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箏重生後,一直很冷靜,冷靜的撕逼,冷靜的對戰,冷靜的試探。
但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委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的眼眶紅了。
她雙膝跪地,兩行淚水滾落下來,“爹,娘,不孝女回來了。”
她整整十年沒見過父母了,真的好想他們。
雲氏夫妻的心都碎了,這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從出生起就捧在手掌心嗬護的寶貝,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愛笑愛鬨,從未見她這麼哭過。
雲母心如刀絞,一把抱住女兒,母女倆抱頭痛哭。
雲父在一邊看著,眼眶也濕潤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這是他的獨女,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居然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可他什麼都做不了。
“彆哭了,當心身體。”
雲箏哭了一場,心中的鬱氣全消,整個人舒服了很多。
丫環送上水盆和巾帕,雲母親自動手,替女兒擦臉,雲父拿來滾燙的雞蛋幫女兒捂眼睛。
感受到父母濃濃的愛,雲箏的心一下子平複下來,暗暗發誓,不管如何,都要護住父母,不再讓前世的悲劇再發生。
“爹,我沒吃虧,侯府沒占到什麼便宜。”
雲父看著女兒微腫的眼睛,心疼壞了,“箏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侯府那邊封口了,但,還是有消息傳出,等他知道時已經是深夜,宵禁不能亂跑,他們夫妻擔心的一晚上沒睡。
雲箏沒有隱瞞,這個時候不能報喜不報憂,要讓父母知道真相,才不會被蒙騙。
雲母聽完後,氣的渾身發抖,“可惡,平西侯府這是故意騙婚,實在欺人太甚。”
成親當日兼祧兩房,他們怎麼做的出來?
雲父臉色鐵青,“豈止是騙婚,是想吃絕戶。”
如一盆冷水澆下來,雲母的心透心涼,“侯府勢大,我們隻是一介商賈,哪是他們的對手?怎麼才能保護箏兒?”
侯門深似海,權勢滔天,女兒一個人哪是他們的對手?
雲父心亂如麻,民不與官鬥,鬥不過啊。
他看向女兒,心口一痛,一夜之間她被迫成熟了,氣質都不一樣了。
隻有經曆了巨變和磨難,人才會飛快的成長。
“箏兒,你有什麼想法?”
雲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爹,我打算重新出山,將雲家發揚光大,讓雲家成為人人覬覦的寶物,到時,我們爭取當皇商……”
金錢在權力麵前一文不值,一個知縣就能毀掉一個大家族。
稚子抱金於鬨市,沒有權力做支撐,巨大的財富隻會引來豺狼。
這話一出,雲家夫妻神色錯愕,這是要投靠皇家?
雲展鵬看著心愛的女兒,心情很複雜,這怎麼就不是男兒呢?“箏兒,火中取栗,這很危險。”
雲箏被困在後院的十年,無數次的複盤,無數次的想逃出去,從未屈服過。
“我知道,但,侯府要的不僅僅是財,還有我們雲家人的命。”
雲家夫妻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雲箏知道父母對侯府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士農工商,商排在最後,地位相差懸殊。
“父親,我昨晚做了一個惡夢,夢裡……”
她沒說是前世,而是假借夢境將前世的遭遇說了一遍。
開始時,夫妻倆沒有太當真,但隨著女兒身臨其境的描述,被帶入進去,神色漸漸緊張起來。
聽到女兒被壓榨,被灌毒藥,被扔去亂墳崗,雲母再也受不了,整個人崩潰了。
雲展鵬的心往下沉,“那我們呢?怎麼沒替你出頭?”
在女兒的夢境裡,他們夫妻都沒有出現,這不合常理。
雲箏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一個月後,父親出門做生意,路上遇馬賊,屍骨無存。母親聞訊後悲痛欲絕,懸梁自儘跟著去了。”
這是她心頭一大恨事,一定要阻止悲劇的發生。
雲展鵬捂著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是老天借著女兒的夢境,向他們示警嗎?“是誰乾的?”
雲箏定定的看著他,“官府查案的結論是,白雲山的馬賊乾的,事後,平西侯府作為姻親,接手了我們雲家所有家業,包括……”
她頓了頓,語氣很複雜,“在江南老家的兩萬畝祭田。”
所以,不要再心生妄想,兩家注定不死不休。
雲父如五雷轟頂,祭田,是用於祭祀祖先的土地,是一個家族的根基,也是唯一的退路。
就算是抄家了,祭田也不會被查抄沒收。
平西侯府卻接收了,雲氏一族都沒了?
按理說,誰獲利最大,誰就是幕後黑手,那麼……
他的心瞬間沉入穀底,如被海水淹沒,手心緊握成拳。
良久之後,他從懷裡拿出一枚黃玉印章,遞給女兒,“箏兒,你早就青出藍而勝於藍,為父相信你的判斷,就照你的意思辦吧,我們全力支持你。”
這是家主印章,憑此物可以號令雲家名下所有商號,還能前往各大錢莊支取銀子。
他是聰明人,夢境是真是假不重要,女兒跟侯府已經走到這一步,不可能善了,那隻能拚死一搏。
印章入手,雲箏隻覺得沉甸甸的,責任太重了。
世人皆知雲展鵬是大齊首富,卻不知,雲箏才是將雲家推到巔峰的幕後操盤人。
雲箏從小就展現了驚人的經商天賦,纏著父親要學,雲展鵬拗不過愛女,跟她約法三章後,將女扮男裝的女兒帶在身邊手把手的教導。
雲箏三歲就能打一手好算盤,八歲就掙到了第一桶金,十歲就能獨立操盤,十三歲已經在幕後操控雲家的產業,財富翻了幾番。
在她接手之前,雲家是江南首富,在她接手後,短短三年就讓雲家一躍而起,成了全國首富。
這樣的能力讓雲父歡喜的同時,也深深的遺憾,為什麼是個女兒?
“我好後悔,當初不該被侯府的權勢迷住了眼,答應了侯府的提親,應該堅持招贅的。”
雲箏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們家早就被盯上了,不答應也得答應,在滔天的權勢麵前,我們什麼都不是。”
父女相視一眼,眼中俱充滿了不甘和野心。
想活下去,好好的活著,活的比誰都要風光!
雲箏陪父母吃了一頓午膳,商量了具體事項,各自忙活開來。
離開雲家時,雲箏身邊多了十名精壯家丁,這是雲家花大價錢招攬來的江湖人,專門看家護院,保護雲父出門做生意。
“程師傅,去皇覺寺。”
一頭銀發的程師傅是雲箏的武師傅,看著她長大的,本以為她出嫁後就能榮退,不曾想,還得護她一程。
“皇覺寺在西山,走一趟要好幾個時辰,晚上可能趕不回來,您確定嗎?”
雲箏神色不明,“我們要在皇覺寺住一晚。”
程師傅有些擔心,輕聲勸道,“大小姐,您成親了,在外麵過夜不好吧,平西侯府恐怕會不高興。”
“沒事,我自有辦法。”
雲箏必須走一趟,那裡有一個大機緣,她要趕去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