他怎麼會突然問這麼奇怪的話?
她眉頭緊擰,“是誰跟你說什麼了嗎?”
季宴尋想拿根煙,摸到兜裡隻摸到了一塊糖。
他隻能往口中塞了顆糖,囫圇嚼碎了。
即便施蘭的話沒說的很清楚,但他也猜到了她是什麼意思。
沒有人覺得他跟舒錦合適。
季宴尋是個不會思考彆人是什麼想法的人,除了舒錦,他好像誰都不能共情。
在打宋飛的時候,他的死活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疇內,把人打死他償命都可以。
在讓宋康和他兒子老婆狗咬狗的時候,他從來不會考慮什麼道德問題。
他不認同施蘭的想法,也不在乎她如何看待他的冷血行為。
但潛藏在心底的恐懼一寸寸堆積。
那種看異類的眼神,舒錦會不會以後也對他露出來?
這種矛盾,在看到舒錦後更加被無限放大。
“季宴尋,我沒有覺得你冷血無情。”
季宴尋仰在駕駛座上,朝她偏過頭。
“誰家冷血無情的男朋友,會給女朋友補二十二年的生日禮物啊!”
“誰家冷血無情的男朋友,會連女朋友哭一下就見不得啊?”
“季宴尋,以後我再聽到誰說你不好,我一定會跟他拚命!”
舒錦沒被季宴尋握著的那隻手握成拳,舉起來,一副隨時為他披荊斬棘的架勢。
季宴尋驀地一笑。
如果說,他的心堆滿了災難般的破敗,舒錦就是末日世界的救贖。
他輕揉著舒錦的臉頰,千言萬語化作一聲低沉地歎息,“好。”
施蘭回家後,臉色依舊不是很好。
她將舒錦那個翻糖小人拿出來,捧在手心裡一直在看。
從舒錦牙牙學語開始,都是她每天沒日沒夜的照顧著。
小丫頭從繈褓裡就嬌氣的很,稍微吃錯點東西都會生病,她不愛跟月嫂,一被抱走就哭,就躺在她身邊的時候乖。
慢慢長大一點,營養跟上了,這才不怎麼生病了。
女兒是貼心的棉襖,舒錦雖然淘氣,但是真的會哄人開心,特彆愛撒嬌,還會疼人,每次她生了氣,隻要女兒抱著她胳膊說上兩句好話,她就沒了脾氣。
舒家最不缺的就是錢,能給女兒的都是最好的。
施蘭嘴上雖然說著不讓舒燁將她慣的無法無天,但自個兒行動上半點兒也沒落下。
有一次舒錦在學校跟人打了架,把彆人打的臉都青一塊紫一塊的。
施蘭到學校第一句話先問的是舒錦有沒有受傷,得知舒錦隻是被對方打到了胳膊,打的不重,這才放了心。
她沒有問舒錦打架的緣由,十分肯定的對老師說她女兒乖巧懂事,絕對不會隨便動手。
“老師,我們家舒錦自小乖巧懂事,連路上的流浪小貓餓了都會帶吃的去喂,跟彆人動手?”施蘭輕笑了一聲,“要不是她哥哥從小教了她點拳腳功夫,今天被欺負還不一定是誰。”
“不是誰被打誰就有理了。”
“哭如果有用,裝可憐如果有用,豈不是就沒公平正義可言了?”
公平正義?
她的糖糖單純善良。
這些年在對待兩個女兒的時候,她真的想過公平正義嗎?
“媽媽,您怎麼哭了?”
施蘭淚眼婆娑地抬頭,就見舒悠然正站在不遠處,一臉無措和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