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長,怎麼回事?”
一個五十多歲的乾瘦老頭氣喘籲籲的問著。
保衛科長姓李,叫李克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名字對應著五行相克,這家夥脾氣有點火爆。
“這兩個公安說我的兩個手下是特務,我正在跟他們交涉。”
對這個老頭,李克木倒是挺客氣,一看老頭就是廠領導。
劉根來見狀,上前幾步,衝老頭說道:“這位領導,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劉根來沒有自報家門,因為沒法報。
他不是李福誌他們派出所的,甚至都不是李福誌他們分局的,自報家門就有點用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的嫌疑。
老頭審視了劉根來幾眼,明顯有些猶豫。
劉根來又加了點碼,“剛才那三槍都是我放的,你不想知道我哪兒來的膽子開槍嗎?”
這話起了作用,老頭沒再猶豫,讓保安把廠門打開,把劉根來放了進了去。
劉根來收起槍,走到一邊,衝老頭招了招手。
到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老頭不用擔心劉根來再鬨什麼幺蛾子,便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來根煙,壓壓驚。”
劉根來掏出一盒特供煙,抽出一根,遞給了老頭。
老頭一見,瞳孔猛地一縮。
他可以不把劉根來當回事,卻不敢小看特供煙——能抽這玩意兒的都是有身份的,何況這個小公安還一次拿出了一整盒。
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劉根來熟練至極的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特供煙,壓根兒就沒有給老頭點煙的意思。
這番舉動讓老頭越發琢磨不出劉根來的來頭。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根來,就是個沒名沒號的小公安,這位領導怎麼稱呼?”
“我姓衛,保衛的衛,我叫衛大民,是罐頭廠的副廠長。”
沒名沒號?
衛大民可不敢這麼想。
“衛廠長,我今天來,有兩個事兒,”劉根來壓低聲音,“第一個事兒是為了那個強奸案,可你們工廠保衛科不配合,所以我才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什麼?
就因為保衛科不配合,他就敢誣陷保衛科的人是敵特!
他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衛大民一下就惱了,剛要質問,劉根來下一句話就來了,“第二件事,我家裡人覺得咱們廠的罐頭做的不錯,想讓我多弄一點。”
劉根來湊到衛大民耳邊,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放心,不會讓你吃虧,我用野豬肉換。”
“用肉……換?”
衛大民差點叫出來,說到換字的時候,才壓低了聲音。
罐頭廠也缺肉啊!
不說工人,他們這些領導都好幾個月沒聞到肉腥味兒了,工廠招待餐素的都能給和尚當齋飯。
“這是我家裡人的意思,當領導的不能讓下麵的人吃虧不是?”劉根來又加了一句碼。
“嘶……”
衛大民暗暗倒吸一口冷氣。
這口氣……這小子家裡長輩的官兒肯定小不了,這樣的人可不能輕易得罪。
“你想要我做什麼?”衛大民立刻決定積極配合。
“不會讓你難做,麻煩你在你們工廠找個地方,讓我們跟李克木單獨談談,再找強奸案發生那晚,那些跟彭金輝一塊兒請李克木吃飯的保安問問話。”
劉根來的要求並不高,他篤定衛大民不會不答應。
果然,衛大民連猶豫都沒猶豫,“這事兒好辦,去我們廠接待室吧!”
“那就麻煩衛大爺了。”
劉根來恬不知恥的改了稱呼,偏偏衛大民非常受用,立刻就顛顛兒的跑去安排了。
能被大領導的後代喊一聲大爺,榮耀啊!
李克木再是火屬性,領導的話,他也不敢不聽。
衛大民也沒多解釋什麼,先讓劉根來和李福誌給那倆保安鬆了手銬,又讓李克木帶著那晚一塊吃飯的幾個保安去工廠接待室門外等著,隨後,便坐上了挎鬥,親自帶路,把劉根來和李福誌帶到了接待室。
“老六,你跟他說啥了?”李福誌還懵著呢,完全想不到劉根來用什麼辦法拿捏住了衛廠長。
他感覺怪怪的,衛廠長跟個老管家似的,劉根來說啥他聽啥——他以前可不這樣。
這老頭架子大著呢!
“他有寡人之疾,我剛好有藥。”劉根來信口胡咧咧著,“咱們先問誰?”
“你小子嘴裡就沒一句實話。”李福誌也沒糾結這個問題,想了想說道:“先易後難,先找那些保衛問清楚飯局是誰發起的,再來啃李克木這塊硬骨頭。”
“還是你壞。”劉根來一笑,“先晾著他,讓他敢不給咱老大麵子。”
“那也壞不過你,那麼大的廠長被你幾句話就拿捏了。”李福誌也是一臉的壞笑。
“誰讓他讓我抓住小辮子了?”劉根來神秘兮兮道:“他有寡人之疾的事兒你可彆亂說,省的他找我麻煩。”
“我嘴嚴著呢!”李福誌壓低聲音道:“就是有個問題我不明白。”
“啥問題?”
“啥是寡人之疾?”
“哈哈哈……”劉根來笑出了聲,鬨了半天是對牛彈琴,這家夥還啥都不知道呢!
哥倆正嘀咕著,接待室的門被推開,李克木大馬金刀的走了進來,“想問什麼就問吧,我還忙著呢!”
“你先去外麵等著,輪到你的時候,會叫你的。”劉根來一點也沒跟這家夥客氣。
還是那句話,氣勢一定要壓過他一頭。
李福誌是天生的白臉,那這個紅臉隻能他來唱。
“要問就現在問,我沒時間跟你們乾耗。”李克木語氣不善。
“彆急嘛李科長,我們問的問題很簡單,很快就會結束,要是耽擱的時間太長,衛廠長也不會答應。”
李福誌這個白臉唱的很及時,還祭出了衛廠長這杆大旗,一下就讓李克木沒脾氣了。
“你們最好快點,耽誤了保衛工作,要是出了事兒,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李克木撂了句狠話,出門了。
說笑歸說笑,劉根來和李福誌都不想耽擱太多時間,便一氣兒把參加那晚飯局的幾個保安都喊了進來。
問出的結果有點讓劉根來失望。
組織飯局的不是彭金輝,彭金輝隻是被動參與,情緒一直不高,喝了一晚上悶酒。
難道方向錯了?
不是第五種可能?
如果不是,那李克木栽贓嫁禍的可能就大大提高,接下來就看能不能在李克木身上找到破綻了。
劉根來和李福誌對視一眼,讓這些保安都離開,又把李克木喊了進來。
可能是因為問詢這些保安沒耽誤太多時間,李克木情緒還算穩定,李福誌問他什麼,他回答什麼,說的跟卷宗上的記錄幾乎一模一樣。
劉根來沒有發問,一邊暗暗觀察著,一邊琢磨著第六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