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根來早起的時候,格外悶熱,天灰蒙蒙的,就跟要塌下來似的,洗臉刷牙的工夫就出了一身汗。
可能是怕下大雨,黃偉比平時來的都早,一家人吃飯的速度也比平時快了不少,吃完飯都是一身汗。
石蕾不知道要去哪兒瘋,剛吃完早飯就騎上自行車出了門。
劉根來不想半道上被雨淋到,上班的時候,挎鬥摩托開的飛快。
老天爺還挺給麵子,他趕到派出所的時候,雨還沒下,隻是更悶熱了,大早晨的,辦公室裡就是一股臭腳丫子味兒。
到底下還是不下,這前戲也太長了吧!
馮偉利和秦壯來的還是挺早,劉根來到的時候,秦壯已經把所有辦公桌都擦乾淨了,正在掃地。
馮偉利的高碎也泡好了,正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報紙,吹著茶缸上飄著的茶葉沫子,時不時的吸一口,聲音還挺大。
劉根來來的路上又出了一身汗,也有點渴,便從空間裡拿出一點茶葉,給自己衝了一茶缸子。
熱水剛倒上,一股與之前不同的茶香味便飄散開來。
馮偉利嗅了幾下鼻子,就跟發現新大陸似的,脫口道:“豆香味……你泡的嶗山綠茶?”
厲害啊!
馮偉利的屬狗的嗎?鼻子咋這麼靈!
再一想,他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馮偉利是膠東人,嶗山綠茶就是膠東出產的,馮偉利又是個愛喝茶的,一下就聞出家鄉茶的味道也很正常。
“是啊馮大爺,給你來點?”
不等馮偉利說什麼,劉根來一掏兜,拿出一小包茶葉,丟到馮偉利桌上。
這種成人之美的事兒,劉根來還是很樂意做的。
“都給我了,你喝啥?”馮偉利把那包茶葉又丟給了劉根來,“給我點嘗嘗就行了。”
倒是不貪。
劉根來又丟了回去,“我還有。”
“那我就不客氣了。”
馮偉利看了一眼自己的茶缸,實在舍不得把剛泡好的高碎倒掉,便把秦壯的茶缸拿了過來,一股腦全都倒了進去。
“師傅,我也想喝點好茶。”秦壯不樂意了。
“你個小孩子懂什麼茶?有高碎喝就不錯了。”馮偉利哪兒管徒弟樂意不樂意,捏出一小捏茶葉放進茶缸,往裡倒了半茶缸水,把剩下的茶葉鎖進自己的抽屜。
熱氣蒸騰中,辦公室裡的茶香味兒更濃了。
恰在此時,金茂和王棟一塊走進了辦公室。
王棟兩手空空,金茂帶著一把傘,那把傘明顯是手工製作的,傘骨是竹子做的,傘麵用的油紙,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都成醬色了。
“什麼茶這麼香?”
王棟剛進門就聞到了茶香味,深吸了好幾口,目光落到劉根來的茶缸上,似乎有些猶豫。
這是想喝又怕味道不對。
劉根來一下就猜到了王棟的心思——他是對野草莓茶還有心理陰影。
正琢磨著是不是主動給王棟倒點兒,秦壯忽然開口了,“嶗山綠茶,我師傅泡了一茶缸子。”
王棟一聽,連猶豫都沒猶豫,就一把將馮偉利的茶缸撈了過去。
劉根來會在茶葉裡搗鬼,馮偉利肯定不會。
“喂喂喂,你給我放下,我就半茶缸,根來那兒有滿滿一茶缸呢!”馮偉利想要搶回來,可他身手哪兒有王棟利索,他剛站起來,王棟已經把他自己的茶缸拿了起來,一氣兒把半茶缸茶水都倒了進去,連帶著還有好幾根茶葉。
“你個小王八蛋給我留點……”
馮偉利急的想跳腳,王棟一伸手,把他的茶缸還了回去,“都給你。”
“下回再有好茶,你彆想喝一口。”
馮偉利威脅了一句,又拿起暖瓶倒了半茶缸,放下暖壺的時候,順勢踹了秦壯一腳,罵道:“你個吃裡扒外的小混蛋,還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我是怕你喝多了,總去撒尿。”
秦壯順勢躥出了辦公室,倒垃圾去了。
還行,沒說怕馮偉利年紀大了,尿腳麵子上……秦壯也不算徹頭徹尾的逆徒。
劉根來暗笑著,拿過金茂的茶缸,把泡好的茶都倒了進去,又給自己衝了一茶缸。
“都是徒弟,差距咋這麼大呢!”馮偉利嘟囔一句,把茶缸抱在手裡,就跟生怕再被人搶了似的。
就在此時,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剛開始還是星星點點,轉眼之間就密集一片,動靜大的辦公室裡都聽不到彆的聲音。
正在喝茶的王棟急忙放下茶缸,把窗關上了,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工夫,窗台就被飛濺的雨點打濕了一片。
“你去走廊看看去。”金茂吩咐著劉根來。
劉根來答應一聲,匆匆出了辦公室,差點跟秦壯撞了個滿懷。
垃圾堆有點遠,這家夥被雨淋了,衣服濕了一半,走廊裡全是他的臟鞋印。
“你乾嘛去?”秦壯一邊撲棱著頭發上的雨水,一邊問道。
“關窗。”
劉根來回了他一句,把正對著辦公室門口的窗關上了,其他窗根本不用他關,其他辦公室的人也都出來關窗了。
劉根來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金茂、馮偉利、王棟和秦壯都端著茶缸圍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大雨。
雨還在嘩啦啦的下個不停,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麵上竟然升騰起一層水霧。
“白毛雨……好多年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雨了。”馮偉利吸了一口茶,感歎道。
“這下天算是不旱了……這茶咋還有股豆香味?”王棟細品著茶水。
“豆香味是嶗山綠茶最大的特點。”馮偉利多少帶了一點顯擺。
“這雨咋這麼大……不該啊!”金茂忽然皺著眉頭來了一句。
“師傅,你的腿沒疼?”王棟問道。
啥意思?
劉根來正有點納悶,又聽金茂說道:“我的膝蓋可準了,每次下雨之前都疼,雨下的越大,疼的越厲害,今兒個都沒怎麼疼。”
哦,明白了。
劉根來忽然想起他買冰棍那次金茂提醒他快點,彆被雨淋著,那次還真下雨了,他還以為金茂會預報天氣呢,原來是關節炎鬨的。
今兒個為啥不準了?
難道是虎骨酒起了效果?
多半是。
虎骨酒還真是好東西,還得接著給師傅送,可不能讓師傅斷了頓。
窗外的雨還在下個不停,都半個多小時了,還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地麵上早就徑流成河,低窪的地方更是汪洋一片。
這是要暴雨成災了嗎?
劉根來正暗暗琢磨著,金茂忽然說道:“咱們得出去看看,下水道彆堵了。”
啊?
這麼大的雨還要出去?
劉根來一愣神的工夫,金茂已經放下茶缸,衝出了辦公室。