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老還在忙,劉根來沒去打擾他,把給樂老帶的五十斤鹿血酒抱到了林主任辦公室,劉根來又去了供銷社。
他給於主任也帶了五十斤鹿鞭酒。
於主任幫他更多,不說彆的,他每次來,於主任都能給他弄到不少甲級酒票和甲級煙票。
一個小小的供銷社主任肯定分不到這麼多,他能弄到,必定是跟彆人換的。
換票據多多少少都會帶一點風險,即便是供銷社主任。
這份人情,他認。
他回到派出所的時候,也就過了不到一個小時,齊大寶和秦壯一圈還沒巡邏完,辦公室裡隻有馮偉利一個人。
劉根來剛把給齊大寶帶的兩瓶虎骨酒放在他辦公桌上,馮偉利就看到了,“這是啥?看這顏色也不像二鍋頭。”
“我托關係給大寶要的補酒。”
劉根來沒說這是虎骨酒。
虎骨酒來源可不好解釋,萬一傳開了,也是個麻煩。
“啥補酒?”馮偉利來了興趣。他多少上了點年紀,也想補補身子。
“人家沒說,就說這玩意對傷口有好處。”劉根來衝馮偉利挑了挑眉毛,“馮大爺,你放心,你要是受傷了,我也給你要點。”
“你個小混蛋也不盼我點好。”馮偉利笑罵著,沒再打這兩瓶酒的主意。
等齊大寶回來的時候,聽劉根來說了這兩瓶酒的功效,立馬揣進了衣兜,用那隻沒受傷的左手拍著劉根來肩膀。
“你小子夠意思!我還以為你找借口偷懶去了。”
“滾蛋!”劉根來嫌棄的拍拍被齊大寶拍過的地方。
他還記得這家夥的手臟呢!
下班前半小時,齊大寶又提前走了。
他是去接陳娟,一隻手扶著車把,自行車還騎得挺快,也不怕摔著。
劉根來也沒啥事兒,就沒提前走,難得的正點下班。
第二天,金茂和王棟都來上班了。
將近十天沒見到師傅,劉根來有點想他了,見了麵格外親熱。
金茂也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還表揚了劉根來幾句。
剛回來,他就知道劉根來又抓住一個特務的事兒,還打聽清楚了整件事的詳細經過。
對徒弟的表現,他相當滿意。
到了該巡邏的時候,劉根來正要跟著金茂出門,周啟明派人把他和秦壯都叫到了他辦公室。
周啟明辦公桌上放著一個紅色的小盒子,還有一份文件,一見這兩樣東西,劉根來就猜到了周啟明喊他倆來是為啥事兒了。
抓特務那個案子結了,上頭給了他一個三等功,給了秦壯一個通報表揚。
劉根來已經立過一次三等功,對再次獲得三等功沒啥好激動的。
秦壯卻是第一次被通報表揚,周啟明念出文件內容的時候,這家夥腰杆筆挺,又站成了正經的雞胸。
念完了文件,又表揚了幾句,周啟明就把秦壯打發走了,讓劉根來單獨留了下來。
秦壯剛離開,周啟明就罵上了。
“看你那個熊樣,咋了,給你個三等功你還不滿意?上頭是沒看到你把挎鬥摩托停在人家院裡睡覺,要不然,彆說立功,不給你個處分就不錯了。”
這是習慣性敲打嗎?
劉根來都習慣周啟明的套路了,當即啪的打了個立正,嚴肅表態道:“請所長放心,我保證不把尾巴翹上天。”
周啟明本來還想再罵他兩句,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
“你呀,你是什麼都知道,就是拉屎往炕裡頭跑。這些天,你師父不在,是不是放鷹了?我不管你,不代表我不知道。現在,你師傅回來了,你最好把尾巴給我夾緊了,要敢露出來,我一刀給你剁掉。”
我乾啥了?
我最近表現的一直都挺不錯好不好。
劉根來腹誹著,卻越想越沒底。
他最近是沒怎麼在上班的時候開溜,可沒開溜不等於認真巡邏——周圍的那些供銷社幾乎都被他轉遍了,亂七八糟的東西買了一大堆。
周啟明隻是敲打他,並沒有訓他太久,等他從周啟明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秦壯剛好也推開了沈良才辦公室的門。
這家夥還挺會來事兒的,剛出所長辦公室,就去找指導員彙報了。
一見劉根來,秦壯就滿臉堆笑的湊了上來。
“吃了蜜蜂屎了,笑得跟朵花似的。”劉根來一臉的嫌棄。
“嘿嘿……”秦壯撓撓腦袋,“指導員說,我被通報表揚是沾了你的光,他讓我多跟你學著點。”
“指導員還是不了解你啊,你得多跟指導員彙報。”劉根來拍拍秦壯肩膀。
“彙報啥?”秦壯一頭霧水。
“彙報你的本事啊!比如,過肩摔。”
“你就彆笑話我了。”秦壯一臉的訕訕。
喲,咋還謙虛上了?
哦,明白了,秦壯肯定是被沈良才敲打了。
指導員跟所長都是一個套路,剛立功就給一棒子,就怕手下把尾巴翹上天。
劉根來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金茂還在等著他,什麼都沒問,直接帶著他去巡邏。
巡邏的路上,劉根來把立功的事兒告訴了金茂。
這種事不好到處嚷嚷,但沒必要瞞著自家師傅。
金茂對他立功的事兒反應不大,還是該咋樣還咋樣,並沒有像周啟明那樣敲打他。
起初,劉根來還有點意外,再一想,他就明白了。
金茂跟周啟明不一樣的地方是金茂成天守著他,根本用不著敲打,他剛有翹尾巴的意思,金茂就能給他按下去。
這就相當於一個手動,一個遙控,倆人一塊配合,能把他押的死死的。
唉,咋就那麼命苦呢!
一圈轉下來,再回到站前廣場的時候,金茂沒回派出所,去找了保義瘸兒修鞋。
金茂當過兵,穿不慣皮鞋,腳下穿的是跟部隊同款的黃膠鞋。
這鞋比皮鞋還耐磨,就是容易開膠。
再次見到保義瘸兒的時候,保義瘸兒臉上還蒙著布。
這是養成習慣了,還是臉上的傷還沒好?
劉根來歪著腦袋看了他幾眼。
儘管保義瘸兒把頭低下來,還把臉轉到一邊,劉根來還是看出了一絲端倪。
他臉上有新傷,應該是又讓人給揍了。
“誰又欺負你了?”
問話的不是劉根來,而是金茂,他是坐著的,不用歪著腦袋也能看清保義瘸兒的臉。
“沒……沒誰。”保義瘸兒明顯言不由衷。
“是你弟弟吧?他被放回來了?”金茂又問。
保義瘸兒沒有回答,應該是默認了。
放回來了?
這才幾天就勞改完了?
街道辦就是這麼辦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