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根來睡醒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三點多了。
劉敏還是沒來電話。
想了想,劉根來決定今晚再去一趟簋街,問問老耗子是怎麼回事。
總這麼乾等著也不是辦法,他得知道老耗子到底是沒聯係上大痦子,還是已經聯係上了,大痦子一直拖著。
晚上要蹲守,去不了簋街?
這根本不算事兒,跟他一塊兒蹲守的是於進喜,他有事出去一趟,於進喜還能攔著?
沒等到電話,劉根來也沒在派出所多待,又去了國營飯店和供銷社。
跟工作沒關係,純粹是去看兩個姐姐,順帶著再吃頓飯。
反正也沒啥事兒,還不如去找於進喜打屁聊天,還不到六點,劉根來就趕到了蹲守的地點。
等到了地方,見到了值守的兩個人,劉根來好懸以為自己看錯了。
於進喜,還有……周啟明!
這倆人咋湊一塊兒了?
而且時間也不對啊!於進喜不是值夜班嗎?難道是提前知道周啟明在,估計在所長麵前表現的積極點?
“來的挺早啊!”周啟明看了一下手表。
不怪他這麼說,劉根來向來都是能偷懶就偷懶,他還從來沒見這小子這麼積極。
提前一個多小時來換班……太陽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吧?
“進喜不來的比我更早?”劉根來隻當周啟明是在誇他。
“什麼呀?我今兒個值白班。”於進喜有點幸災樂禍的衝劉根來擠了擠眼睛,“今晚,你和所長倆人值夜班。”
不是吧?
這是鬨的哪一出?
於進喜值白班也就算了,周啟明居然跟他一塊兒值夜班……那麼大個所長還乾這點小活兒,也不嫌丟人。
周啟明在,晚上沒辦法去簋街了。
真特娘的蛋疼。
“你咋改值白班了?是不是想偷懶?”劉根來沒好氣的問著。
“你才偷懶呢!”於進喜哼了一聲,“上周的夜班還是我主動要求的。”
主動要求?
這麼積極?
不對!
劉根來忽的反應過來,上周,郭桂芬絕對是上夜班,於進喜為了白天能跟她待在一塊兒的時間長點,才主動要求晚上值守。
這周,輪到郭桂芬上中班了,這小子就不再晚上值守了。
公私兼顧,還賺了個好名聲……這小子越來越精,就是把他給晾半道上了——今晚就算不是周啟明跟他一塊值守,他也不好開溜。
劉根來忽然有了種被背刺的感覺,都有點不想帶著於進喜這小子玩兒了。
“看看人家進喜,再看看你。”周啟明又在劉根來傷口上撒了把鹽。
偏偏於進喜還一臉的嘚瑟,氣的劉根來差點沒忍住把這小子的私心當場拆穿。
你先嘚瑟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周啟明衝於進喜擺了擺手。
“是。”於進喜答應一聲,走之前還衝劉根來擠了擠眼睛。
擠個頭啊,也不怕把眼珠子擠掉了。
“周叔,你歇會兒,我盯著。”
於進喜剛走,劉根來就笑嗬嗬的給周啟明遞了根煙。
“不抽了,抽太多了。”周啟明擺擺手,搓了幾把臉,“你先盯著,我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睡一會兒,半夜十二點之前把我喊起來。”
說著,周啟明走進東麵的房間,拿出了一個乾糧袋,往鋪在地上的涼席上一坐,從乾糧袋裡拿出了兩個替代糧窩頭和一根大蔥。
窩頭都是掰開的,中間夾著一點倒了點醬油,周啟明一口窩頭一口蔥,呼呼大吃。
那麼大個派出所所長就吃這個?
劉根來有點看不下去。
“周叔,你幫我盯會兒,我去拿點東西。”
“又拿什麼?破事兒那麼多。”周啟明張口就罵,還是站起身,重又來到窗前。
“乾糧,我也沒吃呢!”劉根來出門到挎鬥摩托旁邊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張烙油餅和一飯盒鹵肉。
“你小子誠心饞我是吧?”周啟明笑罵著,本來窩頭就大蔥吃的還挺有味兒,一下就不香了。
“本來是給進喜帶的,誰讓這小子沒口福,咱倆吃。”劉根來遞給周啟明一張烙油餅,又把那飯盒鹵肉放在涼席上。
周啟明正猶豫著接不接,劉根來一把搶過去一根大蔥,“我吃這玩意兒,油餅卷大蔥,再夾點鹵肉,味兒可正了。”
“嗬嗬……”周啟明笑著接過烙油餅,“這吃法是馮偉利教你的吧?”
劉根來都沒跟客氣,他還客氣個啥?
吃劉根來的,他一點也不心虛。
馮偉利?
跟他有啥關係?
劉根來先是一怔,忽的反應過來,馮偉利是膠東人,膠東屬於魯省,煎餅卷大蔥不就是魯省的特色嗎?
可我這是烙油餅啊,哪兒是乾巴巴的煎餅能比的?
“忘了是不是他說的了,我就覺得這樣吃肯定好吃。”劉根來隨口敷衍著,捏起幾片鹵肉挨個擺在油餅中間,又壓上了那根大蔥,卷成一卷,張開大嘴從頭上咬了一口。
彆說,味道還真不錯。
隻可惜,他已經填飽肚子了,再吃就有點撐了。
可剛才還說自己沒吃飯,要是隻吃一口就不吃了,肯定會被周啟明看出來。
算了,咬牙吃吧!
一個烙油餅而已,反正也撐不死。
到底是年輕,劉根來明明已經吃飽了,硬是把整整一張烙油餅都塞進了肚子,關鍵是他還沒覺得撐,就是有點口渴。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話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周啟明隻吃了幾口烙油餅就放下了,還是啃著雜和麵窩頭,就著大蔥,一塊鹵肉從頭吃到尾。
這是要留給孩子吃啊!
周啟明可是一口氣生了五個兒子……要填飽五隻張嘴獸的肚子,光是想想,劉根來就替他犯愁。
等周啟明吃完飯,劉根來又把那張熊皮拿了出來,周啟明沒有多問,往涼席上一鋪,躺下就睡,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周啟明一睡著,劉根來就沒再裝樣子,有導航地圖在,他根本用不著一直用一隻眼盯著破麻袋上的窟窿眼兒。
要不要把他吊大痦子的事兒告訴周啟明呢?
劉根來仔細琢磨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他。周啟明沒來值守也就算了,既然來了,這麼大的事兒不告訴他,周啟明生氣都是輕的,搞不好還會有隔閡。
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問題是怎麼才能讓周啟明不摻和?
萬一真吊到大痦子了,周啟明再帶著一群人一塊去,那就沒於進喜和秦壯什麼事兒了。
唉,總有操不完的心,我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