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有糧也沒吃早飯,辦完了金茂交代的事兒,這才招呼著李翠紅和方娟幫他打飯。
倆窩頭,一飯盒白菜湯,一碗地瓜絲粥,外加一點鹹菜,房有糧吃的狼吞虎咽,一看就是當過兵的。
既然是半個師傅,劉根來當然不會吝嗇,把自己的扒雞推到房有糧麵前。
房有糧也沒跟劉根來客氣,接連吃了好幾塊。
扒雞骨頭都是軟的,沒有不能吃的地方,劉根來注意到房有糧吃的都是肉少的骨頭。
這人能處。
直接吃,代表他不見外不虛偽,把劉根來當成自己人;隻吃不好的肉,代表他不貪心肯自律,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
吃完飯,倆人又抽了一根煙,房有糧便招呼著劉根來跟他去巡視。
這會兒,邱車長剛好走進了餐車,見劉根來跟在房有糧身後,便問道:“你倆這是去乾嘛?”
“帶他去巡視。”房有糧言簡意賅。
“哦?”邱車長微微一怔,旋即便笑道:“你倆熟的挺快啊,小劉昨晚還跟我說想幫你的忙,今兒個就幫上了。”
我說過這話嗎?
你個老銀幣,瞎話是張口就來啊!
劉根來撇撇嘴。
跟金茂一樣,房有糧的巡視同樣一絲不苟,不同的是,他臉上總是帶著笑,有人問他啥,總能耐心的解答。
有人問過金茂嗎?
好像是沒有。
劉根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再一想,也是,金茂總冷著個臉,就跟誰都欠他錢似的,這年頭的人本來就怕公安,能躲就躲,誰還往前湊?
就是有什麼問題,一看他那張冷臉也不敢問了。
不過,這倒也省事兒了。
旅客有問題可以問列車員嘛,反正列車員一節車廂一個,想問隨時都能問,有啥必要非問乘警?
房有糧跟金茂還有一點不同,那就是房有糧從不跟他講解什麼,隻讓他跟著學,不明白的自己問。
不像金茂,嘴裡總是嘚吧嘚的說個不停,也不怕嗓子乾。
像房有糧這麼巡視,時間用的比金茂多多了,一圈下來,足足半個多小時,回到餐車的時候,劉根來都有點累了。
李翠紅和方娟推著小車賣貨去了,巡視的時候,劉根來還跟她倆打了個對麵。
邱車長沒去巡視,一個人坐在餐車裡喝茶。
“還是當車長好啊,都不用巡視。”劉根來一屁股坐到邱車長對麵,毫不客氣的拿過他的茶杯,一口喝下。
“你懂個啥?”邱車長一臉的嫌棄,“我要是總去巡視,還要列車員乾什麼?列車長要做的是,一旦有事兒,車上的人隨時都能找到他。”
房有糧也沒跟邱車長客氣,拿過他的茶壺,把自己的水杯倒滿了,一口氣喝下一半。
“車長,根來跟我巡邏了一圈,也算是乘警了,給他安排個包廂唄!”
喲,怪不得一上來就拉他巡視,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劉根來有點小感激,掏出一根特供煙遞給了房有糧。
房有糧沒有太驚奇,明顯是已經從金茂那兒見過了,接過煙,直接放進煙盒,又衝劉根來伸出兩根手指頭。
這是跟他要中華煙呢!
劉根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掏出一根中華煙,插在他兩個手指頭中間,又給邱車長遞了一根。
“還用你說?”邱車長點上煙,輕描淡寫的說著,“我昨晚就給他安排進包廂了。”
“我說我咋找不著他。”房有糧笑道:“還是車長想的周到。”
這年頭的軟臥車廂可不是有錢就能坐的,身份必須得夠,要不,你都買不到票。
房有糧可以滿火車的找劉根來,但就是不敢去軟臥車廂找。
要是冒失的打開包廂門,再遇到個脾氣大的領導,他就等著挨罵吧!
點上煙,房有糧又問著劉根來,“想好從哪兒下車了嗎?”
顯然,他已經從金茂口中得知劉根來坐這趟車是要乾什麼。
“肆平。”劉根來沒啥好隱瞞的。
“肆平啊……”房有糧想了想,跟邱車長要來紙筆,給劉根來寫了個名字,“這是我們團長,轉業後在肆平公安局工作,你在肆平要是遇到解決不了麻煩,可以找他。”
劉根來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就揣進了衣兜。
“房叔,跟你們團長還能說上話?”
“咋不能?我們團長拿我跟你師傅都當兄弟。”
“你跟我師傅都是啥級彆?”劉根來好奇心上來了。
“他是連長,我是指導員。”
“不是吧?”劉根來有點吃驚,“咋連長和指導員轉業,都當了大頭兵?”
“那你覺得我們能當啥官?”房有糧笑問道。
“當然是所長和指導員。”
“嗬嗬……”邱車長笑出了聲,“你小子是啥都不懂,所長是科級,對應的是部隊裡的營長,但就是營長轉業了,也當不了所長,頂多給個同級待遇,職務要從副所長,甚至普通公安乾起,等有經驗了,才能一點點提起來。
你師傅跟房有糧都是連級轉業,細算起來,跟所長差好幾級呢,不乾大頭兵乾啥?”
劉根來撓撓腦袋,訕訕的笑著。
這裡麵的彎彎繞,他還真不知道。
師傅說,他的工資會比他高,可能嗎?
抓了四個特務,工資待遇就超過了部隊轉業好幾年的連長,這也太誇張了吧!
見劉根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邱車長和房有糧也沒多問,一邊抽煙,一邊閒聊著。
一直到晚上,房有糧也沒再帶劉根來去巡視,劉根來知道他的目的,也就沒往上湊。
房有糧帶他巡視的目的就是想名正言順的跟邱車長要個軟臥包間,他都住上了,房有糧自然沒有必要再脫了褲子放屁。
人家對他好,劉根來當然不會虧待了人家,晚上吃飯的時候,劉根來不光拿出了一飯盒鹵肉,還拿出了一瓶茅台酒。
結果,茅台酒讓邱車長分了一半,鹵肉房有糧都沒吃上幾塊。
他這個當過指導員的乘警跟邱車長一樣沒架子,那盒鹵肉都被相熟的列車員搶走了。
跟對邱車長不一樣,列車員們誰都沒白吃肉,一個個的都送回來一些乾果,堆了一餐桌,房有糧和邱車長就把乾果當成了下酒菜,邊聊邊喝。
劉根來早就回包間睡覺了。
肉和酒送出去了,接下來的事兒他就管不著了。
明天一早就要下車,他要養精蓄銳,為進山打獵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