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比天塌下來還嚴重啊!”劉讚表情悲憤。
“三皇子……三皇子他今日將我等六部之中,精通業務、踏實肯乾的官員,一氣兒招攬了三十餘人!”
“吏、戶、禮、兵、刑、工,無一幸免!”
“許多緊要差事,明日便無人接手,長此以往,朝廷綱紀何存,政務何以為繼啊!”
“什麼?”慶帝虎軀一震,滿臉錯愕,“竟有此事?!”
“老三何時有這等本事?”
“朕記得,昨日他從老大老二那借了整整二十萬銀兩,莫不是全拿去收買人心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這消息,在京城四下流傳,許多人不以為然,以為是無稽之談。
沒想到,現在慶帝居然直接證實了。
嘶……
這三皇子,真是恐怖如斯!
等眾人回過神來,陳珪連忙道:“陛下聖明!定是如此!”
“三皇子以重利誘之,又巧舌如簧,描繪那涼州未來如何富庶,那些官員一時糊塗,便上了他的當!”
“懇請陛下下旨,命三皇子將人等即刻送回各部。”
“否則,明日朝會怕是都開不齊整了!”
“嗯?”慶帝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這話說得也太誇張了。
他強忍著笑意,板起臉道:“區區三十幾名中下級官員,就能讓六部和整個朝廷癱瘓?”
“朕可不信!”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好奇:“相比這個,朕倒是想知道,老三究竟是如何說動這些人的。”
“李全!”
“奴才在。”太監總管李全躬身應道。
“傳趙軒即刻入宮!朕要親自問問他,是如何同時六部尚書同時添堵的!”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
慶帝端坐龍椅,麵沉似水,目光如炬,盯著剛被傳召入宮的趙軒。
丞相蘇文淵與六部尚書分列兩側,一個個神色複雜。
尤其是戶部尚書劉讚和兵部尚書陳珪,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
不多時,趙軒便施施然地進了禦書房,看見滿屋子愁眉苦臉的尚書們,故作驚訝道:“兒臣見過父皇,見過各位大人。”
“這是……出什麼事了?”
“老三!”慶帝表情肅然,聲音聽不出喜怒。
“朕聽聞,你今日在明德府,威逼利誘,大挖六部牆角。”
“可有這回事啊?”
趙軒一臉茫然,拱手道:“父皇明鑒!”
“兒臣即將遠赴涼州,涼州百廢待興,正需各方人才。”
“兒臣隻是與一些同僚暢談理想,描繪了一下涼州未來的宏偉藍圖,並未強迫任何人。”
“嗬!”劉讚忍不住嗤笑一聲,隨即意識到失儀,忙低下頭。
慶帝麵無表情地瞥了劉讚一眼,又看向趙軒。
“是嗎?朕怎麼聽說,你為了將人騙去涼州,許以重金,甚至不惜代價啊?”
“父皇,這可是天大的冤枉!”趙軒叫屈道。
“兒臣是給了些安家費,畢竟遠赴邊陲,總不能讓人才寒了心。”
“但若說兒臣單靠銀錢收買人心,那也太小瞧兒臣,也太小瞧那些願意為國效力的棟梁之材了。”
說完,趙軒氣鼓鼓道:“兒臣以為,他們是為兒臣的誠意和涼州的前景所動。”
“父皇若是不信,大可將他們召來,當麵對質。”
“看看他們是為利而來,還是為誌而往。”
“好!”慶帝一拍龍案,“朕倒要看看,你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李全得了眼色,立刻派人去傳。
不多時,戶部司曹案的劉主事第一個被帶了進來。
他一見這陣仗,先是有些慌亂,但看到趙軒投來的鼓勵眼神,立刻鎮定下來。
“劉遠,朕問你!”慶帝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你為何要隨三皇子去涼州?可是他許了你多少銀錢?”
戶部尚書劉讚在一旁,凶巴巴地瞪著劉遠,恨不得將後者生吞活剝。
要知道,劉遠可是他沾親帶故的堂侄,好不容易將人運作到戶部關鍵位置。
現在竟然吃裡扒外,跑去涼州幫外人。
典型的夫目前犯!
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遠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啟稟陛下,臣追隨涼州王殿下,非為金銀!”
“殿下有經天緯地之才,其設想中的‘複式記賬法’,足以革新我大盛財稅製度,杜絕貪墨舞弊!”
“臣願往涼州,在殿下指點下,親身實踐此法,為陛下分憂,為朝廷效力!”
“此乃臣畢生之誌!”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仿佛趙軒不是挖牆腳,而是給了他一個報效國家的天大機會。
劉讚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這劉遠平日裡悶聲不吭,今日倒像是換了個人!
慶帝麵色不變,又道:“傳工部營繕所孫司匠。”
孫司匠進來後,麵對同樣的問題,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陛下!涼州王殿下所言‘水泥’之法,乃開天辟地之創舉!”
“此物若成,修城池、鋪道路、興水利,皆事半功倍!”
“臣願追隨殿下,用此神物,在涼州大興土木,日後再造福天下萬民!”
“此等功業,臣便是散儘家財亦在所不惜!”
工部尚書錢謙捂住了胸口,隻覺得心口發疼。
接著,是兵部武選司的張校尉。
他更是直接跪下,聲如洪鐘:“陛下!涼州王殿下所授新式操練之法,以及那神乎其技的複合弓、馬鐙,必將讓我大盛軍力冠絕天下!”
“臣願為殿下執鞭墜鐙,在涼州打造一支無敵鐵騎,揚我大盛國威!”
“錢財乃身外之物,大丈夫當建功立業是也!”
兵部尚書陳珪的臉,已經成了豬肝色。
慶帝越聽越是心驚。
目光掃過蘇文淵和六部尚書,隻見他們一個個張口結舌,表情精彩紛呈。
接下來,被傳召的官員絡繹不絕。
個個異口同聲,自己是被三皇子殿下口中藍圖吸引,想去邊疆一展所長,建功立業。
更有幾位出身世家、平日裡不愁吃穿的年輕官員,被問及時,更是熱淚盈眶。
“陛下!我等追隨涼州王殿下,非為高官厚祿!”
“涼州雖苦,卻是我等施展抱負之地!”
“聽聞殿下為籌措涼州建設資金,不惜向兩位皇兄借貸,我等深受感動!”
“臣等不才,願將家中部分產業變賣,捐獻給涼州,隻求能追隨殿下,共創大業!”
“臣附議!臣願自降俸祿,隻求殿下收留!”
“臣願倒貼盤纏,為涼州建設添磚加瓦!”
一時間,禦書房內“請願”之聲此起彼伏。
慶帝徹底愣住了,他看看趙軒那副“兒臣也很無奈,他們太熱情了”的無辜表情。
再看看那群仿佛打了雞血的官員。
以及旁邊六位麵如死灰、仿佛被集體打劫的尚書,忍不住嘴角抽搐。
丞相蘇文淵也是目瞪口呆。
他活了這麼大歲數,見多了爭權奪利,甚至賣官鬻爵,還真沒見過哭著喊著要倒貼錢去鳥不拉屎地方當官的!
這趙軒,到底是給這些人灌了什麼迷魂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