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根來本以為大冬天的不會有人來釣魚,到了一看,不但有,而且不少,遠遠近近的,冰麵上足有十多人。
這些人有的穿的嚴嚴實實,衣服上補丁也少,一看就是從四九城來的閒人;有的穿的破破爛爛,連個棉衣都沒有,隻能蹦跳取暖,應該是哪個村子的人來碰運氣。
這年頭沒有所謂的釣魚佬,大冬天來釣魚的原因隻有一個——餓。
等上了冰麵,劉根來看了看厚度,冰層少說也有半尺,沒工具根本破不開,看了看周圍,劉根來朝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城裡人走去。
“大爺,鐵鎬能借我用一下嗎?”劉根來遞過去一根煙。
“不借。”
那人看也不看他,兩眼隻盯著魚漂。
我去。
這麼豪橫。
知道給你遞的什麼煙嗎?
劉根來撇撇嘴,轉頭四處看著。
帶搞頭的又不止這人一個,他就不信借不來。
剛看了半圈,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小兄弟,我的搞頭借你用用,你那煙能給我抽嗎?我都快凍死了,抽根煙暖暖身子。”
劉根來一回頭,隻見身後十幾米開外,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中年人正一邊跳著,一邊衝他招著手,在他腳邊放著一個鐵鎬。
“謝了,大叔。”劉根來走過去,把煙丟給他,撿起了鐵鎬。
“中華!你小子咋抽這麼好的煙。”中年人打量著劉根來,還在不住的哆嗦。
“抽你的煙吧!”
劉根來看了看周圍,在先前那人不到十米的位置揮起了鐵鎬。
那人皺眉看了他一眼,卻也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劉根來就鑿下了一塊半米見方的冰塊,兩手搬著,抬出了冰窟窿。
“大叔,謝了。”劉根來走過去,把鐵鎬還給那個中年人,順手又丟給他一根煙。
“甭客氣,應該我謝謝你才對。”中年人大口抽著煙,還在不住的哆嗦著,“這天也太冷了,你咋還帶倆孩子來?不怕凍著他們?”
“沒事兒,烤烤火就不冷了。”劉根來轉頭吩咐著小哥倆,“你倆去弄點柴火回來。”
劉根喜看了看周圍,轉頭就走。
劉根旺跟了上去,又回頭衝劉根來喊著,“大哥,釣到魚了,喊我們一聲。”
水庫邊上就是山,山上有的是樹林,在樹林裡撿柴對小哥倆來說再輕車熟路不過了。
劉根來回到他鑿的冰窟窿旁邊,從空間裡抓出幾把鹿血酒泡的玉米,撒進了水裡。
海釣可以不打窩,在水庫裡釣魚必須打窩,要不然,釣多長時間也很難釣到。
他之所以把小哥倆支開,就是方便打窩。
要是他倆看著,少不了又是一陣大呼小叫,這年頭,肯用糧食打窩的人可不多。
玉米泡鹿血酒,小味兒肯定嗷嗷的,就不信引不來魚。
用空間把一根縫麻袋的大針掰彎,穿好線,再拿出來的時候,大針上已經穿了好幾粒鹿血酒泡過的玉米粒。
“你這是用的什麼玉米,怎麼這麼紅?”那個借他鐵鎬的中年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你不看著你的魚鉤,萬一來魚了,你不虧死了?”劉根來信手把魚鉤丟進水裡。
“哪有那麼容易,我就是來碰碰運氣。”那人笑了笑,“你就這麼釣?不用鉛墜兒,也不用魚漂?”
“不會釣,瞎釣。”劉根來也不多解釋,意識順著魚線往水裡探著。
這邊的水還不淺,足有七八米,鹿血酒泡的玉米粒剛撒下去沒多久,還沒把魚吸引過來,劉根來沒有感應到一條魚。
“我那兒還有個魚漂,送你了,不能白抽你的煙不是。”中年人轉身就往回走。
還是個講究人。
劉根來想了想,沒有拒絕,雖然他用不著魚漂,但也不好拒絕人家的好意。
不一會兒,那人就拿著一個高粱杆做的魚漂回來了。劉根來接過來,綁上了魚線,裝模作樣的看著,實際上一直在感應著水裡的魚鉤。
抽了兩根煙,那人似乎暖和了一點,還在蹦蹦跳跳的,卻不像剛開始那樣哆嗦。
“小老弟,你是哪個村的?”
“嶺前村。”劉根來隨口應著。
“嶺前村?”那人嗓門提高了幾度,“嶺前村有個叫劉根來的,你認識不?”
“你認識他?”劉根來反問道。
“我哪兒認識?就是聽人說那小子打獵可厲害了,不但用打到的獵物給他兩個姐姐都換到了工作,還換了輛自行車,聽說他家裡天天吃肉,白麵饅頭玉米麵餅子管夠。”那人一臉的豔羨,說到吃的,口水都快下來了。
“那你聽少了,那個叫劉根來的,釣魚也很厲害。”
劉根來嘴上說著,手猛地一提線,站起來倒騰幾下,一條四五斤重的鯉魚就被提上了冰麵。
“臥槽!你一來就釣到這麼大的魚。”那人兩個眼睛瞪的跟牛蛋似的,都忘了蹦了。
“我不是剛說了嘛,那個叫劉根來的,釣魚也很厲害。”劉根來嘴角一翹。
他不懼傳聞,嘴長在人家臉上,他管不著,聽蝲蝲蛄叫喚還不用種莊稼了?
過好自己的日子,彆人愛說啥說啥。
“你還真是劉根來,”那人笑道:“看你給我的是中華煙,我就猜到是你,抽得起中華煙的,全公社怕是就你一個。”
我說你怎麼魚都不釣了,非往我身邊湊,原來是來看偶像……要不要我給你簽個名?
劉根來暗笑著。
“你的意思是全公社就我最敗家?”
“那是你抽的起,你要是沒給兩個姐姐安排工作,沒給家裡買自行車,沒給家裡拿糧食,隻顧著自己抽好煙,那才叫敗家。你把家裡的事兒都安排的妥妥當當,抽點好煙怎麼了?”
這話說的……他咋那麼愛聽呢!
劉根來看了那人一眼,發現他兩個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條魚,就差流口水了。
“想要這條魚?”劉根來一笑。
“沒沒沒,這魚是你釣的,我怎麼能要?”那人連連擺手。
“去幫我兩個弟弟打點柴回來,這條魚送你了。”劉根來指了指山坡上的劉根喜和劉根旺。
“真的!”那人兩眼一亮。
“不要拉倒。”
“我要,我要,這就去。”那人撒腿就跑,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劉根來笑了笑,又把意識落在了魚鉤上。
這家夥總在他身邊看著,他釣魚都不方便,正好又能幫倆弟弟乾活,又能把他支走。
一條魚而已,多大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